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落雪时》所呈现的故事无法复制,需要我们耐心阅读才能体会到云中遥相见的用心良苦,尤其是阿雪许席璟人物个性方面,很出彩,《梅花落雪时》第2章讲了:拂花落雪不见往事3他说的这些我是知道的,文席璟原是先帝的弟弟。曾先帝对其生母荣氏极其宠爱,在......
《梅花落雪时》 第二章在线试读拂花落雪不见往事
3
他说的这些我是知道的,文席璟原是先帝的弟弟。
曾先帝对其生母荣氏极其宠爱,在文席璟还在襁褓时便被册封为太子。
后来先帝弑父,独独留下了文席璟的性命,不为别的只为了将他的自尊踩在地上,碾碎折辱,乐此不疲。
而我们苏家在江湖上被称作“无门”,无门祖辈侍奉上古神兽‘犼’,继承其志辅佐历代君王,可为君王识别善恶忠奸,铲除小人,永固江山。”
苏家入世,有条不成文的规矩。
若入世,家女必然是皇后。
在我十岁那年,祖父入世为国相,父亲封为从二品抚军大将军,苏家变成了京都是人人畏惧却想攀附的豪门权贵。
而本该是为文席璟的妻子的我,夫婿却变成了现任的太子。
...
其实在很早的时候,我就见过文席璟
那是在一条湍急的河流里,他气若游丝濒死之状。
似乎是感受到我在叫他,他微微睁开眼,双眼对视后在下一秒昏死过去,那是我第一次瞧见长得这么精致的人。
无门里的姐姐们总是说我的兄长好看,我却觉得没有眼前的少年好看,女娲捏造他时定然是十分精细用心,所以我一见他就十分的欢喜。
我瞧着门中大夫对待这样虚弱的人,都是拿参片吊着命,便将腰间绣囊里的参片拿出含在他的嘴里。
我放出信号,让门中族人将他带回去。
因我是偷跑下山的,一回去便被罚跪了祠堂,晚上师姐带了吃食来看我,同我八卦道,我带回来的这个人可不一般.
爷爷让自己的贴身药师为他医治调理,足见对他的看重。
往常跪两个时辰的祠堂,爷爷也就不追究我的错处了,这一次却额外的奇怪。
从祠堂出来,兄长早就在门外等着,他奉命盯着我在房里抄写门规,抄不完不准踏出院子。
但根本难不倒我,趁着夜黑风高兄长昏昏欲睡之时,我直接从窗子翻了出去。
山中的四季都是严冬,我简单地拢了一件薄薄的披风出来,等摸到厢房处,我的脸都快冻僵了,哆哆嗦嗦地想去推窗子,又想到寒风灌进去少年怕是要醒。
“是你救了我吗?”少年声音响起。
在我踌躇时,屋内亮起烛火,他举着灯靠近来,我们两人的剪影映在窗纸上。
我还没回答,少年推开了窗子,他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立在窗前看着我,脸色惨白而脆弱如同阿爹送我的那对琉璃娃娃般。
“我叫苏折雪,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他说:“子晏”
我歪着头疑惑道:“燕子的燕?”
“言笑晏晏的晏”他伸出手,修长好看的手指在我手心一笔一划地写下他的名字。
“你手怎么这么冷。”他叹息着将身上的狐裘脱下递给了我。
我接过穿上,药气和皂角的香气立刻簇拥着我。
我将半张脸拢在暖和的白毛下,偷偷看着少年。
他可真好看啊,明明和我兄长一个年岁,但他比我兄长温柔也不会去爷爷那里告我的状。
我想:“如果他是我的哥哥就好了。”
我问他为什么会差点溺死在水里。
少年浅浅笑着,但我能感觉到他很难过。
“因为我被人抛弃了。”他垂着眼睛看飘进屋内的雪化在了窗台上。
难道是哥哥的父母不要他了吗?瞧着真是可怜,我踮起脚凑近了些,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那你留在无门吧,我不会抛下你的,我的族人可好啦,我们都不会抛下你的。”
那天他明明笑着说好,可终究还是食言了。
他病好了大半便下了山了,少年走的时候,我正在院子里抄着最后一遍门规。
听到他离开的消息,我着急地撂下笔往山门跑,可终究山门外只剩下厚雪上留下的足迹,不多时连足迹也被新雪覆盖。
再次见到他时,无门下山入世,爷爷带着我进宫面圣。
那也是一个冬天,爷爷撑着伞,可白雪还是湿了他的肩头,我们走过朱红色的宫墙抬头便能看到屋顶的琉璃瓦。
那是我第一次见这么气派的宫宇,我懵懂地踩在雪里一步一个脚印,殊不知这里会成为囚禁我的金丝笼。
帝王偏爱苏家,爷爷被留下来参加宫宴,又见我对皇宫的一切兴趣浓厚,派了一位年长的嬷嬷带我到宫中四处游逛。
可我嫌嬷嬷规矩多了,在花园里林石做景处甩开了她。
但皇宫布局复杂,我很快就迷失了方向,不知不觉走到偏僻处。
我小声地叫唤着有人吗?
