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凶大吉》中的沐颜齐湛是比较受欢迎的,本文人物众多,情节十分复杂,总体很有看点,剧情紧凑不拖沓,以下是《大凶大吉》第2章的主要内容:26我难以置信,无力地喃喃:「不,不要。」当众羞辱还不够,他非要在城里所有人面前夺走我最后一丝颜面。由不得......
《大凶大吉》 第二章在线试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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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难以置信,无力地喃喃:「不,不要。」
当众羞辱还不够,他非要在城里所有人面前夺走我最后一丝颜面。
由不得我反抗,门口大汉得意洋洋,打开了门重重拍了两记手。
「都带上来!」
城中五百户以上大小将领共三十余人,尽数被押解至院中空地,双手缚于身后,跪落一地。最当前的,是我的哥哥沐青。
几日不见,他消瘦不少,脸色差到了极点。一见到我这幅打扮,灰败的眼神中露出点光。
「颜儿,你没事吧?你怎么这幅打扮?」
齐湛沉声喝道:「沐颜,还不为我等献上舞来。」
沐青睚眦欲裂:「不可,父亲新丧,我等作为儿女未着孝服已是大忌,怎可……」
盘鼓丝竹声已起,打断了他的话。
我转过身,吸了口气,努力扬起嘴角。伴随乐声,灵巧而动。身上伤口疼痛欲裂,却比不得心中的痛。
乐手都是沐阳城土生土长之人,奏的乐带着乡音。厅中齐人陶醉其中,如痴如醉。院里跪着的诸将眼眶通红,几欲落泪。
红衣随风而动,翩若惊鸿。伴随最后一个节拍落下,堪堪停于齐湛案前。
最松懈的时候,就趁此时!
寒光闪过,锋利匕首抵住齐湛咽喉。
齐人愣了一瞬后大惊,纷纷拔出刀剑。
齐湛眼露寒光,撑着案倾身上前。刀尖割开皮肉,细小血珠滚落。
他毫不在意,冷声:「你要杀我?」
手在颤抖,我稳住心神:「当年之事,是我亏欠于你。但这与城中他人无关,放了他们,我任你处置。」
齐湛置若罔闻,逼近:「你要杀我?」
「齐王该知毁一城容易,收服一城则难。若想一统天下,需要收服……」
「你居然要杀我。」
齐湛逼得太近,血越流越多,我心乱如麻,下意识后退。
他勾唇一笑。
「铮」一声脆响。
齐湛动作太快,残影瞬间闪过。手腕一麻,匕首掉落在地。
躲到案下的孟平郡主狼狈地爬出来,气急败坏:「都给我上,杀了这个女人,保护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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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给我滚下去。」
君王一怒,血溅百里。手持刀剑的齐人全都被喝住。
「湛哥哥,不能留下这个祸害……」
「滚。」
齐湛长腿一迈,越过矮案,拾起了掉落在地的金柄匕首。
孟平郡主发冠凌乱,甩袖愤愤离去。
「沐颜,你死定了。」
不需要她的提醒,我自知这次彻底触怒了齐湛,就绝无生路。只可惜,还没有为城中之人寻到一条生路。
垂下头,眼睁睁看着玄色衣袍边缓缓而至。下巴一凉,刀尖锋利,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院外跪着的众人这才有反应过来的。
「别动我妹妹。齐湛,你有恨就尽管冲我来。」
齐湛神色阴沉,握着匕首的手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想用你一个人的命,抵消宣阳城守城数千将士的性命?」
我咬牙看他:「我父亲当年确实想要出兵助你。是我年少不懂事,劝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罪责都在于我,与其他人没有关系。」
「好一个罪责都在你。」
齐湛仰头大笑,揪住我的衣襟,一路拖至庭外,扔到地上。
「你以为我要怎么对待他们?」
传言齐湛手段残酷,每攻下一城,都会下令屠城。尸山尸海,血流成河。我不愿看到父亲守了一辈子的城池也变成那样,这才献降。
齐湛见我不答,抽出佩剑,随意走到一人面前。
「燕利,沐阳城督卫,半月前率部于城郊设伏,杀我数百将士。」
我挣扎着起身,挡在他面前:「不要,两军交战死伤难免,现在燕叔叔已经投降了。」
燕利梗着脖子,涨红了脸:「小姐,你别为了我求他。」
手起剑落,一切无法挽回,我闭上眼发出痛呼。想象中鲜血喷涌而出的场面并未出现。
燕利还活着,手腕间的麻绳被一剑砍断。
「我齐军从不杀投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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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呆了,一直到院中几乎所有人都被释放。只剩下我哥哥沐青。
