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嗯”了一声，自己进了门，就看到文文坐在床上，正在看连环画。

 

发现有人进来，文文抬起头来，看到是她，不由一震，默默将书倒扣在床上。

 

自从顾琪薇挟持她，她差点坠楼身亡之后，顾琪薇的真面目，亲生母亲的狠心，让她幼小的三观颠覆，她的脾气收敛了很多，身上那股戾气也渐渐消散了。

 

看着孩子身上的变化，沈湘的内心得到了一丝安慰。

 

“你……你来做什么？”文文的声音颤抖着，双手撑起身体，往后靠了靠。

 

对于这个为了对付敌人，把自己都算进去的亲生母亲，她现在是惧怕的。

 

要不是在最后关头，是她拽住坠到楼外的她，现在她都不敢这样面对她。

 

“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沈湘说着，在床边坐了下来，面对着她。

 

她怔了一下，疑惑地看着她。

 

“作为你的亲生母亲，我自然是爱你的。”她的声音暗哽，眼底暗红。

 

她微微侧眸，整理着情绪。

 

文文诧异地看着她。

 

她从一开始就排斥她，但得知她生弟弟是为了救自己之后，她心中的排斥就淡了很多，到底骨肉相连。

 

当她用她来算计顾琪薇的时候，她也很想问她，到底有没有爱过她。

 

沈湘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认真地看着孩子，目光温和而又慈善：“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存在，这些年，我不可能熬不过来。”

 

“但是文文，”她的神色严肃了起来：“你是一个人，所以，你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凡流人血者，其血亦必为人所流。”

 

文文纤细的肩头一颤，双手暗暗抓紧了身下的被子，内心害怕。

 

“所以，你利用我对付顾琪薇，是因为我……”她双手抓紧了被子，垂下眼眸，不敢往下说。

沈湘眨了下眼睛，发疼的眼眶才好受了些。

 

有些话，即使残忍，也必须说出来，对孩子好。

 

“我给过你机会的。”

 

文文猛地抬起头，看着她，只觉母亲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早已经将她看透，她曾经做的那些事，那些小伎俩，在她眼里，根本不够看。

 

不仅是她，顾琪薇也是如此。

 

大人果然还是大人，她只是一个孩子。

 

母女俩沉默了片刻。

 

沈湘又说道：“可你是幸运的，你得到了第二机会，很少有人能拥有这个幸运。”

 

她也注视了孩子片刻，愿她能够好好利用好这次机会，有一个好的将来。

 

她起身，出了病房。

 

文文抬眸，怔怔地看着她，嘴唇蠕动，没有发出声来。

 

只是她没想到，这会是她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妈妈。

 

离开医院，沈湘开着车，带着沈父一起离开了江城。

 

车子开出城区，进入郊区公路，一路清山绿水，阳光明媚。

 

后方的公路旁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车内，陆励行摘下墨镜，看着渐行渐远的车辆，眼眸通红，泪光闪闪。

 

冯晋看着自己老板的模样，疑惑地问道：“老板，你为什么不告诉沈小姐，那一枪……或许她知道了，会留下来。”

 

他为沈湘挡的那一枪，伤到了心脏，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医生说，这会大大减短他的寿命。

 

陆励行摇摇头：“这本就是我欠她的，她留在我身边，也不会开心的。”

 

他想起当他答应放她走之后的小半个月里，她渐渐恢复生机的模样，即使心中有万般难舍，心里也是高兴的。

 

他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沈湘。

 

“只要她高兴，就随她吧。”说完，泪水倏地涌出眼睛。

 

他拿出墨镜，颤抖着戴上，默默地注视着前方车辆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