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他人踏青祭祖时，我被顾思言按住跪在他朱砂痣的爱狗的坟前，为它守墓。

原因很简单，她怪我没能以一己之躯挡住突然袭来的大货车，他怪我惹她伤心。

只是顾思言似乎忘了，曾几何时，我也是他捧在手心含在嘴里深深相爱的女孩。

我与他青梅竹马二十余年，但因为一场意外，顾父为救我葬身火海。

自此，他恨我入骨。

我知道，这一切终究是我亏欠他。

所以，他婚内出轨寻欢作乐，我忍了；他不顾我身体打掉我们的孩子，我忍了；他在家宴上高调宣布林染是他一生挚爱，我忍了。

可当顾思言逼着我向林染捐肾时，我累了，不想再忍了，一把将遗体捐献协议扔在他脸上。

我轻笑：“顾思言，再见了。哦，不，再也不见。”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此刻正是清明时节，不知路上的行人如何，我只知道，这瓢泼大雨倾洒下来，我是要断魂了。

雨水混杂着泥土冲刷着我的膝盖，磨得生疼，我身子有些软，支撑不住倒下去，便赶忙用手撑住。

手掌摩擦着硬地传来细碎的疼痛，泪水与雨滴汩汩流下模糊我的双眼。

我堪堪抬起头来望向顾思言，他一袭西装挺直，一手撑伞，一手死死按住我的肩膀。

我刚才的举动不小心将几滴脏污溅在他崭新的皮鞋上，顾思言不耐烦地“啧”一声。

“阿染已经养了小呆半年了，感情很深。”

他终于开口说话。

小呆是林染的狗，上周与我偶遇时，林染便吆喝它来撕咬我。

我无心与他们撕扯，可他们却在我过马路时扑上来，丝毫没有注意到绿灯闪烁变为红灯，不远处一辆货车驶来。

我用尽力气才将林染推开，免于一难。

却无暇顾及她的小呆，让它葬身车轮之下。

林染一瞬间便委屈地直哭，指着我说我是害死小呆的凶手，小呆的死与我脱不了关系，我要为此付出代价。

于是便让我来为她的爱狗守墓一周。

我摇摇头，笑笑，今天，清明节，恰是我为小呆守墓的第七天。

为搏美人一笑，顾思言甚至剥夺了我去祭奠父母的权利，命我一整天都跪在此处。

一直不吃不喝又被画地为牢，我身体虚弱，声音细若游丝：“顾思言，在你眼里，我还不如一只狗吗？”

顾思言听闻此言，缓缓蹲下，将伞倾斜向我，雨水一瞬间便淋湿了他另一半身体。

我盯着他的眼睛，平静地像是一潭湖水般，看不出任何波澜。

他嘴角勾起，松开按在我肩上的手：“秦晗，你是不是把自己掂量的不知轻重了。”

“我爱林染，爱屋及乌，自然也是爱她的狗的。而你，你只是秦晗而已。”

顾思言一字一顿地说出最后那句话，若不是亲眼看见他在笑，我甚至以为那是机器人才能说出的冰冷言语。

一转头，他接起林染的电话，语气温柔地要化掉。

林染在电话那头撒娇，说外面正在刮风打雷，她一个人在家里实在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