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知道女儿明天要做手术，还要逼我明天签离婚协议？你这么着急，是不是那个女人催你的？她不想再做第三者，就要你和我离婚，好名正言顺是吗？”

“小双没你那么多心机，离婚是我的意思，我不想再看她受人指点！”

“所以就要牺牲我和女儿了？”

“我和你离婚，与芊芊无关。”

“你什么意思？”

“离婚后，女儿归我……”

“你做梦！”程楚汐再控制不住情绪，脱口骂道。

陆淮之是一贯的冷漠，用谈公事的口吻继续说着，“按照目前你我的经济状况，即便打官司，女儿跟我的概率更大，更何况，小双也很喜欢芊芊，以后她会照顾好芊芊的。”

仿佛有一股血气堵在喉咙处，顶得程楚汐无法作声，她浑身抖如糠筛，眼泪不知何时早已爬满脸庞。

“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变，每个月的生活费会定时给你汇去，你们程家的那套房子一样是你的，我不会要……”

借着紧握的拳头攥起的丝丝力气，程楚汐咬牙道：“陆淮之，你还是人吗？没有我，哪儿有你的今天？你就算是过河拆桥，未免也做得太绝情！我告诉你，别说女儿我不会给你，就算这段婚姻残破不堪，我也不会离！你想她名正言顺，我偏要她一辈子抬不起头！”

掐断电话，程楚汐捂住鼻口，不让自己崩溃大哭。

越是隐忍，泪水越是汹涌，情绪越是沸腾。

“妈妈？”不知何时，芊芊已来到门口，她还谨记着不能乱出病房门的叮嘱，站在门内，透过门缝唤她。

这一声“妈妈”击碎了程楚汐最后一丝力量。

她深呼吸一口气，猛地钻进病房，关紧门，抱着女儿被病痛折磨得单薄瘦弱的身体，肆意痛哭。

芊芊从未见过妈妈这般，猜不到原因，也不敢乱问，便学着妈妈哄她时的样子，一手抱着妈妈的背，一手轻拍着，轻声安慰，“别哭了，傻妈妈，我们不是说好了，不管多难，都不轻易掉眼泪吗？眼泪流多了，会对眼睛不好的……”

程楚汐好不容易稳住了情绪，借口道：“对不起，妈妈让你担心了，妈妈只是想到你明天要上手术台，妈妈害怕。”

“不怕的，妈妈，芊芊会和病魔抗争到底，你就在外面等我，我一定会平安出来。”芊芊抬着小手给她擦眼泪，“我是妈妈的好女儿，说过会努力就一定会做到，妈妈也要做我的好妈妈，答应了不哭也要做到。”

程楚汐用力点头，可眼泪仍不听话地疯狂流淌。

……

一夜无眠，泪水总在不经意间到来，接近破晓时，程楚汐用冷毛巾敷眼，依旧消散不了红肿与血丝。

芊芊自然是看到了她的憔悴，却没有挑破难堪，只一味地向她保证，一定平安从手术室出来。

程楚汐装着女儿的承诺，守在手术室门前，等待门打开，女儿被推出来的那刻。

陆淮之没有来，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可出乎她意料的，是陆淮之真的让人送来了离婚协议。

程楚汐漠然无视，对律师说：“你回去告诉陆淮之，昨天我说的话，我一定会做到。”

“程小姐这又是何必呢？签了协议，和平分手，对你，对陆总，对令千金都好……”

律师话未说完，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一个护士神色匆匆地跑到程楚汐跟前对她说：“陆太太，患者在手术中突发心律急速降低，目前已中止手术进行抢救，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程楚汐反问：“什么叫做好心理准备？”

护士于心不忍，终是清晰告知：“她可能下不了手术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