听到了少年的声音从一道有些老旧的门后传来。
他开了门,穿得十分单薄,脸也冻得通红,我见皇宫里这样年岁的人不是穿着棉麻素服,就是穿着锦缎华绸。
可他却两者都不是。
我将灯抬高了些,暖黄色的烛灯映照着他的脸。
我这才将他的面容看清,我再次见到了子晏,他的身量又高了些,声音变得低沉了还有些发哑。
原来他是皇子,难怪他不愿意留在门中。
他仿佛不认识我般,为我指了路,却不再同我多说一句话,我有些沮丧地要提灯离开。
忽然想到他穿得这么少一定很冷,便转过身来,将出来时爷爷给我的汤婆子放在他手上。
果然他的双手都被冻得发青。
“你的手好冷呀,这个给你。”
然后我提着灯往回走,他终于出了声,他说:
“在这里,就当我们没有遇见过。”
我回过头,子晏已经将老旧的宫门关上,耳边是嬷嬷着急寻我的声音。
在宴上,子晏坐在最末尾的位置,听一旁提醒我规矩的嬷嬷说,他是位小王爷,因为母亲的缘故在宫中身份十分尴尬。
既没有被允许出宫自立王府,在宫中又没有自己的殿宇,还住在荣氏生前住的宫殿中。
我想问清楚此中细节,又想到子晏冷漠的态度,索性赌气不再管他的事情。
心里却有些失落:“原来他是王爷,不是皇子。”
爷爷说我会是未来太子妃,所以我也该和他保持距离,就如他所说的当作从未见过。
可后来那些没眼力见的世家小姐因不认识新贵,存心刁难我,他斡旋于这些人之间轻巧地为我解了困。
就像花瓣落在原本平静的湖面那般,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我还是不可控制地动了心。
4
在水仙阁中,三皇子唏嘘道:“百年前的山雨曾用一招‘拂雪落花’破开上万军马,杀出一条生路,只可惜还未见过这样的光景,这样的武学天才年纪轻轻便死在了权谋中”
他口中的“山雨”便是皇室忌惮苏家的原因。
传闻山雨一人可破十万大军。
无门的门主继承人便被称作“山雨”,传说山雨的诞生是“犼”残余神灵显现。
所以“山雨”与生俱来便身负绝顶的武学天赋和深厚内力。
当新的山雨出现后,门主的内力便会消逝,待到山雨继任为门主,再次等待下一任山雨的出现,循复以往。
无门自我爷爷那代后,隐居山林间时也曾有人在山门前挑衅,我爷爷一招‘拂雪落花’,谈笑间穿过千人间取领头之人的首级。
而三皇子唏嘘的是我的兄长,虽然爷爷迟迟没立下继任,但世人皆知门主位迟早是要传给我兄长的。
兄长死时方二十。
男人又回头看向了我:“人人都说这是可笑的天命,但我听说无门中人最擅用梅花易数推演天命,那婶婶可曾为自己卜过卦?”
……
坐立于枯木之下,我听见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折雪,这是入世的代价。”
我又看到了常年积雪的山门,寒气裹挟着鹅毛般的雪从窗飘落到女童的手心
那年我方八岁,满眼稚气地看着长者:
“爷爷,那我们为什么还要选择下山呢?”
一双温暖的手抚摸过我的头顶发丝,他笑着。
“苏公创立无门的本心便是为了民生安定啊”……
无门隐世于山间本与世无争,却因南方大旱,北方又逢蛮夷进举,各方势力在局势摇摆之际蠢蠢欲动,皇帝派人来到山门请苏家入世平定当下局面。
可是我那时不懂民生民心,天下大义。
冷烈的风摧折着室内的一株的梅花,一片花瓣顺着风吹向窗外洁白的雪地。
爷爷的声音也愈发遥远。
“物不可以终难,故受之以解,解者缓也,不必如此折磨于心。”
“此卦中并非全盘覆灭之象,你便是卦象之外的人呀。”
我看着摇曳的烛火,眼中有情绪流转。
自族人死后已过去五年,我确实已经很久没再占卜了。
...
黑衣男人立在明灯旁,看着男人将刚批好的奏折合上。
文席璟抬眸,男人便单膝跪地,不卑不亢地禀报:
“娘娘入水仙阁后,在雅间外卑职感受到了第三个人的呼吸,从频率和轻重判断是个男人。”
文席璟的脸上看不出喜怒,饶是如此,帝王的威压让这位手上沾染过无数刺客性命的暗卫也有些恐惧。
“凭借呼吸可辨别有几人,那他们的谈话你定然也听得一清二楚,和朕说说。”
他伸手将地上的人扶起,语气很是温和。
“呼吸声出现的瞬间被卑职捕捉,从那之后我便什么也...听不见,像是被人遏制了五感一般,恐怕还有第四个人在其搅局。”
……
与男人赤裸贴近,喘息中带着欲望被满足的餍足。
他看着我的眸子里满是温柔。
“阿雪,你此刻眼中的人是谁?”
