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出生后我自由了》创意满分,和同类短篇小说有很大的区别,总体读起来还是有很大惊喜的,佚名对于本文细节的把控也比较好,很容易让人深陷其中,本章讲了:我的红毛衣。是前年城里的亲戚送的,我一直没舍得穿,压在箱底。看样子,她是收了我奶奶的东西来......
《弟弟出生后,我自由了》 第2章在线试读我的红毛衣。
是前年城里的亲戚送的,我一直没舍得穿,压在箱底。
看样子,她是收了我奶奶的东西来这儿当说客的。
我心里发苦,鼻子酸酸地。
我在我爸妈那儿值两万多块,在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这里,就值一件旧毛衣。
我懵懂的摇头,否认李瘸子给我留了钱。
「我来的时候,可看见你弟弟摔了个狗啃食,你还不抓紧回家洗他的衣服,小心你妈扒你的皮。」
二妮岔开这个话题,不顾她的反对硬是拉着她一起出门了。
看他们走的远一些,我默默走到鸡舍,在角落里刨开深坑,取出里面的一袋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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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是李叔留给我的,整整六万块。
我不能把它给奶奶,要不然,我就没活路了。
我还想考大学呢,我得用这笔钱供自己念高中。
要是被他们拿走,就是弟弟的了。
西屋那面大的穿衣镜被我爸打碎了,我打了一盆水想清洗一下身上的灰,清澈的水倒映出我青紫的脸,我的眼睛里满是疲惫。
村长说的没错,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一个不再天真地,快被生活压垮的,被家人放弃的,还没长大的成年人。
我一步一步挪到厨房,靠着灶台坐下来,把锅里的两个回生的凉土豆吞下去。
我得为自己考虑,我不能放弃自己。
春去秋来,一晃眼我到了读初中的年纪。
村头李婶挺好的,赶上大集,我和她一起去集上炸麻花炸糕卖,她会分我一部分钱。
我平时也会自己做点儿手工艺品什么的去卖,再加上我养了几只鸡,几只鹅,城里人喜欢吃笨鸡蛋啥的,让我挣了点儿,所以这些年我活的还不错。
对了,我妈如愿生了一个男孩儿,现在整个人红光满面,春风得意的。
每次在路上遇见我,她都是高昂着头离我远远的,最近却有些例外。
我妈,我奶奶,我爸轮番上阵,每个人来都得抓着我的手拉好久家常。
「盼娣,这些年我们可想你了,现在你弟弟也大了,不用人操心了,你搬回家住吧,我们好好补偿你。」
我奶奶这么说的时候,她的乖孙远志狠狠踹了我好几脚,我奶奶死死按着我不让我动,「你小时候不也这么爱闹,小孩子踢人就是给你挠痒痒,不疼的。」
我心里冷哼一声,弟弟现在正是猫狗讨人嫌的年纪,要我回去,不就是去伺候他们一家子的。
如意算盘打的倒是响。
「妈,我也想回去,可是现在我刚升初中,学习进度赶不上班里的同学,我想再努努力,过了这段时间我在回家吧。」
「女孩子家学学就得了,那么努力干啥?九年义务教育你对付下来就行,又不指望你出人头地,咱们陈家,要说出息还得看远志。」
「要我说,你别太要强了,没用,女孩子要强太过啊,命脆。」
「你难道还惦记上高中,我们可是没钱的……」
噗通。
「哎呦。」
一声闷响,伴随着弟弟的惨叫,打断了妈妈絮絮叨叨的话。
奶奶赶紧跑出去,就看见弟弟捂着腿满地打滚,他指着鸡架那扇薄薄的小木门,「贱丫头养的鸡吓我,我爬上去就掉下来了。」
「你骂谁是贱丫头呢?」
我话还没说完,奶奶劈头盖脸打了我好几巴掌,「骂的就是你,远志又没说错。乖孙别怕啊,奶奶给你打这个死东西。」
我捂着脸看她小心翼翼的抱着弟弟出门,啐了一口。
养这么个混世魔王,她哭的日子。在后头呢。
我绝不能回家去。
要不然,以后就走不出来了。
眼下,我得让他们打消让我回家的念头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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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主动搬回了家照顾弟弟。
