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牌》是明明明月得力之作,作为一篇题材新颖的短篇小说作品,故事中的云云强子角色设定自然不落俗,被很多读者喜欢,第1章内容:你有没有听说过「姐姐牌」?在我们村,将死去女孩儿的骨灰和头发,做成灵牌,给男孩儿戴上。男孩儿才可以顺利长大。后来才......
《姐姐牌》 第1章在线试读你有没有听说过「姐姐牌」?
在我们村,将死去女孩儿的骨灰和头发,做成灵牌,给男孩儿戴上。
男孩儿才可以顺利长大。
后来才发现。
这……
都是阴谋!
1
我八岁生日那天,弟弟出门玩,吃饭时都没有回家。
娘遣我去找,我一路问了不少人,才知道弟弟和一群小伙伴去了村口玩。
村口有一颗老树,树下有块棺材一样平整光滑的大石板。
石板上躺着一个人。
我走近看,正是我那五岁的弟弟。
「强娃、强娃子,你醒醒撒。」
强娃是弟弟的小名。
天已经黑了,云层里隐约有雷鸣,快下暴雨了。
我摇晃他身体,试图将他晃醒,但弟弟脸色铁青、双眼紧闭。
我凑到他面前,想去掀开他眼皮。
就在我脸和他对上的一刻,天上一道闪电划过。
弟弟猛地睁开眼睛,直愣愣看着我,那眼睛里,全是黑色的眼瞳……
他就那样凝视着我,没有表情、没有眨眼。
「啊!」
雷鸣声和我的尖叫声一同响起。
我屁滚尿流跌坐在地,然后猛地弹跳而起,一路哭着跑回家。
「娘!」我冲进家门,吭哧着和娘说了这一切。
娘叫上我爹,一同去村口找弟弟。
没过一会儿,爹把弟弟背了回来。弟弟还是紧闭着眼,没骨头一样瘫在爹的背上。
爹叫来了村里的赤脚大夫。
赤脚大夫说,弟弟这是受惊了,给输了两瓶吊瓶。
当晚,弟弟开始说起胡话来。
他脸色苍白、额头滚烫,被子下的身体瑟瑟发抖,不停念叨一些看似毫无意义的词语。
我勉强只分辨出了「姐姐」两个字。
「去叫小仙婆吧!」
爹说。
2
小仙婆是村里的神婆,她妈妈是大仙婆。大仙婆死后,小仙婆继承了她的衣钵。
小仙婆掀开弟弟眼皮,看到了他没有眼白的眼睛。
「得看水碗。」小仙婆讲。
看水碗我有听说过,其实就是请神上身。
我看着娘挑挑拣拣,选出来七颗米,给了小仙婆。
小仙婆接过米,细细问了弟弟生辰,在手心里比划一阵,将米洒进水碗里。
「魂丢了嘎。」她叹一口气。
「强娃躺的那块石头,是棺材石,箍住了他的魂。」
「现在魂又跑喽,不晓得到哪里去啰。」
「那,怎、怎么办……」娘急得哭了出来。
小仙婆让娘找来一根红绳,一头栓在弟弟手腕上,一头穿根钉子,钉在墙上。
「这样就把剩下的魂给钉死啰!」
然后,她又让娘挑一件弟弟常穿的衣服,沿村子走上一圈,路上一直叫弟弟名字。
最后她扭头看向我,又叹了一口气。
「你家两个男娃子,还是要想办法搞个女娃儿来哦。不然……」
她话没说完,我蹦了起来:「我、我就是……」
我想说,我就是女娃儿。
但娘狠狠瞪我一眼,一巴掌打在我脸上:「滚出去!」
爹挑着衣服出去给弟弟叫魂了。
娘将我关到里屋:「跪下!」
我跪下去,娘一根竹棍甩到我身上:「你刚刚想说,你就是啥?」
我「哇」一声哭出来。
「我听到弟弟在喊姐姐,我以为他要姐姐,我就是、我就是他姐姐啊!」
我满腔的委屈。
3
娘愣了一下。
然后鞭子像雨点一样落到我身上:「说了好多回!说了好多回!你是男娃、男娃!」
屋子里很黑,我觉得小腿上有水沁了出来。
伸手摸一把,放到眼前仔细看,才发现是血。
娘手里晾衣服的竹棍已经打劈开了。
她也看到了我腿上的血。
她在激烈的情绪中,后悔地后退一步。然后猛地冲上来抱住我:「你答应娘,你以后不会和任何人说,你是女娃!」
「我答应我答应!」腿上的疼,让我再也不能思考任何事情。
爹回来了。
他将衣服给弟弟穿上。
穿上的一刻,弟弟微弱地眨了一下眼睛。
然后他的眨眼动作越来越频繁,过了好久,他轻轻张开嘴,发出一个「渴」的声音。
魂找回来了,爹娘相拥而泣。
但这件事并没有结束。
在那之后,我经常发现爹和娘在一起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明明也大啰,等上了初中要住校,咋个瞒得下去。」
「强娃子这回是好了,下回要是救不回来……」
「还是得买个女娃啊!」
「还不是都怪你!我英英做成的牌,放得好好的在柜子里,咋个就不见啰!」
「说这些有啥用,还不是只有再买个女娃回来!」
明明是我,强娃子是我弟。
那英英是谁?