我被折磨着艰难地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是...陛下”
他说:“可惜,终究捂不热你的心。”
那夜过后,文席璟便再也没来过我的宫殿。
内务府也不再每日送来新鲜的花束。
绿梅忿忿道:“都是写看人下菜碟的狗奴才。
幸亏没有克扣银炭,我向来体寒怕冷.
夜里下了场大雪,晨起时太冷,我一没留神吹了风便感染了风寒。
但也无妨,不过是诱发喘疾更严重了些。
绿梅还疑惑呢。
“奴婢时刻忧心着娘娘的身体,怎么还是惹上了病。”
自然是我故意的,若是要和三皇子合作,此时定是不能失了宠。
夜里,风寒加重我开始发热。
门被打开时,有人带着外面的寒气而来,服侍的宫女们毕恭毕敬地唤了句什么,我听不清楚。
我体温高热发着虚汗,已经神识不清,无意识地呢喃着,看到眼前熟悉的眉眼唤了一声“子晏”。
男人抚上我额头的手顿了顿,然后回应道。
“我在。”
我病得糊涂了,不断叫这两个字,那人也耐心极了,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回应着。
恍惚间有人哄着我喝下苦药。
5
我梦见了我的心魔。
那条去往北宫的路仿佛没尽头般的悠长。
我身体发热气血翻涌,血腥味弥漫喉间,身体一软吐出大口血来。
我却不敢停下脚步,可是无论我走多久都走不到尽头,终于我脱力跪倒在了青石路上。
五脏六腑仿佛有毒虫在啃食一般,我催动着内力企图压制毒素蔓延。
我倒在地上的瞬间,回头望去,来时的青石路上竟是由我族人的尸骨堆砌而成,鲜血缓缓交汇变成来了河。
有人在叫我
“阿雪!”
我闭上眼是爷爷在说话:“帝王的猜疑、家族覆灭,这就是入世的代价。”
...
“娘娘体内本就有烈毒蚕食身体,虽被内力压制住,到底是伤了内里,一点伤寒足以再次诱发毒效,恐怕平常的药对娘娘根本没用啊!”
太医们跪在地上,不敢直视天子怒颜。
还是为首的老太医哆哆嗦嗦道:“娘娘既然能用内力压制无解之毒,那定然能再压制第二次,恐怕只能...她自己熬过去。”
一顿发作后,殿内便只剩下文席璟和绿梅。
男人接过湿敷散热的帕子轻放在我的额头上。
文席璟屏退了宫女,衣不解带地亲自照顾我,夜深时他刚想起身,下一秒被我死死抓住了衣袖。
我睁开了眼,双眼通红是滔天的恨意,死死地盯着他,神识还沉浸在梦魇之中。
我仰着脖子,青色血管清晰可见,我一字一句咬着牙重复道:
“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们。”
“我要报仇...”
文席璟回握住我的手,不断地安抚着我的情绪,回应道:
“好,我帮你报仇。”一遍又一遍。
他语气温和却有力,然后伸出手将我的眼泪轻柔地拭去。
我的嘴角淌出乌黑色的毒血来,但我仿佛不知痛苦一般,一遍遍重复着那句话,直到竭力昏死过去。
...
还未正式册封为太子妃时,我便提出不想嫁给现任的太子殿下,我以为爷爷会很生气。
但他笑了笑,只说我和太子殿下确实没有姻缘。
可是直到我被册封,爷爷也并没有提出异议,再提出解除婚约爷爷就开始闭口不谈了。
我很是郁闷,只能缠着兄长给我卜卦,他算姻缘一向准。
兄长颇为无语地白了我一眼道:“苏折雪,你羞不羞。”
我才不管羞不羞呢,我只想嫁给我喜欢的少年郎。
“果真没有姻缘的缘分。”他疑惑道。
他又给我和文席璟算了一卦。
“嘶,你们竟然是有姻缘线的,只是...”
“只是什么!”我好奇。
兄长的脸色古怪起来,什么也没说去找了爷爷,之后门中多了一条律令不准议论皇家之事。
……
太医院每日送来的都是些补血补气的药膳,因为一场风寒弄得宫中上下惶惶不安,文席璟也勒令我好好待在寝殿养身体。
又怕我无聊,每日总是送些有趣的小物件,给我解闷。
今日保宁说殿下送来了一样旧物,我定然是会喜欢的。
那是一个紫檀木的匣子,我本以为这样的匣子该装着些奇珍异宝,打开却是一把细长的佩剑。
剑身精细的雕纹是我兄长设计的,我当然认得这把剑。
无门的族人十二岁时便会举行赐剑仪式,由父兄或是师长赠与佩剑。
这把便是我的佩剑——拂花。
兄长我为造剑,名字是师姐取的,她说:“边月随弓影,胡霜拂剑花。”
后来师姐真的去见了大漠孤烟,她一杆红缨枪守护着边陲安宁。
起初兄长是不愿待在京都的,他非要跟着师姐一同去边关。
是爷爷问他:“那你要将折雪独自留在京都吗?”
