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语凝的话音刚落，苏衔月就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腕就被纪语凝猛地拽住，整个人被拖向马路中央。

刺耳的刹车声骤然响起，苏衔月惊恐地抬头，看见一辆失控的跑车正朝她们疾驰而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苏衔月清晰地看见段临聿从街对面飞奔而来，他的瞳孔紧缩，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惊慌。

“语凝！”

在千钧一发之际，段临聿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把将纪语凝拽回安全区域。

而苏衔月——

“砰！”

一声闷响，她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被撞飞出去，重重摔在十米开外的血泊中。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苏衔月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撞得移位。

鲜血从嘴角溢出，视线开始模糊，但她还是强撑着抬起头。

不远处，段临聿正紧紧抱着惊魂未定的纪语凝，温柔地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

黑暗吞噬意识前的最后一刻，苏衔月恍惚想起十八岁那年，她发高烧到39度，段临聿也是这样抱着她，整夜不眠不休地守在床边……

怎么，就变了呢？

再次醒来时，苏衔月发现自己在医院。

她艰难地睁开眼，看见段临聿正坐在病床前。

见她醒来，他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但很快又覆上一层寒霜。

“你找语凝想干什么？”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我已经如你所愿和她保持距离了，你为什么还要去打扰她的生活？”

苏衔月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没想到，自己死里逃生醒来后，段临聿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心，而是质问。

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她艰难地挤出声音：“你所谓的保持距离……就是去她的婚礼上抢婚吗？”

段临聿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神骤然变冷：“你调查我？”

“语凝的父母逼她嫁给一个比她大十岁的男人，我已经辜负过她一次，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跳进火坑！”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在低吼：“你连这种事都要计较，就一点同理心都没有吗？”

苏衔月死死攥着床单，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原来在他眼里，她的质问是斤斤计较，她的痛苦是缺乏同理心。

“既然你那么在乎她……”苏衔月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为什么不说……”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段临聿压抑已久的怒火。

“我说了又能怎样？”他猛地俯身，双手撑在病床两侧，将她禁锢在方寸之间，“当初逼着我做选择的人不是你吗？”

“月月，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要什么我给什么，从没亏欠过你。”他的眼睛通红，声音颤抖，“我只是需要一点空间，只是短暂地迷失过，很快就回到了正轨！可你呢？你步步紧逼，揪着语凝不放，是要把我逼疯吗？”

苏衔月的眼泪终于决堤。

她很想问他，是不是忘了四岁那年，是他拿着棒棒糖说要她当媳妇儿；十四岁那年，是他当着全校的面宣布她是他的，勒令所有男生不准靠近；十八岁那年，是他在漫天烟花下告白说“月月，我喜欢你”……

可如今，却变成了，她把他逼疯。

她咬破了嘴唇，胸腔剧烈起伏着，强忍着不肯发出一丝哽咽声。

段临聿心头烧得正声的怒火，被她的眼里浇灭了。

他松开了青筋暴起的手，按了按眉心，移开眼不再看她。

“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但我有分寸，也会把握好距离，既然我回归了家庭，以后只会把她当成普通朋友照顾，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你就相信我一次，可以吗？”

苏衔月知道，当他用这种语气说话时，就意味着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再吵下去也无济于事，只会进一步加剧矛盾，让她更难受。

所以她也不想再折磨自己了，疲惫地闭上了眼。

病房里的气氛慢慢恢复了平静，段临聿以为她听进去了他的话，把准备好的惊喜告诉给她。

“之前你不是一直说想去看极光吗？我已经制定好了旅行计划，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我带你去南极，你想要什么礼物就告诉我，我都买给你。”

苏衔月笑了，笑得心脏发疼。

他们的婚姻都是假的，又哪来什么结婚纪念日。

刚要开口，段临聿的手机就响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立即站起身，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你好好休息，我回公司开个会，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我会第一时间过来。”

苏衔月瞥见了纪语凝的名字，知道他又骗了自己。

可对此时的她而言，这些都不重要了。

反正还有最后几天，她就会离开了。

从此以后段临聿做什么喜欢谁，都和她再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