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想过，沈思墨竟然恨我。

也是，如果妈妈和沈叔叔没有带我出门，他们就不会死了。

可明明我也不希望这种事发生。

这些年，我也活在痛苦了……

可面对沈思墨的双眼，我什么都说不出。

“对不起。”

这是我唯一能说的。

沈思墨却没有丝毫的动容。

她拽着我的手臂，连拖带拽的拉着我上车。

她很用力，手完完全全按在了我的伤口上，很痛，我却不敢发出声音。

但沈思墨还是发现了不对劲。

她无视我的阻拦，扯开我的袖子，露出了我手臂上深浅不一的疤痕。

沈思墨冷笑道：“你制造这些伤口想做什么？想让谁可怜你？”

我抽回手，赶忙用袖子遮住。

还没说话，就听她又问：“江栩宁，你很可怜吗？”

我所有的话都被堵死在喉间。

我不可怜。

可怜的是被我害死的我妈还有沈叔叔。

以及失去唯一亲人的沈思墨。

“乖乖回学校，等资料下来，程序走完，就去美国。”

沈思墨语气冰冷。

她明明就在我面前，可这一刻，我竟觉得我们之间隔得很远。

把我扔去美国，她就可以永远摆脱我了。

心脏的绞痛让我再忍不住，我死死摁着心口，再抬头时我看到沈思墨走了。

她上了车，扬长而去。

对我的痛苦视而不见。

以前，哪怕她再生气，我生病难受的时候，也还是会照顾我，关心我。

可现在，她是真的不管我了。

心仿佛沉进了冰海，我站在荒凉的夜色里，无处可去。

枯站了许久后，我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森林墓园。”

我妈和沈叔叔都埋在那里。

以前每次，沈思墨让我难过的时候，我都会去那里。

比起城市里的灯红酒绿，墓园里一片死寂。

夜色下，更染上了几分恐怖。

可我只觉得安心。

我跪坐在我妈的墓碑前，声音哽咽。

“妈，沈思墨食言了。她明明答应过你会永远陪着我，可现在她不要我了。”

“她……恨我。”

我诉说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细数着沈思墨的变化，心更痛了。

“是不是做错了一件事，这辈子就再也不能得到原谅？”

“都怪我，如果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没告诉过你们就好了。”

时隔多年，我再一次开始后悔。

那时候，为什么不能忍忍呢？

就像现在，忍一忍就什么都过去了，妈妈和沈叔叔也不会出事……

喉咙里像塞着充水的棉花，除了抽噎，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突然，一只蝴蝶不知道从哪儿飞来，停在了我的手背上。

蝴蝶翅膀不停煽动，我深呼吸几次，却还是忍不住崩溃。

“妈，是你回来看我了吗？”

我话音刚落，那蝴蝶就飞走了。

忽闪的翅膀像极了病床上，妈妈颤动的眼睫。

我又想起妈妈弥留之际，最后看我的目光，是不舍，是心疼。

我知道，她从来没有怪过我。

可是妈妈，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陪着妈妈待到天亮，我才离开墓园回学校。

体内还有酒精，又发泄了很久，我的大脑仿佛有千斤重。

我晕晕乎乎地朝宿舍走去，一路都刻意低着头，不和人对视。

快到宿舍时，突然有人叫我的名字。

“江栩宁。”

我下意识转头，就被一拳打在脸上，打得脑袋发懵。

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把我拉进了某间漆黑的宿舍。

“砰！”

门关了。

我整个人被按在门上，头重重撞在门板上，头晕目眩。

头发也被人扯住，头皮传来尖锐的疼。

我被迫仰头看向动手的季易寒，他面色狰狞：“怎么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