齐湛背着手,颀长的身影正好笼罩住我们兄妹俩。
「孤现在离一统天下已经不远,要的,是民心。不过,孤可以放了所有人,却唯独不会放过沐家的人!」
呈上来的案上,是白绫鸩酒。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城中将领已尽数被释放,百姓安置妥当。做了父亲生前想做的一切,没有什么遗憾了。
我与哥哥对视一眼。
我:「哥哥,听说用了白绫,舌头会伸得老长,不好看了。」
沐青笑着摸摸我头:「那可不行。我们颜儿每时每刻都是最美的。」
一杯斟酒,沐青先饮下大半杯,推给了我。我毫不犹豫,仰头饮下。
酒气入喉,竟没什么苦涩。只是胸腹间传来的灼热提醒我,生命已经开始了倒计时。
过往种种如走马灯一样回放。十岁那年,齐湛单人单马杀出重围,来到沐阳城,跪在太守府外求援。
府邸内,我父亲与手下幕僚坐在一起,愁容满面。
「齐兄不满周王室昏庸无道,不听我的劝阻,率先发动兵变,如今身处险境。他修书一封,不为求援,只求我暗中护住他唯一的儿子。」
「大人,可周王室派来监视的人也已经到了。」
父亲长叹口气:「我两家关系过于密切,他要兵变之事也曾通过书信商讨过。救,有心无力。可若不救,似乎也容易令使者起了疑心。陷入两难境地,着实难办……谁,谁在那里?」
我蹦跳着走出屏风:「父亲,这有何难?」
沐家有女,擅于卜卦。我以出兵卦象大凶为由,堵住了悠悠之口。表面是当众决裂的一场闹剧,实则保下了齐湛的性命。
却不知有其父必有其子,齐湛后来同样走上了谋逆的道路。
我缓缓倒在地上,雪地冰冷,腹中灼烧。恍惚间好像看到一双靴子停留在眼前。
意识昏沉,我没力气抬头看他,眼角滑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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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我盯着熟悉的床顶发愣。这似乎,是我家?
可我分明记得自己被赐下了鸩酒,应该一命呜呼了才是。四处都是浓重的药味,有人救了我。莫非,是齐湛反悔了?
房门被打开,跟着凉风一起进来的,是气势汹汹的孟平郡主。
一巴掌闷头盖脸劈了过来,将我打得头一偏。
「真不知道你给湛哥哥下了什么迷魂药。一个罪臣的女儿,都喝了毒酒还要费大力气救回来!」
我咽下嘴里腥味,撑起身:「郡主,我是真的一心求死。」
孟平郡主揪住我长发,恨意滔天:「你可知道,我父亲当年就是宣阳城守将。就因为你的一句话,援军迟迟未至,我父亲苦战三天力竭而亡。」
我沉默着,正是因为知道,才没有反抗。
孟平郡主一连扇了四五下,稍稍解气。
「也是,一杯酒毒死实在是太舒服了。湛哥哥一定是因为想留着好好折磨,才把你救回来。」
「我齐国从不养闲人,起来干活!」
孟平郡主留下一个凶神恶煞的女子看管我。寒冬腊月,冰水刺骨。换下来满是血污的衣服堆成小山。
「快洗,外面的将士还都等着穿干净衣裳呢。」
我从未做过如此粗活,手上肌肤娇嫩,很快划开了数道口子。疼痛逐渐麻木,可鲜血混杂在冰水里,染脏了刚洗净的衣裳。
嬷嬷不由分说,踢翻了盆,一棒子抽打到小腹上。
「你是故意的?再洗一遍。」
簸箕铲来新雪,就着体温融化成水。
伤口渐渐无血可流,苍白无血色。衣裳终于洗净。我端着盆,一件件晾晒到杆子上。
嬷嬷忽然出现,打翻了杆。
「还有这么多污渍,重洗。」
她存心刁难,我心如死灰。
「何必如此辱我,杀了我便是。」
嬷嬷大怒,一棍子打到我的膝盖:「什么活都不会干,浪费这粮草。倒不如按照上面的提议,做个营妓……」
齐湛竟存了这个意思。我第一次意识到他已经彻底变成了我完全不认识的人。
营妓,一想到这种可能,我恶心得腹中阵阵翻涌。宁可一死,也绝不受辱。
我脸色发白,颤抖着站起身。
「滚!」
嬷嬷不敢置信,挽起衣袖操起木棍。
「今日非抽死你这个小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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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拍手声突然响起。是齐湛踱步而来。
嬷嬷吓了一跳,恭敬行礼。
「王上,是这个女子不肯做活,老奴才……」
齐湛摆摆手:「无妨。」
他上下打量,给出评价:「有骨气,只是……好像来得稍微晚了点。」
所有的磋磨都是受他的指使。掩在袖口的双手紧握成拳,我恨得双眼通红,恨不得生啖其肉。
齐湛抬起我的下巴,啧啧两声:「嬷嬷好手段。她这脸色看起来,倒比她那病秧子哥哥还差些。」
哥哥!
