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凤栖宫。

数十双眼睛望向我，众妃粉黛花容、盛装出席。

我一身素衣站在殿中央行礼，倒像被群兽包围的小猫，寒酸可怜。

鸾座上的楼筝，笑盈盈挥手示意我入座。

「今日都是自家姐妹聚聚，宁妃妹妹不必拘束。」

这是我第四次见她。

楼筝素有贤德温婉、宽宥仁善的美名。

待妃嫔，亲如姐妹。

待宫人，从不苛责训斥。

便是宫中野猫鸟雀，来了凤栖宫也会饱饱而归。

我也曾被她这和善模样蒙骗过。

在席间落座。

近旁的蓉妃瞥见我脸上的面纱不悦，扬声嘲讽：「宁妃妹妹好大的脸面，来赴宴还戴着面纱，不给我们面子就罢了，莫非连王后的面子也不给？」

我看着她，「蓉妃姐姐勿怪，并非妹妹不肯摘下面纱，只是自觉面容丑陋，不敢污了诸位姐姐的眼。」

「宁妃妹妹真是自谦，我们可没听说晟国给王上送来的是个丑八怪啊？」

「是啊！没听说，想来是宁妃瞧不上我们的托辞罢了！」

……

众人纷纷附和，逼我揭面纱。

我没打算继续推脱。

面纱褪下小半。

有宫人从殿外匆匆跑来禀报：「王后娘娘，王上过来了。」

心中一颤，紧紧捂住面纱。

来得真不是时候。

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呼延朔身上，无人继续注意我。呼延朔对这满后宫的妃子，没几个叫得出名字的，直奔王后面前，未瞧旁人一眼。

我埋着头，不知二人在低声说什么，只听到一句什么香可在宫中有制，也不敢抬头看。

过了半刻钟，呼延朔声音略带不愉：「罢了，孤再去查查。」

终于要走了。

我卸下一口气。

忽而察觉一道视线凝在我头顶。

捏着袖子，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你——日后来见王后莫要这副死气沉沉的打扮，晦气！」

他没有认出我，悬着的心落下。

宴上重新热络起来，蓉妃借着向我敬酒的由头，直接扯落我的面纱，「啧，原来你们晟国女子长这样啊！怎生得这样……晦气，哈哈哈哈哈！」

我是极明艳的长相，今日刻意画了个大病未愈的西子妆，颜色惨淡，她们看我难免扫兴。

「让诸位姐姐见笑了。」

我重新戴上面纱，悄悄看向楼筝。

她笑容凝滞，紧抓扶手的指节泛白。

目的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