一向爱和我斗嘴不对付的师兄却迟疑了,闷闷道:“算了,这小丫头别被这些权贵们啃食得连骨头都不剩。”
自平阳之乱后,我用内力压制住了身体里的烈毒,虽然勉强够活下来,但是身体却愈发差起来。
现在的我实在配不上这把侠义万丈的剑
当时入宫不能携带佩剑,便将拂花放在了府中。后来苏家被污蔑在宫中行刺,御林军将苏家家眷仆人屠杀殆尽,动乱时有贼人趁乱进府中偷取钱财,这把剑也随之不知所踪。
我抽出刀刃,寒光映照我眼前,我的手不住颤抖着,如今竟是连剑都拿不稳。
我险些要将拂花摔在地上,一只手稳稳地握住了我的手。
“怎么这么孱弱。”
文席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回头看他。
是啊,无门中人竟变得如此孱弱。
6
保宁搬了把软椅到御书房来。
文席璟正低头批着公务,我在一旁吃着糕点看闲书,我的眼睛有些乏力了,合上书便研究起御书房的布局来。
文席璟发觉了我的无聊,刚想叫保宁将前些日子西域供奉的小玩意儿拿给我解闷。
我便被孩童嬉笑的声音吸引。
贴身的太监很有眼力见,立刻问道:“何人在外喧哗。”
外头候着的小太监嗓子尖锐:“是个孩童。”
我疑惑地看着文席璟。
他笑道:“你忘了前些日子,是你应了馨妃让她的家人入宫探望。”
那太监恭敬道:“可要将那孩子带进来?”
文席璟摆了摆手。
我道:“绿梅,你去看看那孩子身后有没有跟在后面的宫女,若是没有,应该是误入,你便将孩子抱回馨妃宫里。”
绿梅应了一声,推门出去,只是敞开的瞬间我看到了那孩子手里握着一个风筝。
这风筝做得并不精细,只是让我有些感慨道:
“冬日里怎么能放风筝。”
文席璟合上了折子,笑道:
“明年春天你也去放风筝,朕给你做。”
我讶异:“陛下,还会做风筝?”
文席璟将我拥入怀中,把玩着我的青丝,他嘴角含着笑很是惬意的样子。
但这样惬意的好时光,总是要被打破的。
他说等我们有了孩子,便做一对风筝,给孩子的东西也要同样给我。
仿佛阖家欢乐的场景浮现在眼前,可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从族人惨死后,除了复仇,其他的我不配奢望也不敢奢望。
我怕我真的被这样的美好麻痹不前,忘记了自己的使命。
我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神情有些游离,轻声道:“馨妃恳切臣妾让其母家进宫时,臣妾便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有得见总比没得见好。”
然后我缓缓看向他:“不知是不是因此让臣妾想起了在山上的日子,臣妾这些天总是梦见不得相聚的族人们。”
我将要跪下,一只手及时地扶住了我,我对上那双黝黑的眸子。
“臣妾请求陛下将臣妾族人的尸骨带回,一同葬在南园。”
那日我爷爷和兄长被宴请入宫,而我师姐随父亲皆镇守边疆。
平阳出事前有假消息传到了我父亲手上,有人做局让我父亲带兵救驾,却中了途中的陷阱,被射杀在了半路。
也有小部分士兵九死一生回到京都报信,连平阳城都未曾进,便死在了守门将领的刀刃下。
想到此处,我眼皮微微颤抖着,面上还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南园原是城郊的一片林园是父亲送给我的十五岁生辰礼,也是我为苏家族人选好的陵墓。
三皇子要我做的并不难,他要偷运大量的兵械进城。
如果要迎回苏家族人的尸骨,最难地便是找寻,定是要耗费很多人力,等到出征的队伍出城门时,他说他自有办法将这些兵械运进城门。
...
除夕家宴,我避开了保宁和绿梅,说要单独去御花园散心。
在宴席上我以头上的发簪做暗号,三皇子果然来了。
“婶婶胆子真大,上次在水仙阁会面陛下便起了疑心,如今你竟然还敢在眼皮子底下约本宫私会。”
我无视了他话中的轻佻,单刀直入道:
“殿下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贺朝宴那日如何?”他笑着,笑意不达眼底。
“本宫记得五年前的平阳之乱便是在这日。”男人看着我,是想看看他话中的刀如何刺伤我。
“可惜臣妾能为殿下做的有限,只能预祝殿下得偿所愿”
“若不是嫂嫂,这批军械如何有可乘之机进到京都,婶婶这样的聪明漂亮,本就该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无论是前朝,还是如今,或者...”他顿了顿,语调含笑。
“未来。”
男人退隐于黑暗之中,留我提着灯伫立于结了寒霜的水池边许久。
不知为何,我想到逢遭变故后转醒来的那个夜晚,我毫无生念地夺走门外侍卫的刀,只想了却残生。
那个人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我,用手接住了那把锐利的刀,血不断地从指尖渗出,男人双目泛红地看着我:
语气里是不自觉的卑微。
“阿雪,如果活不下去,那就恨我吧。”
“恨总比爱更长久,求求你带着恨意活下去吧。”
...
