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鸠动了动薄唇,脱下身上的金色龙袍,便进了内殿。
明年,他连敷衍的心,都没了。
青唯看着他的背影,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小声喃呢:“我恐怕……撑不到明年这时候了……”
她和凤鸠,终究是熬不过这千年之劫。
她正想着,胸口又隐隐泛疼,连气都喘不过来。
青唯拿出袖口的枣红手帕,一边堵住鼻孔一边微微仰头。
这样的动作,一气呵成。
不一会儿,温热的血腥味充斥整个鼻腔,那枣红手帕上却看不到任何血迹。
药神说过,血流得越频繁,她的仙体就更糟糕。
青唯不想去那极寒之地寻昆仑冰莲,她怕徒劳无功,更舍不得离开凤鸠。
她怕自己身体欠恙的消息让人知道后,这乾华宫的帝后就易主了。
尽管凤鸠的心已经不在她身上,可他依旧是自己的夫君。
活太久,却没了他的陪伴,那有什么意思?
待鼻腔的血止住,青唯回到内殿,合衣躺在凤鸠身侧。
她像往常一样,抬起胳膊轻轻揽住他健硕的腰肢,将头埋在他后颈中。
“阿鸠,你好久都没抱着我睡了……”青唯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下次吧,我累了。”凤鸠将她的手挪开,然后往床边微微挪了挪。
凉意蔓延至青唯全身,她看着他的后脑勺,眼底泛起一层薄雾。
每次都是这句话,她还能等多少个下一次?
她想要的,只是他的一个拥抱而已……
第二天一早,青唯醒来,床上已经没了凤鸠。
只有身侧冰凉微皱的床单证明那个男人昨夜来过。
青唯吃了仙丹,用仙术唤出七彩颜料在宣纸上作画。
“啪嗒”
刚落笔没多久,滚热的鲜血毫无征兆地从鼻腔落在了宣纸上,涌成朵朵梅花。
“娘娘!”侍女小蝶吓坏了,急忙找手帕给青唯止血。
慌张中,她打翻了昨夜凤鸠拿过来的镶金玉盒,看到了那翡翠流苏玉簪。
小蝶想都没多想,一手捡起玉簪一手拿着手帕准备帮青唯止血。
“给我扔了它!”青唯将玉簪甩到地上,眼底是夹杂着痛楚的愤怒。
嘭——
玉簪在地上碎成两截。
小蝶战战兢兢地退到一旁,青唯指尖一转,一抹雪白光束朝玉簪射去,玉簪瞬间化为灰烬。
“你扔给谁看?”凤鸠的声音从门口飘了进来,怒气沉沉。
青唯被那一抹灰烬烟雾呛得直咳嗽,根本无暇搭理凤鸠。
在天界顺风顺水的凤鸠何曾受过人忽视,火气上头直接拽着青唯胳膊,逼迫她直视自己。
只是这一看,却让他愣住。
“怎么流血了?”凤鸠的语气带着一丝慌张,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娘娘她……”小蝶忍不住想开口。
青唯一个冷眼警告她闭上嘴,然后漠然开口:“修炼的太急。”
凤鸠看着青唯这寡淡的表情,心情变得烦躁。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弱了?”他的语气带着训斥。
青唯是由凡人修炼成仙再担任雪神一职,与凤鸠成婚前,一直在人界奔波,兢兢业业,深得三界赏识。
在凤鸠眼里,她一直是朵铿锵玫瑰,而不是娇弱白莲。
是啊,怎么就变得弱不禁风了呢?
青唯强忍住情绪,静静看着地上那烟雾消失无影。
“有个事跟你说声。”凤鸠隐隐觉得自己语气有些冲,连连缓和了不少,“今日早朝,群臣百官上奏,盼我青龙一族早日诞下子嗣,我月末会带个女人回乾华宫。”
青唯怔怔看着他,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她一直都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只要他不带回乾华宫,她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他终是忍不住了?
“唯儿,不管你是何身份,我都要娶你为妻,做我唯一的帝后!”
“唯儿,天地为聘,日月为证,我要让整个十万里天界全都银装素裹,让六界为我们祝福!”
曾经那个年少轻狂的凤鸠说过的话,还在青唯耳畔回响。
一辈子那么长,才刚过去一千年,他就迫不及待要娶第二个女人了……
青唯眼眶忍不住泛红,却倔强地没让泪水落下来。
“放心,你的帝后之位不会动,她只是个侧妃。”凤鸠自知对不住青唯,有些心虚地解释。
“凤鸠。”青唯的声音微微有丝哽咽,“你别忘了……你说过这一生只娶我一个……”
“这六界之中,哪个帝君不是三妻四妾?我这千年只有你,难道你还不满足吗?”凤鸠面色发沉。
“一年,再给我一年的独宠。”青唯看着他,声音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