浑身的力气瞬间消散,我鼻子一酸。哥哥也还活着,我还有亲人在世上。
齐湛看我脸色,气定神闲。
「不过,那病秧子喝了鸩酒又受了刑,看样子也是活不了几天了……」
他用手指抹去我脸上滑落的泪水,动作温柔,说出的话却无比冰冷。
「这么凉,看来身体也不怎么好。沐颜,你猜你们兄妹俩,谁会先赴黄泉呢?」
我抓住他的手腕:「求你救救他。」
齐湛笑着摇头:「大军即将返回都城,何必多养个闲人?」
闲人?是了,嬷嬷也曾说过同样的话。齐军不会养无用的人。
和齐湛的距离太近,近到我能从他乌黑的眸子里看到自己惊恐狼狈的样子。
齐湛一根根掰开我冻得失去直觉的手指,转身就要离去。
绝不能让他离开!
我下定决心,伸出双手从背后抱住他。
「湛哥哥,求你救救我哥!」
齐湛的身体僵住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回身,挑起我的下巴,眼神玩味。
我屏住呼吸,闭上眼,凑近想要献上自己的唇。
齐湛偏头躲开,一掌将我推倒在地上。
「沐颜,你这幅淫贱样子,真应该让其他人欣赏一下。」
他果然是想让我去充当营妓。一想到这种可能,浑身血液宛如倒灌。
我什么都听不到,手脚并用,爬过去拉住他衣摆。
「齐王,我,我其实自小一直都爱慕你。求你收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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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湛猛地将我打横抱起那一刻,我发出一声惊呼,吓得抱住他脖子。
「刚才不是还挺大胆的吗?」
这个反应似乎取悦了他,齐湛轻笑着,原本粗暴的动作渐渐缓了些。他温柔地抚上我光裸的脊背,好似我们是一对真正的有情人。
又困又累间,我仿佛听到齐湛的叹息声:「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再醒来时,床榻边空无一人。
浑身酸痛告诉我,这荒诞的一切并不是我的梦。不知道哥哥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挣扎着起身,一侍女推门进来。
「你醒了。王上命我送来汤药。」
齐湛绝无可能让我诞下他的子嗣,我心如明镜。我想要的,不过是暂时的庇护。端过药碗,一饮而尽。
「齐……你们王上人呢?」
还没问出个结果,齐湛推门进来,带来一阵寒气。
「咳咳……」胸口一阵发闷,我忍不住咳出声,喉间充斥着血腥的黏腻。
齐湛几步过来,扶我起身:「怎么了?是着了风寒?」
我勉强平复了下,垂着眼:「无事。」
「怎会无事。这几日,汤药日日不可少。」
齐湛帮我掩了掩被角,满眼柔情。他坐在我床前,手指一圈圈缠绕我散落的长发。
他心情似乎不错,应该打消了送我去做营妓的念头。
但我心中依然惴惴难安,忍不住问出了口。
「王上,我哥哥,还好吗?」
齐湛动作一顿,避而不谈。
「过两日就要启程返都,你这身体得尽快养……」
我打断他的话,眼含雾气:「我哥,他还好吗?」
齐湛脸色忽然变得阴沉起来,推开我的手:「你是因为想救沐青,才对我投怀送抱的?」
我不想说谎,于是缄口不语。在他的怒目下,心跳如雷。血脉亲情相连,不祥的预感渐渐升起。
齐湛站起身,猛得一挥衣袖:「你想知道,那孤现在就告诉你。」
「沐青昨天晚上就已经死了!」
早有预感,我还是茫然无措,浑身发抖。大滴的眼泪,无声落到衣襟上,洇湿了一大片。
「为什么……」
齐湛叹口气,搂住我:「我已经派了医官,可他身子骨太弱,没能撑住。」
脑袋昏昏沉沉,胸口长久以来的郁结之气似要破体而出。我挣不开他的怀抱,痛得无法呼吸。
「噗」,大口的血,喷涌而出。
耳边传来惊叫声。
「沐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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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被救回来后,我彻底失去了生的信念。行尸走肉,任凭苦药倒入喉,身体却如秋季树叶,渐渐枯败下去。
齐湛暂停了拔营回城的计划,动怒也日益频繁。
「王上,沐小姐这不是简单的郁结成疾,而是……」
「说!」
医官战战兢兢:「是马钱子,在小姐喝的药里查出了此物。剂量虽然不大,但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一定的伤害。加上之前的余毒也尚未清除……」
齐湛大怒,下令将侍女抓起来严刑拷打。
「不管幕后主使是谁,孤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何必如此惺惺作态?伤我最深之人,分明就是他!
