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扬坐回座位，心脏依旧像擂鼓般撞击着胸腔，血液奔流的喧嚣几乎盖过了窗外的蝉鸣和讲台上张老师那逐渐恢复平稳的讲课声。他能感觉到背后、侧面投来的目光，那些或好奇、或惊讶、或探究的视线，像细密的针尖，扎得他后背发麻。他强迫自己低下头，假装翻看着摊开的物理课本，那上面熟悉的印刷字体此刻却扭曲变形，如同鬼画符。

刚才……刚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吗？

不是幻觉？不是濒死前的回光返照？

他真的回答了那个问题，而且回答得……完美无缺。依靠的，是脑海里那个自称“启智”的冰冷声音。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平静无波，像是在汇报一项再普通不过的工作。

陆扬猛地攥紧了手中的笔，指甲几乎要嵌进笔杆里。适应环境？仅仅是回答一个课堂提问，就算适应环境了？这家伙……或者说，这个“启智”，它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他定了定神，努力压下翻腾的情绪，尝试在心底与那个声音沟通：“你……启智？你刚才说的那些，强人工智能，量子纠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究竟能做什么？”

这一次，没有了课堂提问的燃眉之急，他必须搞清楚这个突然绑定在自己意识里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又有着怎样匪夷所思的能力。这关系到他重生的意义，关系到他能否真正摆脱前世的噩梦。

启智的声音依旧是那种绝对的理性，听不出丝毫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七十年？！

陆扬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都为之一窒。七十年的未来信息？这意味着什么？

一瞬间，无数疯狂的念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他的脑海！彩票特等奖号码？未来几十年的股市走向？那些即将一飞冲天的科技巨头？改变国运的历史节点？甚至……那些还未发生的灾难？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岂不是拥有了……上帝视角？！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因为过度兴奋而发出的轰鸣。前世五十年的蹉跎岁月，那些错过的机遇，那些因为信息闭塞和眼界狭隘而犯下的错误，难道……都有了弥补的机会？

“这……这怎么可能？”他在心底喃喃自语，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你凭什么拥有这些信息？未来……是能被精确记录的吗？”

高概率推演？蝴蝶效应？启智的回答像一盆冷水，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原来不是板上钉钉的剧本，而是基于概率的参考。但这已经足够了！哪怕只是高概率，也足以让他领先这个时代所有人太多太多！

他强忍着追问更多细节的冲动，示意启智继续。

超光速级别？！陆扬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遍遍地碾碎重塑。这已经超出了他对物理定律的基本认知。但他此刻已经顾不上纠结科学原理了，他的大脑被“模拟推演”和“优化解决方案”这几个字眼牢牢抓住。

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他想创业，启智可以帮他分析市场，模拟经营风险，给出最佳策略？如果他想搞科研，启智可以辅助他进行理论推导，甚至模拟实验结果？如果……如果他想追求苏晓蔓，启智能不能……模拟她的心理，给出追求方案？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掐断了。不行，不能这么亵渎。但启智的能力，无疑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无限可能的大门。

刚才课堂上的表现，就是这个功能的初步体现吗？陆扬瞬间明白了。难怪那些物理知识能如此清晰地印在他脑子里，并且让他条理分明地复述出来。

学霸？对他来说，似乎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了。高考……前世让他折戟沉沙，抱憾终生的那道天堑，在启智的辅助下，似乎……可以轻松跨越？甚至，他可以学得更多，更快！外语？编程？金融？管理？只要他想，似乎都能在启智的帮助下迅速掌握！

一个前所未有的、无比诱人的未来蓝图，开始在他心中模糊地勾勒出来。他不再是那个浑浑噩噩、一事无成的陆扬，他可以成为学识渊博的智者，可以成为洞悉先机的商人，可以成为引领时代的……

“等等！”陆扬猛地打断了自己过于乐观的畅想，一丝警惕重新浮上心头，“你之前提到，你是‘归航者’协议的标准配置。这个协议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找到我？是被动触发……是什么意思？”

他必须搞清楚自己是怎么卷入这一切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他用了前世五十年的失败才深刻领悟。

被动激活？极端阈值条件？强烈执念？

陆扬回想起车祸瞬间，自己对改变命运、回到过去的强烈渴望，那种不甘和悔恨几乎要将他的灵魂撕裂。难道……正是那种极端的情绪波动，像一个信号，意外地接通了这个所谓的“归航者”协议？

这解释似乎……有些牵强，但却让他稍微松了口气。至少，不是某个神秘组织精心挑选了他，或者他需要为此付出什么预先的代价。更像是……一次宇宙级的意外？一次概率极低的“***”？

“那么……”陆扬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问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你运行……需要能量吗？从哪里来？”

他可不希望这个超级AI是个需要吸食灵魂或者生命力的恶魔。

生物能量场？陆扬皱了皱眉，这个概念听起来有点玄乎，但至少……来源是他自己，不是什么邪门歪道。

原来如此！陆扬恍然大悟。获取知识、达成目标、保持健康……这些本身就是他重生后想要做的事情！也就是说，他努力提升自己，本身就是在为启智“充电”？这简直是一个完美的正循环！

他越是努力，启智能提供的辅助就越强；启智越强，他达成目标的效率就越高！

“你的能量消耗大吗？比如刚才帮我回答问题，消耗了多少？如果能量耗尽会怎么样？”陆扬追问道，这关系到他未来如何合理使用这个金手指。

0.03单位……总量才17.8……听起来确实不高。看来自己这刚重生的身体和还处于混乱状态的精神，提供的“电力”相当有限。而且过度使用还有风险。

陆扬默默记下了这些关键信息。看来，这个金手指虽然强大，但也并非可以肆无忌惮地挥霍。他需要像管理电池一样，精打细算地使用启智的能力，并且努力提升自己的“能量上限”和“充电效率”。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摊在课桌上的双手。这是一双十七岁少年的手，骨节分明，皮肤还很光滑，充满了年轻的活力。但在陆扬眼中，这双手仿佛拥有了撬动整个世界的力量。

一个涵盖未来七十年信息的庞大数据库。

一个具备超光速计算和模拟能力的超级大脑。

一个能让他成为超级学霸的学习加速器。

这一切，都系于他脑海中这个名为“启智”的存在。

尽管还有太多的谜团——“归航者”协议的真相，未知的“代价”，启智是否还有其他隐藏的目的……但此刻，陆扬的心中，更多的却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前世所有的遗憾，所有的不甘，似乎都有了改写的可能。高考，财富，家庭，甚至……那个坐在身旁，如同清晨阳光般干净美好的女孩……

一个模糊但无比诱人的未来蓝图，正在他心中缓缓展开，闪耀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他仿佛看到一条金光大道，从这间闷热的八十年代教室，一直延伸向波澜壮阔的未来。

他紧紧握了握拳，感受着掌心因为用力而传来的微微刺痛。这痛楚如此真实，提醒着他这不是梦。

“启智……”他在心底再次默念，这一次，声音里少了几分警惕，多了几分郑重，“从现在起，我们……合作。”

无论未来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别无选择，也……不愿再选择平庸。

窗外，物理老师张建国的声音还在继续，讲解着某个陆扬此刻完全听不进去的力学问题。阳光透过窗户，在他面前的课本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粉笔灰和旧书本的味道。

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

但陆扬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世界，他的人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目光落在物理课本封面上那几个烫金大字上，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要穿透纸张，看到一个崭新的时代。

未来已来。

而他，陆扬，将手握缰绳，驾驭着名为“启智”的骏马，在这片充满机遇与挑战的八十年代旷野上，纵横驰骋！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极淡、却又无比自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