我爸很满意,出门前破天荒给了我一包奶糖。
「盼娣啊,以后在这儿就和自己家一样,缺什么和你妈说。」
这是真把我当免费丫鬟了,不过没关系,我也住不了多久。
我笑着点头,抱着一摞衣服去门口洗。
路过的邻居都夸我懂事。
远志在屋里大声嚎叫,「盼娣,贱丫头,快来收拾,脏死了。」
我不知道他又搞了什么幺蛾子,等我进屋看时,炕上一滩水渍,他的裤子湿了一片。
气味难闻得很。
「给我倒杯水,再给我换条裤子。」
「你疯了,为什么不去厕所?」
「你眼瞎?老子腿疼。我奶奶说了,你会收拾。贱种,还不快去。」
他算是被养废了,小小年纪满口脏话。
我出去给他舀了满满一碗水,他喝了一口就要哕出来。
「这是什么水?」
「泔水啊,你个会咬人的猪也就配喝这个。」我捏着他的鼻子,硬逼着他喝下去一大碗。
9
我跑到前边儿姜老太太家找我奶奶。
「弟弟尿床了,我靠近他就一直骂我,是不是疼的太难受啊,奶奶你回去看看吧。」
「哎呦,你孙子也挺大了吧,还尿床啊。」
「不是说前儿摔了吗?你还来这儿打麻将啊,盼娣是个小姑娘,咋照顾他吗?你快回家去瞅瞅。」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我奶奶面子上挂不住,摔下麻将推着我回家去了。
路上还一直骂我,「这点屁事都来找我,嫌不嫌磕碜,要你有啥用。一个女娃子,怎么伺候人还要我教你吗?」
我心里鄙夷,但是面上唯唯诺诺的点头。
弟弟先看见我进屋,还有点儿害怕。直到我奶奶的身影出现,他的腰杆又挺直了。
「奶奶,这小婊子欺负我,还给我喝泔水。」
这可戳了我奶的肺管子,她扑过来打我,我站着没动。
她却突然吓得跳开好远,指着窗户哆哆嗦嗦。
我回头,才看见窗台上两只死老鼠并排放着。眼睛瞪的溜圆。
「快,盼娣你快去把它扔了。」
正说着话,我爸推门进来,「妈,你去小卖铺替我看一会儿店,我觉着浑身没劲儿,好像感冒了。」
「这屋里什么味儿?这炕咋弄得?盼娣赶紧收拾了,别和你奶奶在这吵。」
「我真没时间。二妮今天走了,我得去送送。」
不理会他们的嚎叫,我飞奔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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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妮要去城里了。
她比我大几岁,今年初中毕业。
「我爸托人介绍的,一个月能挣八百。」她看上去有点儿兴奋,「等我下回回来,给你买好东西。」
「你不继续读书了?二妮,再坚持一下,等上了大学,离开这地方我们就能自己挣钱了。」
「你念高中的钱,用我……」
她赶紧捂住我的嘴,「盼娣,我正要和你说这个呢,等你念高中,这笔钱就瞒不住了,你得想想办法,千万不能让你家人抢去。」
「我和你不一样,我本来就念不来书,这些年我给他们当牛做马,早盼着能出去呢。」
「我爹妈让我挣的钱全寄给他们,想得美,我准备攒点路费往更远的地方跑。盼娣,你要争气,咱们都得活出个样来。」
我含着泪送她上了大客车。
其实我比她幸运,当初被送给李瘸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小雪没来送她,这些年,她和我们走的越来越远了。
就像当初的我妈一样,已经被在日复一日的剥削中被驯化了。
我一个人坐了好久,等天黑才回奶奶家。
妈抱着弟弟在屋里来回踱步哄着,奶奶插着腰来回转圈。我爷吧嗒着卷烟,我爸和往常一样窝囊的低头看鞋底。
「死丫头,还知道回来。看我不打你。」
「你们再打我,我就去告你。」
「死东西,翅膀硬了,还敢拿这吓唬我们,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肉,只要不把你打死打残,谁也管不着我们教训你。」
说着话,我妈狠狠地踢了我两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死丫头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想着在家里撒泼,闹事儿,我们就能放你走吗?」
