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没有过去,遗珠就算死了,也不能背负不属于她的罪名。”柳氏提高声音,一字一顿:“王爷,奴婢会查清真相,还遗珠清白。”
她亏欠女儿太多,这是最后可以为女儿做的了。
不,她还要拖着害了女儿的人下地狱!
柳奉鸣眼里弥漫着哀伤,就算王爷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
他心里只有那个虚伪恶毒的金婵。
遗珠和孩子的死,恐怕依旧是轻轻揭过。
舒姨娘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闻言忍不住抖了抖,真相不止一个……
金婵的存在从开始就是谎言,所以需要更多谎言堆砌。
她不敢想象所有真相揭开那天,自己和金婵会有什么下场!
该死,柳氏究竟是怎么知道掉包计的?
一切就是从这里开始坏事!
“王爷,找不到,应该是被湖底的暗流冲走了。”下人们纷纷浮出水面,个个冻得脸色发青。
柳氏一个踉跄差点又晕倒,她可怜的女儿,命太苦了!
“我要接我女儿回去入土为安,求王爷恩准。”
穆恒微微点头,吩咐道:“多派人手,轮着来找。”
那些下人爬上岸,哆嗦着去换衣服。
趁着没人注意自己,舒姨娘像是过街老鼠,掩住残破的脸,偷偷摸摸地溜了。
“姑母,我再去找找!”柳奉鸣觉得自己歇息够了,又有了力气,准备再次跳下去。
柳氏拉住他,“你去换一身衣服,别生病了,遗珠的葬礼,还需要你帮姑母操持。”
葬礼……
穆恒浑身一僵,莫名觉得有股寒气在四肢百骸游走,穿得再多也暖不起来。
他极力想甩开这种幻觉,转身朝主屋内走去。
门口的小厮躬身施礼,替他拉起门帘子。
丫鬟很快进来奉上茶水,杯中有袅袅热气冒出,整好是能入口的温度。
穆恒坐在炕上,将那杯茶拿在手中,出神的看着面前精巧的火炉里噼里啪啦燃着上好的银丝炭,没有烟,散发着一股淡淡木香。
呆呆怔了一会儿,他猛地将杯子砸到地上,不耐地吼道:“屋里怎么这么冷?”
杯子砸在厚重的地毯上,并没有砸破,但也足够令下人们心惊胆战。
小厮丫鬟忙躬身进来,跪了一地,觉得十分冤枉。
王爷来了别庄后,主屋的火龙早就把屋内熏得暖暖的,温暖如春。
还有他面前的火炉,怎么也冷不着啊?
丫鬟战战兢兢请示道:“王爷,奴婢去给您拿个手炉……”
半晌得不到回应,偷眼瞥去,就见王爷脸色比外面的天还阴霾。
穆恒冷眼看着这些奴才,见他们才跪了一会儿,额角就沁出了汗珠。
“去吧。”
大伙儿如蒙大赦,各自忙碌起来。
说话的丫鬟拿来手炉,其他人收拾好地上的杯子和茶叶,再重新添上茶水,小厮则给火炉里又添了些炭。
做完这些,有条不紊的退了出去。
穆恒气恼地灌下几杯热茶,拿着手炉,不停摩挲。
其实他的手压根就不冷,现在都快开始发烫。
将手炉丢开,起身脱掉大氅和鹿皮靴,躺在暖呼呼的炕上,一身寒气消弭无踪。
果然是在外面待太久了吧。
穆恒微微眯起眼,感觉有睡意袭来,便放任自己进入梦乡……
木兰围场狩猎的号角声响起,几百匹骏马在草原上疾驰而过,轰隆隆的马蹄声震耳欲聋,气势恢宏。
这是今年最后一场秋猎,入冬就会封住,一来气候不适,二来也是让动物们休养生息。
穆恒作为旁观者,认出这次是八年前,自己当时才十二岁,还是亲王世子。
满清是马上打天下的民族,勋贵子弟们从小就开始练习骑射,就算是女孩,也有不少穿着骑装,兴致勃勃的加入。
彼时的小穆恒已经是少年们里的佼佼者,十二岁就已身高七尺,穿着正白旗的铠甲,英挺无比,迎来无数少女的目光。
不少女孩大着胆子骑马上前,手里拿着精致的小弓,要他带着自己玩儿。
小穆恒冷哼,一概不理。
他哪有那个空闲?
这次他的目标可是猎到罕有的金狐和白虎。
少年的小穆恒好胜心很强,瞥到一抹金色的身影,便毫不迟疑地追上去,渐渐脱离了大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