回到寝宫时,有人等了我很久
文席璟的脸埋在我的脖间轻声问道:“阿雪,今年生辰你可还有什么愿望。”
我摇头,轻声道:“没有了,臣妾的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
7
正月初二贺朝宴, 三品及以上官员在内殿,四品到六品的官员在殿外设宴。
我虽暂领凤印掌管六宫事务,但我实在是倦怠这些,便放权给户部侍郎家的德妃,她从小就展现出管家的天赋,后宫这些年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
对于她我是极放心的。
贺朝宴大臣及其家眷的名单送到我的手里。
其中准备的细节都是要先过我的眼一遍的。
“翰林院编修宋青。”我的指尖划过册子在一个名字下停留。
绿梅正帮我梳着发。
“回小姐,这新晋的探花郎听说样貌十分的清秀俊美,不少世家小姐对他一见倾心呢。”
见我没说话,绿梅问道:“小姐,可是对这位有什么疑问。”
我淡淡道:“四十年前,曲江宋氏旁系出过一位才华绝艳的状元郎任翰林学士,后来新皇登基后,宋家为了保世家清白,国相请辞职携宋氏回到了曲江,陛下也顺势将宋氏一派残余的势力收为己用。”
我抿了口茶。
“但这位旁系状元郎依旧留在了翰林院,不过他却不在这份名册里。”
绿梅马上回答道:“听说翰林学士染了风寒不便出席。”
是吗?所以这位正七品编修才有资格参与六品及以上的贺朝会啊。
曲江宋氏是三皇子背后支持的母族,表面上虽退出朝堂,可归顺宋家势力下门客的手在朝中却无处不在。
“没想到小姐对宋氏在前朝时的事也这么清楚。”
我怎么会不熟悉呢,从前时总是对朝野之事提不起兴趣,便有人在雪地里,拿着枯木一遍又一遍地和我理清朝中错综复杂的势力。
“阿雪,看字不要看我。”他嘴上训斥着,语气却十分的温柔。
我不敢再多回忆从前种种,我怕这热烈情感中哪怕带来一份迟疑都会让我万劫不复。
我让绿梅给我准备纸墨笔,她便知道我想做什么。
“奴婢以为自那日后,小姐就不愿再卜卦。”
我将窗子推开一点,外面的雪停了,寒风顺着缝隙吹到了屋子里。
“小姐,可是算到了什么?”
我坐在窗前,用笔写下:“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绿梅红了眼眶:“小姐...”
我收了纸,笑得淡然:“原是下下签啊。”
...
传闻曲江宋氏有一支私兵,名唤:“青云”。
三皇子不过是外戚大家中的一颗好用的棋子,并不能掀起什么大浪,我要合作的是宋家背后的家主。
名单上只有编修,可在幕后授意青云的却另有其人。
只要青云军来助我,我便算是赌赢了...
外面已经乱成一团,我听到宫婢凄厉地呼喊着救命,在下一秒又将恐惧吞没在喉间。
绿梅在宫里这么多年,虽然没见过当年的平阳之乱,但很快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了。
“小姐,宫里恐怕要大乱,快从北后门的密道逃走!
北后门便是五年前我要逃走的密道,我站在原地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我看着绿梅问道:“你说我和三皇子联手,事成后,他可会饶我一条性命。”
绿梅死死地盯着我,眼里是讶异和惊慌。
“绝无可能,小姐你怎么会这么糊涂,现在走还来得及!”她双眼溢满泪水。
我伸出手为她拭去眼泪。
“来不及了啊,五年前我就逃不掉了。”
...
官员的家眷被胁迫关押在紫宸殿后,那些与三皇子为敌对派的女眷,有些不愿受辱撞死在了殿外的柱子上。
我是被那位曾给我送过画的侍卫带进紫宸殿的。
那位年轻的编修站在殿外,恭恭敬敬地朝我作揖。
“娘娘,好久不见。”
我的心猛然跳动着,因为那张面容是在太过熟悉。
宋青曾是我父亲的门客化名为“圭月”,圭月为青。
我不禁想,这朝中局势有多少是这位探花郎的手笔呢?
进入殿内后。
御林军没有和三皇子的私兵对峙,将刀刃转向了文席璟,原来宫内真正接应之人是他——御林将军
原来这场局里,熟人竟然这么的多。
文席璟被黑衣暗卫们护在身后。
三皇子看到了我,笑着说:“婶婶,想不想为族人报仇?”