家里已经有我了,为啥我娘不让我说我是女娃,却要再买个女娃回来?
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蹑手蹑脚跑回了屋。
4
当晚,我梦见了一个女孩。
我睡得迷迷糊糊时,听见屋子里有滴水的声音,和踮着脚走路的声音。
脚步声轻快而急促,充盈整个房间,然后在我床边停了下来。
有人来了吗,那她为什么不走?
我努力睁开眼睛。当我睁开眼的一刻,房间里的一切却突然安静下来。
房间里一片死寂。
我的手轻轻搭在被子上。
手背上……却还搭着一只手。
好像有人在我身后抱着我,手覆盖在我手背上。
我哆哆嗦嗦转过身
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躺在我身后。
见我醒了,她睁开眼,用和弟弟一样没有眼白的眼睛「看」着我。
我想叫。
但一股强大的力量仿佛把我压在床上。
女孩儿「桀桀」笑起来,她伸出手,掐住我的脖子,越收越紧。
我努力挣扎,可无法摆脱,那双手明明小而冰凉。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我听见她的声音,像是在叹息:「我是姐姐啊……」
再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
院子里的大公鸡正在歇斯底里地叫着。
我跑出去看,我爹抓着大公鸡的脖子,手里拿着一把刀。
「莫、莫杀它!」我跑过去抱住大公鸡。
这只鸡我从小养到大,和弟弟一样亲。
我爹让我滚一边去,娘跑过来,捂住我的眼睛。
「别看!明明……别看!」
爹给鸡抹了脖子。他拧着死去的鸡,将它的血滴在每个屋子的门前。
滴完血,他又把娘叫到了一边。
我躲在墙角听。
听到娘和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那就找来问问嘛!」
5
很快,他们嘴里的人就上了门。
那人好像也不能解决爹娘的问题,但他给爹娘支了招:「大顺前几天也买了个女的,好像还是个大学生,你去问哈他。」
大顺哥我知道,就是我邻居,一个独身男人。
他买了女人回来?但我房间和他家就隔着一道墙,怎么没听过他屋里有任何女人的声音。
弟弟又和小伙伴在外面玩。
我看着爹娘去找大顺哥,偷偷跟在了后面。
大顺哥坐在炕上,爹娘坐在椅子上,他们好像在说着什么。
我听不见,我的目光在他屋里穿梭。
突然,我看到大顺哥炕上,还躺着一个人!
我差点叫出声来。
再一看,却发现那只是个洋娃娃。
洋娃娃的眼睛特别好看,蓝色眼珠好像玻璃珠子一样,明亮而逼真。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洋娃娃。
正当我仔细观察时,她的眼珠子,突然动了起来!
她深蓝色的眼珠左右旋转,看看我爹、看看我娘,最后她透过窗户,看到了我。
她的瞳孔在微微弯曲的睫毛下闪烁,抬起手,好像在向我打招呼。
那一刻,我感到一阵冰凉的寒意爬上我的脊椎。
一阵冷风从颈部划过,仿佛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拂过皮肤。
我向后退着。一步、两步、三步。
然后尖叫着跑回了家。
我想起来的那个人说「大顺前几天也买了个女的」。
难道看着老实憨厚的大顺哥,把买来的女孩儿做成了娃娃?!
