意识永

地铁像一条消化不良的钢铁巨虫，在城市的肠腔里痛苦地***、刹车。每一次剧烈的顿挫，都让沈薇胃袋里那点冰冷的营养膏翻江倒海。她把自己更深地缩进角落，帆布包死死抵住小腹，隔绝着四面八方涌来的浑浊气息——汗酸、廉价香水、地铁轨道陈年的铁锈味，还有某个乘客怀里韭菜盒子顽强不屈的霸道气味，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属于底层挣扎的独特配方。劣质皮椅在她身下发出不堪重负的**。手机屏幕幽白的光，鬼火一样映着她灰败的脸。催债短信的红色惊叹号，像一个个烧红的烙铁，烫在视网膜上。房租、水电、那个永远填不满的、标注着“母亲维生系统”的无底洞……指尖划过屏幕，银行APP里那几个可怜的数字，干瘪、苍白，每一次刷新都像在抽她的耳光。通讯录翻烂了，那些名字后面，仿佛都刻着无形的“已借过”和“滚远点”。她闭上眼，母亲林秋萍最后躺在病床上，插满管子，枯瘦的手死死攥着她，浑浊的眼里是刻骨的恐惧和不舍，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嗬嗬的声响……那画面，那声音，是无数个夜晚惊醒时掐住她喉咙的梦魇。“林秋萍女士的家属吗？”一个声音，带着程式化的冰冷，穿透地铁的嘈杂，从手机听筒里刺出来，“这里是康泰中心。您母亲的特护病房费用，最迟明天下午五点前必须……”后面的话沈薇没听清，耳朵里嗡嗡作响，像塞进了一窝愤怒的马蜂。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心脏，勒得她无法呼吸。她猛地挂断电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渗血的凹痕。身体比脑子更快，她几乎是扑到最近的车门边，在下一站刺耳的开门提示音中，像一片被狂风卷出的落叶，踉跄地冲下了车。冰冷的夜风灌进肺里，带着城市尾气的辛辣。她毫无目的地狂奔，眼泪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