那侍卫递上了一个长匣子,里面装得正是我的拂花,他将那把剑递给我。
“本宫特意让侍卫顺手将婶婶的剑带了出来,就是为了送出这一份大礼。”
这份大礼便是文席璟的人头。
长剑出鞘,我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一步步逼近,暗卫潮月挡在眼前警戒地看着我。
我停住了脚步,文席璟被逼入绝境,面上却看不出半点慌张,还在不合时宜地问道:“虽然今日没有下雪但还是很冷,怎么不披一件裘袄再出来。”
我的剑在手上转了个漂亮的花式,漫不经心道 :“得处理这些破事,哪里有空啊。”
下一秒,我的眼神变得凌厉,转过身一道剑影闪过,我纵身跃起穿过人群直取其领首的性命。
三皇子双目瞪大,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一手将他拎起一把剑抵在他的脖间,看着眼前长矛对着我的士兵们。
我低声笑着,笑声十分愉悦。
“这招是拂花落雪,你...你是...不可能!他早就死了。”他虚弱地喘息着,脸上全是惊恐。
“是啊,人人都说无门的继任是我的兄长,可我兄长从未承认过,因为他只是想在这波云诡谲的平阳保护好我。”
三皇子身体颤抖着,语气缓慢似乎在措词如何安抚我。
“可是...本...本宫是在帮你报仇。”
我挑眉:“帮我?”
文席璟在殿上俯视着被我挟持在手的狼狈之人,厉声道。
“当年的真相,皇侄难道不清楚吗?”
他慌忙否认:“不是的,本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当年的贺朝宴本就是专门为苏家设下的圈套,先皇想要无门效力,又认为我们会功高盖主,在边塞安定的第三年便生出了打压我们的想法。”
“百年前,因为无门不承认篡位者为王,便隐世沉寂多年,而先帝也曾踏过父兄的尸骨登上皇位,始终觉得苏家不承认自己。”
所以先帝派人在江湖中寻到了一种瞬间毙命的无解烈毒,苏家的生死全在君王一念之间。
最后,那毒还是下在了酒里。
“祝愿山河永固,大平昌盛。”在这句敬语中,臣子将酒一饮而尽。
而宫内的侍卫军已经奉旨前去捉拿苏家家眷。
太子却不由分说地闯入女眷席要将我带离开。
我们在去往北门的路上。
我刚想问他到底怎么了,只感觉气血翻涌,血腥味弥漫喉间,身体一软吐出大口血来。
“你喝了宴席上的酒?”
他双眼满是惊慌,想制止我从嘴边不断淌出的血,可是没用。
毒性发作了。
“太医,我给你找太医。”
我看着他只觉得这话好笑,御赐的酒中有毒,这代表是高位上的人要苏家死,他竟然还想宣召太医救我。
他手上那幅画是我最喜欢的画师游翁所做,也许太子是真心喜欢我的,只是这份喜欢显得软弱无力。
下一秒男人的眼睛从慌张变成难以置信,一支箭矢穿透了他的胸膛,我抬头望去是我日思夜想的少年郎,他纵马赶来终究挽回不了这落定了的局面。
我在失去意识之前看的是文席璟慌张的脸。
然后,耳边是男人带着哭腔一遍遍挽留我活下来的祈求声。
...
“但是先帝死了不是吗?你报仇了呀。”三皇子辩驳道。
“可那天的贺朝宴并不是不可挽回,最后封掉路变成死局的一子,是我父亲提前收到京都的假密信,他带着军队前来救驾却在途中中埋伏。
那背后控局之人又将我父亲擅离要造反的消息传到了京都,所以先帝才决定先鸠杀进宫的爷爷及其家眷,再以叛逆的罪名屠杀苏家全族。”
“这么多年,我一直想知道这股势力到底是谁在操控。”
“在边关和朝廷中皆有暗线,能有这么大手笔的世家实在不多,无论哪种势力赢,宋家似乎都能全身而退。”
“很难不让人怀疑,所以这是专门为你们做的局”
这五年间,文席璟背负着残害手足,屠戮世家的罪名,是为了帮我做揪出这幕后凶手。
我一心求死,只有抱着复仇的念头才能支撑我活到现在。
“陛下一次又一次对宋家门客势力的打压,终于让你们忍不住探头想和我寻求合作,所以这才坐实了我的猜想。”
我笑着,却是无尽的悲凉。
“终于...也该让曲江宋氏的鲜血为这场政斗画上句号了。”
在我手中的男人还想辩驳什么,下一秒便被我一剑封喉。
我看着眼前的御林大将军,刚入京都他曾是我们为数不多的玩伴,如今竟是对立面。
“从你在校场输给我兄长拜他为师,便都是你算计好的,你畏惧他武力高强恐他在最后关头会有反水,所以你一日日凭着他对你信任,让慢性毒药蚕食他的身体。”
兄长虽不如我的内力深厚,却也能勉强压制毒性不至于直接毙命,可因为身体早已被歹人下药,所以在饮下毒酒的那一刻失去鼻息,连一口气的转圜都没有。
眼前人看我样子如同一条毒蛇,可曾几何时我兄长是那么的信任他,将他视为挚友。
我们也曾在上元灯会的火树银花前,许下绝不辜负彼此的诺言,
“从头至尾你都是青云军安插在苏家的暗线。”
他抽出剑要和我抵抗,拂花在我手中仿佛生灵一般,轻而易举躲过了那些杀招,我的剑没入他胸膛时,看着他从气虚到气绝,心里却没有痛快的感觉。
文席璟以上位者的姿态看着这一切,对台阶下失了首领的残军道:
“朕早已暗调三军回到京都,外面已经被包围了,尔等不必负隅顽抗,既然只是从命之人,自然有机会从轻发落。”
我站在文席璟前,拂花的刀刃上是还残存余热的血,我漠然地看着眼前这一群人,站在此处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是对山雨名号的畏惧。
...