过了没一会儿,爹娘回来了。
这之后几天,他们都没再提起买个女娃这件事。
因为村子里出事了。
村里新修好的桥又在一个暴雨夜被冲垮了。
算一算,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5
晚些时候,爹在村里开了会回来。
娘小声问他:「村长决定了?」
爹点点头,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只是扒饭。
我好奇:「爹,村长阿伯决定什么了。」
娘一筷子打在我手上:「吃饭!」
吃完饭,爹又拉着娘进了里屋。
我哄着弟弟去看小人书,然后将门悄悄打开一条缝。
「男娃女娃?!」
「童男童女,得俩。大家同意了,明晚抽签决定。」
「那可咋办、那可咋办!」
「还能咋办!明天你带两只烧鸡去土地爷庙里拜拜,不要抽到明明和强娃!」
娘沉默了。
当天晚上我一直没有睡好。
第二天一早,起床没有看到娘,过了一会儿爹也出门了。
离开时,爹叫我看好弟弟。
爹走后没多久,娘回来了。她手里提着一只烧鸡、一碗烧白和几个馒头。
弟弟欢呼起来。
娘将好肉都给我们吃,弟弟一手抓着鸡腿、一手拿着馒头,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娘定定看着弟弟,她双手紧握着,尽管努力克制,但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娘!」我惊叫道。
娘的呼吸急促而不规则,但她还是强忍着劝我:「明明,你也快吃。」
我吃不下了。
我跑过去抱着娘:「娘,你别哭。」
她摸着我头:「等你爹、等你爹带回消息来……」
太阳落山时,爹回来了。
他低声和娘说:「福叔家的小儿子,和村长的孙女儿。」
「村长家的孙女儿,村长他……同意了?!」
爹点点头:「抽出来的结果,他不同意,村长都没得当。」
娘又惊又惧,又好像长长松了一口气。
6
娘让我们早些睡觉。
我把弟弟哄睡着,自己却蹲在房间窗户边看着。
晚上11点过,大门传来「吱嘎」一声。
爹娘出门了。
我跟在他们身后,一路跟到了桥边。
被冲垮了的桥立在深黑色的阴影里,像一只怪物。
桥周围早已围了一圈的人。
人群中,站着两个小孩儿。
是狗娃和云云。
他俩为啥会在那儿?
我躲在树后看。
过了一会儿,有人抬来一个香炉,又有几个叔叔抬来几桶什么东西。
隔得太远了,我看不清楚。
村长阿伯点燃三支香,插进香炉里,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
他起身,回头看了云云一眼——那是他的孙女儿!
小仙婆也过来了,她手里抱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只大猪头。
她把猪头放在香前面,大喊一声:「打……生……桩……嘞……!」
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走上前去,架起狗娃和云云。
其中一个汉子,掰开二人的嘴。
从一旁的桶里舀起一勺什么东西,直直灌里他们嘴里。
「啊!」
我听见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充满恐惧与绝望,划破夜空的寂静。
狗娃和云云挣扎着,但怎么也挣不开强压着他们的男人。
一勺又一勺的东西往他们嘴里灌去。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我想逃,但腿一软,站也站不起来了。
我跌坐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
「明明!」
我听见一个声音,同时手电筒的光照了过来。
我抹了抹眼睛:「苏老师!」
苏老师是村小学的语文老师,一个长相斯文的中年男人。
他从不凶学生,说话总是和风细雨,大家都很喜欢他。
他看见我在哭,大概也明白我是看到了什么。
他不再犹豫,一把抱起我:「别看了!我送你回家!」
苏老师将我送回家。
大门还开着,我走时忘记了关门。
他将我放到椅子上,转身离开,我拉住了他:「苏老师,我……流血了!」
「哪里流血了?」他以为我摔在地上时被树枝划伤。
我转过身,给他看裤子。
过了很久很久,我才听到苏老师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