「我告诉你,别想瞎了心,再不听话,我就让你弟弟去你学校闹,你是我们老陈家的种,就该伺候我们。将来你初中毕业,还得去城里打工给你弟弟挣彩礼呢。」
我低着头,没吭声。
之后的几天,我奶怕我再欺负弟弟,放了学让我去小卖铺看店,他们几个全都在家里伺候弟弟。
每回换班之前,我爸会仔细数好钱,核对好物品数量,防我像防贼一样,一个不顺心就对我破口大骂。
说起来,他们最近确实挺倒霉的。
小园里我奶奶种的菜枯死了一片,家里的鸡也没来由死了好几只。
今儿早上装咸菜的缸突然就裂了。
我爷爷直呼撞邪。
我每天都尽量回的很晚,免得撞他们枪口。
可今天小卖铺锁了门,我慢悠悠的走回奶奶家。
一阵饭菜香味飘过来,我蹑手蹑脚的透过玻璃窗往里看,居然多了个穿道士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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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连着啃了半盆鸡肉,吃的满嘴油。
看来她们挺信这个的,连远志伸手要夹菜都被我奶奶用筷子敲了手。
直骂他不懂规矩。
一直到道士吃饱喝足,我妈才让我端着剩菜盆子抱着弟弟去外屋喂他。
我听话照做。
「等一下。」道士叫住我,「你站住。」
我不明所以的回头,我妈愣了一下,抱着弟弟出去了。
「你家丫头生辰八字多少?」
「八月初二,晚上九点多生的,属兔,我记得可清楚啦,死骗子坑我们,算是个带把的,结果生下来是个赔钱货。」
「这丫头,不是一直跟你们的吧?」
我爷爷一愣,「你咋知道,这里有什么说头?」
倒是装模作样的捏着手指头掐算着,「这丫头命硬,这辈子注定是个孤单命,谁靠近她谁倒霉,你们趁早离她远远地……」
「我不是,你胡说。」我情绪失控的摔着东西。
我从小就命苦,没人疼没人爱,一个人苦苦熬了这些年,为什么别人的不幸怪在我头上呢?
那道士吓了一跳,我奶奶扑上来对我又踢又打。
「我说你爸怎么会赔钱,人家倒腾山货都赚得盆满钵满的,咋就咱家倒霉。后来老李一家子都死了,原来都是你这贱种克的。」
我气疯了,也还起手来。
我长高了不少,不再像小时候毫无还手之力了。虽然不占上风,也让我奶奶吃了不少亏。
一场混战。
后来他们几个人收拾了我的行李,又把我扔回了李叔家的房子。
我一直不停咒骂着,反抗着。
直到他们回去。
我又打了一盆水清洗身体,娴熟的烧炕,还削了两个土豆准备炒菜。
我奶奶给了道士七百块呢,真够下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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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我悠然自得的躺在热炕上。
当了好几天苦工,今天终于能做个好梦了。
「你戏演得不错啊,有前途,要不要以后跟着我干。」道士走进来,给了我一百五十块钱。
他是我在集上炸大果子认识的,就是个假道士,不过他有一个优点。
就是能说,一张嘴能把要饭的说成皇帝命。
我可不想长久地干这个,收了钱,催他快走。
「不过你奶奶和我好顿抱怨,听那意思,是怪你压了他们的运势。你年纪小不知事儿,吐沫星子是能压死人的。」
他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丫头,你还有用得着我的时候。」
我听见他出去关门的动静,就想铺被子睡觉了。
「哎呀,大黑天的谁杵在这儿。」
我听见他喊,觉出不对劲,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跑到院子里。
等看清来人,我的心沉到黑暗里。
是周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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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师给我放了炕桌,把他端来的一大碗红烧肉递到我面前。
「吃吧,也是大姑娘了,天天吃土豆白菜的,那能行?」