齐湛杀我亲人,伤我辱我,我再不想为他人保守那个秘密。
我挣扎着起身,发出动静。微笑着躺在焦急赶来的男人腿上。
低声喃喃:「齐湛,你果真跟你的父亲一模一样。」
齐湛不明所以,拨开我额前乱发。
「此言何意?」
我笑出了眼泪:「你可知,父亲当年同样也是叛乱犯上?」
「你可知,他如何求我父亲留你一条性命?」
一口气说完,我看着齐湛震惊无措的眼神,心中畅快无比,喉间腥甜难挡,尽数喷到他身上。
「咳咳,是了……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什么都不知道。可还是同样走上了谋逆之路。」
视线渐渐模糊,我想,这次是真的可以见到逝去的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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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梦半醒间,我听到医官发着颤的声音。
「下官无用,实在是……」
「滚,都给孤滚。她若是有事,孤让你们全部陪葬。」
「是,王上,那或许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可以一试……」
细小的刺痛传来,睫毛微颤,我慢慢睁开眼睛,声音嘶哑。
「齐湛,何必逆天而行?」
不知过去了几日,齐湛沧桑不少。光洁的下巴上长出一片青色。
大手盖住我的手掌,十指紧扣:「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似乎有些哽咽:「伤你的人,已经查出来了。」
我看向门外,士兵正押解着五花大绑的孟平郡主进来。
「跪下!」
棍棒打在膝弯,孟平郡主摔倒在地,狼狈不堪。
「湛哥哥,你怎么能为了这个女人这样对我?她本就是要处死的战俘,我不过是提前……」
「啪」,士兵棍棒再次落下。行伍之人力气大得惊人,一棒子就打得孟平郡主口吐鲜血,再难言语。
齐湛转头看向我,温柔得要滴出水来。
「我都查清楚了。是她命嬷嬷下的毒,也是她伪造出充做营妓之事……」
齐湛握住我冰冷的手,放在他胸口:「你信我。」
「就是误会最深,最恨你的时候,我也不曾有过如此辱你的念头。」
我嗫嚅着,每个字都耗费几乎全部的力气。
「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已经快死了。人死灯灭,情情爱爱,恩恩怨怨,不过一场空。
齐湛摇头:「不,重要。我说过,伤害你的人需要付出代价。」
孟平郡主勉力抬起头,狰狞着笑起来:「呵,杀了我又如何?」
「几种毒素深入骨髓,沐颜,你如今的滋味也不好受吧。」
齐湛一脚飞踹,直冲她胸口。喷出的鲜血洒落一地。
「拉下去,乱棍打死,曝尸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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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所有恩怨已了。我的身体每况愈下。
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昏睡在床。苦涩药味几乎把我完全包裹起来。
齐湛起初日夜不停守在我床边,这几日,倒也不见了许久。只重新遣了丫鬟小桃过来照顾我。
厌倦了也好,省的分离时伤感。我张嘴咽下小桃送过来的最后一勺汤药,重新陷入昏沉。
「小姐,你可千万要挺住啊。王上已经寻来了世间最好的药。」
真是个傻丫头,齐湛是齐王,即将一统天下的新王,怎么会在我这样的人身上耽搁太多的时间。
这次睁开眼时,竟然真的看到了许久未见的齐湛。
「你来了。」
身体似乎爽利了不少。我估计着,应是大限将至,回光返照。
人之将死,怨气渐消。
我看着那张年轻俊朗,让我爱慕了许多年的脸,轻笑:「病的是我,你怎么憔悴成这样?」
齐湛扶我起身,试探着:「还有力气跟我说笑,是新药有些作用?」
腹中绞痛,喉间腥甜,一样未少,谈何作用?我笑了笑:「或许吧。」
泛着热气的药碗又盛了上来,齐湛单手端起来,递给我:「自己能喝吗?」