青云军被 的事情很快被暗线传到了曲江宋家的耳朵里,待去抓捕时曲江宅院早已人去楼空。
但有了三皇子谋逆的证据,朝中宋家的势力被快拔出,朝中许多位置被空缺了出来,文席璟决心从科举中启用了一批寒门学子。
对于宋家的追捕一直在进行,应该很快就能缉拿归案。
而我的前尘往事终于了结。
便该像当初早和文席璟说好的那样,事情结束他便会放我出宫。
严冬终于过去了,虽然还有些瑟缩的寒意,但总算开春了。
文席璟问我:“你不肯为我留下吗?”
我摇了摇头,笑得淡然:“陛下,你早就知道答案了。”
“可你身体里的毒...”
“陛下忘了,我可是山雨啊,内力最为深厚。”
厚大的袖袍下他牵着我的手,不肯松开。
“等我走后,不必寻我,我立于天地间自会有一方容身处。”拂花再次别上了我的腰间,仿佛回到了十三岁那年,要和师姐一同去边关的时候,我意气风发地说,想去看那大漠孤烟,要活得自在逍遥。
8
离开皇宫后,我真的去到了很多地方,看过了很多不一样的风景,我的视线再也不会只停在那堵红墙上。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去边关看看,看看师姐和父亲曾经保护过的地方。
可惜我时日无多,五年前我身中剧毒,待我清醒时毒素已经渗透骨髓,我用内力勉强为自己续命。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宫里的嫔妃夸赞我是柳腰纤细掌中轻,可我知道是我时日无多罢了。
我想我去不了边关了,我回到了京都南园。
回来时,在城郊救下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乞丐丫头。
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正保护着另一个女孩,和三个稍大些的少年抢吃食,我觉得她义气人也机灵便问她要不要跟着我。
我给她取名“阿叶”。
然后,我在南园养了一盆朱顶红,听说这花好养活开花也快。
诚然我不适合照料任何东西,买来之后都是阿叶帮我打理。
我收她,是为了让她给我讲讲京都的八卦趣事解闷,也是想让她为我料理后事。
在她的讲述中,我看到了百姓安居乐业的祥和画面。
“你从前也是吃不饱无所居,这还觉得陛下是明君?”
小丫头颇为不服气地看着我:“我跟着我母亲漂泊时,这京郊没有我们落脚的地方,大家都过得苦不堪言,自然对我们这些人也是刻薄得很。”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她说起亲人,我问道:“那你母亲呢?”
她低头用蒲扇扇着火候,为我煎药,头也不抬到:“死了啊。”
“那时候虽然瞧着没有战乱,但是皇帝只顾着自己乐呵,哪管底下人的死活,我的母亲本想去南方的城市讨生活,不过是在城郊破庙睡了一晚上,被巡卫撞见打断了腿。”
她顿了顿:“若不是当天巡逻的有苏家人,他赶到后阻止了两人继续作恶,还给了我母亲赶路的盘缠,不然我也活不到今天。”
“不过你知道苏家吗?我跟你说,苏家又被称作是无门...”
药味熏得我有些游神,我听他介绍完苏家后又道:“可惜苏家也被那个狗皇帝弄没了,那时候好人也不长命...”
后来,小丫头开始热衷于讲文席璟的八卦,说起现任的皇帝她有说不尽的话。
听说他曾有个宠妃,可惜没有活过去年的冬天;听说他下令近十年来不召请秀女入宫;又听说他不顾群臣反对将那位宠妃追封为后。
最后朱顶红还是没有开花,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终于睡了一个冗长的懒觉。
在梦里我回到了山上,抬头看到了那块常年积雪的山门。
兄长又在一脸不服气地叫我切磋,师姐揉着我的头笑声爽朗:“看我们小阿雪怎么教训你!”
番外
门中族人都称我为山雨,从小我便被寄予厚望,但是我心性顽劣很不爱练功
我的兄长却是恰恰相反,他总是很在乎自己的修为是否有那么一丁点的精进,也在乎爷爷和父亲对他的看法。
最让我讨厌的是,他总爱拽着我跟他一起跟他切磋。
我赢了他,他便会在后山林间练剑练到半夜,我若输给了他,他就立刻生气地质问我是不是让着他。
有一次因为他练功太过激进差点走火入魔,阿爹训斥他时我正好路过偷听,本想着笑话他一番。
没想到他说:“我想保护妹妹。”
从那时候开始,我开始勤勉练功了。
我才不要兄长的保护,爷爷是山雨时一人可护无门全族无漾,那我为何不可?
最近我发现兄长有心事。
他总是偷偷摸摸地不知道在摆弄些什么东西,我站在他背后,偷偷看到他照着师姐断了的那把剑认真描摹着剑型,看样子应该是想帮师姐再打造一把。
不过他们向来不对付,兄长怎么会这么好心。
我想得正出神,他发现了我。
“你干什么隐了气息在我后面偷看,吓我一跳。”
然后把东西都收走藏起来,不让我在看
我耸耸肩,不看就不看,真是小气死了。
为了防止兄长是想整蛊师姐,我当然要向师姐告密啊。
果然师姐脸都气红了,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
我十二岁的时候,兄长亲手为我打造了一把佩剑,名字是师姐取的,我还疑惑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娘亲告诉我,兄长的剑从来都是自己取名字,从不让别人占半点功劳,所以他应该是喜欢师姐的。
我不信,他们总是吵架怎么可能互相喜欢。
再后来师姐要跟着阿爹去边塞,兄长却坐不住了,嚷嚷着要一起跟去,可是爷爷不允许。
爷爷问他:“那你要将折雪独自留在京都吗?”
兄长最后还是为了我留下了。
我和爷爷说我已经很厉害了,不要哥哥保护。
兄长一脸嫌弃道:“这不是江湖,有一身武艺是没有用的,还要有脑子。”
我气急了,他竟然骂我,我今天必须得跟师姐说他的坏话。
我正要说呢,师姐骑在战马上意气风发地看着我的兄长:“等我立战功回来,就请殿下赐婚,我得让平阳所有人都祝福我们。”
兄长眼里也写满了爱慕。
啊?我怎么就要多一个嫂嫂了!
...
最近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阿叶听我咳嗽都心惊胆战的,害怕我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
今天身体的情况没有那么糟糕了,我便去市集给自己买了点东西。
阿叶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
“七月半不是刚过去吗,怎么见鬼了,这里好大一口棺材!”
我坐在炉前喝茶呢,无视了她的大惊小怪。
回答道:“给我自己买的。”
她倒是一副见惯生死的模样,没有一脸悲悯地看着我。
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棺材也不能这么大大咧咧地放这里吧,我去把隔壁那间空屋子收拾收拾,放里头去好了。”
她这一收拾屋子,倒是翻到了我不少好东西:“这是夜明珠吗?好大一颗。”
“好长一幅画卷,感觉比我命还长。”
“这是什么!好漂亮的一把剑。”
我抬头,拂花正在她手里把玩。
“这剑身,这刀刃...啧啧,你还收藏这玩意儿。”
我抿了口茶:“有没有可能是我自己的佩剑呢。”
阿叶一脸不信:“就你这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样子,鬼才信呢。”
“不过,仗剑走天涯应该是你梦想吧,毕竟现在大部分时间只能待在南园听我说些废话。”
我笑了笑倒是觉得这样也很不错。
“诶!这还真是你的剑啊。”
阿叶惊呼道,她指着剑鞘里面,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喜般:
“这这里面写着:‘祝阿雪十二岁生辰快乐,平安顺遂’”。
...
自天赞皇后薨逝后,陛下专门开辟了一片梅花园,每次下朝总要屏退宫人们单独去那里坐坐。
也多了一个习惯,冬日下雪时总爱开着窗。
但吹寒风总是不好的,因此也得了喘疾。
和天赞皇后在时一样,陛下的寝殿里总是要放最新鲜的当季花束。
各藩国的贡品里若是遇见新鲜的小玩意儿,陛下便会留着,从前是送给天赞皇后,现在却已经没有可以送的人了,便只能全压在一个梅花雕纹的梨木箱子里。
这些年来,陛下独身一人未留下子嗣,大臣催促诞下龙子的奏折越来越多堆积成山,陛下终于决定在旁系中挑选一位资质不错的孩子过继在自己膝下。
这一年也便要这么忙忙碌碌的过去了。
今年的雪下得很大,瑞雪丰年是个好兆头,陛下又在窗前赏雪。
“潮月,今年的雪倒像在门中时那般,如同柳絮一般不绝。”
他笑道:“不知道她如今是否真的自在于天地间,也是...山雨,或山或雨都不该困在皇宫这小小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