我接过,翻动着汤药散去热气。
「才照顾我几日,就厌烦了?」
喝过这么多苦药,我本该习惯了苦味。可这新药的味道实在是……太过奇怪,又有些熟悉。
眼神晃动着,我突然升起个可怕的念头。
「齐湛……」
「嗯?」
我的声音在发抖:「你的手,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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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湛以血为引,替我熬药。他固执地将一碗碗掺了血的药喂我喝下去。
我打过骂我,哭过闹过,却没有任何作用。
身体太过羸弱,齐湛单手就能压制住我所有的反抗。
「听话点,不然就是卸了你的下巴,也要喂你喝下去。」
呛得头皮发麻,我被迫饮下。
齐湛松开对我的桎梏,取来帕子擦去溢出来的药渍。
我得以看见那一道道狰狞的伤口。深可见骨,血却已经凝固不再流出。
眼泪不自觉滑落:「为什么不包扎?」
齐湛不在意地取了布条,缠绕几圈。
「包扎太早,血就不流了。」
温热的指腹拭去眼泪:「心疼我,就赶紧好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后面几天,身体似乎好了许多。
我难得有了胃口。
齐湛大喜过望,召来全城的厨子,为我精心打造了各式菜肴。
色香味俱全,都是平日里最爱吃的。那天的厨子,凡是能让我夹过几筷子的,全都得到了重赏。
我看着齐湛,调侃道:「你现在这样子,已经有几分昏君的模样。」
齐湛拉过我的手,毫不在意:「昏君又如何,我只在乎你。」
可我不想让他成为昏君。
我推开他,提醒道:「王上,你应该回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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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军离开都城的日子已经过长。乱世尚未完全统一,再待下去,定会生乱。
齐湛毕竟不是真的昏君,知道我在说什么。
「可你的身体……」
我拍拍胸口,咽下翻腾血气:「有你的药,无碍。」
大军启程前一日,我邀请齐湛同上城楼。
是一个难得的冬日暖阳,我依偎在他怀里,站在城门上望着熟悉的城池。
齐湛感慨万千:「这次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我瞪他一眼:「这不应该是我说的话吗?」
齐湛搂紧我,很是认真。
「小时候父亲严厉,我很怕他。那时候我最期待的,就是到沐阳城中,和你们待在一块儿。那会是难得的轻松愉快时光。」
物是人非,徒增伤感。我垂下眼睑,遮盖住所有情绪。
齐湛转了话题:「不过,待天下完全一统,我们随时可以回沐阳城小住。」
「好。」
我转身看他,用眼睛描摹着他的轮廓。
齐湛轻笑,抵住我的额头:「怎么,看呆了?」
我双手挡在胸前,推开些距离。只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指甲紧紧掐住皮肉,拼尽全力保持正常。
「齐湛,前几日我又卜了一挂。」
齐湛一愣:「所卜何事?」
「关于你心心念念的……一统天下。」
齐湛有些紧张,更多的是雀跃:「卦象显示如何?」
我盯着他野心勃勃的眼睛,扶墙而立,头晕目眩,却还是扬起唇角。
「卦象大吉!」
这一声带走了我积攒的能量。生机迅速消失,瘫软的身体落入一个有力的怀抱。
我勉强睁开眼,从未见过齐湛如此慌张不知所措。他满手是血,擦也擦不干净,滚烫的眼泪砸到我脸上。
「我,我不要什么大吉,只要你活着!」
可惜,即使是高高在上的王,也无法左右生死。正如我想抬起手,帮他擦去眼泪,也无法做到。
「湛哥哥……」
齐湛俯下身,颤抖着贴近我的唇边。
「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这段缘分,因大凶之卦起,由大吉之卦终。我此生已无遗憾,微笑着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