我的眼眶一红,到底没忍住,哭了出来。
他对我真的很好,比我家里人更好。就像很多次他在课堂说的那样,他一直希望我能做个正直善良的人。
所以,我真的很怕他失望。
「周老师,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坏。」
「你不想陷在那个家里,你想走出来,走到外面去,我能理解。」周老师揉揉我的头,「不过你要有底线,你得知道,迫于无奈的变通不是你撕开欲望口子的理由。」
「你的欺骗,可以出于保护自己的的想法,但不能谋取利益。」
其实也是有些惊讶的,我本来以为周老师会指责我。
「盼娣,生在这样的家庭不是你的错,你想好好活下去才是对的。」
我坚定的点头。
我会好好活着。
那天之后,我奶奶他们家再没人来找我的茬儿。
不过,我被孤立了。
带头的就是我奶奶。
就像那个骗人的道士说的,吐沫星子是能压死人的。
我本来以为,不过是些风言风语,我又不会少块肉,压不垮我。
却没想到,我为此丢了半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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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婶和村里几个老人对我还是很好。
但大部分人,开始对我指指点点,离我远远的,避如瘟疫。
一些孩子会往我家大门丢泥巴,编顺口溜来骂我。
这天我放学回来,就看见小雪在李叔家房后探头探脑。
我有些诧异,从二妮走,我们的联系就更少了。
我还是像往常一样,热情的和她打招呼,「小雪,咱们进屋说说话吧。」
「上回从你这儿拿了两根麻花,我弟挺爱吃,你现在有时间,再给炸点呗。」
我皱眉,「上回是没卖完的,自己家吃,我可舍不得那么多油。」
「你也就这点用处,除了我,谁还搭理你,没想到你这么小气。克人的扫把星,呸。」
我被她恶毒的话气的手抖。
「你倒是个有福气的,我希望你爹妈都长命百岁,最好再给你生几个兄弟,让你这辈子都有事儿干。」
「当姐的不就应该伺候弟弟,不像你,爹妈都不要你,你活着有什么劲儿。」
「我活着不是为了给谁当牛做马的……」
正说着话,我弟弟远志牵了条大黄狗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说起来,这狗当初还是我从外面捡回来的,那时候我宝贝得很,偷偷给它喂剩菜,为此挨了不少打。
现在大黄狗已经长得很大了,就是不像当初那么和善了,被我弟弟这个小霸王牵着在村里四处惹事。
现在戾气大得很。
「贱种,我奶说就是你克的我,我腿才坏的,你得陪我一条腿。」
远志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一点儿也不像开玩笑。
大黄狗对我呲着獠牙,喉咙里发出渗人的叫声。
我有了不好的预感,撒腿就要跑。
小雪速度比我快,她一把把我推倒,我弟弟大声叫着,「大黄,咬她,咬她。」
还没等我爬起来,大黄尖利的牙齿已经穿透了我的大腿。
我疯狂的推它,甚至动手去掰它的牙齿,可是它就这样疯狂的撕咬着我。
我弟弟在旁边拍手叫好,周围的邻居听到动静跑出来,可他们只是远远看着。
剧痛激发了我求生的本能,我在地上摸索着,摸到一块大石头,我用尽全身力气朝大黄砸下来。
一下,两下。
可我毕竟是个小姑娘,力气很快耗尽,我感觉自己的生命也随着满地鲜血渐渐流逝。
迷糊中,我看见村长拎着棍子冲过来。
15
我在医院醒过来。
是周婶陪在我身边。
「盼娣,你醒啦,我去叫大夫来。」
看她惊喜的样子,我心里一酸。
我们非亲非故的,她和周老师对我,却比我亲生父母都好。
我想安慰他,一张嘴声音却无比嘶哑。
「周婶儿,我没事儿,辛苦你了。」
「你这孩子,跟我还客气啥?你知道,我没法生育,这些年就拿你当我亲闺女了。」
「说句不该说的,你爸妈太不像样了,咋能一样的孩子两样对待。」
我苦笑一下。
他们应该,恨不得没生过我吧。
其实我也一样,如果能选择,我根本不想投胎到这样的人家来。
我伤得挺严重,在医院躺了两天。
这期间的花费都是周老师出的。
我回到村子第一件事,就是拎着刀去找我奶奶。
他们一家子正在吃饭,气氛挺和谐,还炖了一锅汤,给远志这个小崽子补身体。
瞧我进来,我妈的脸当时就跨到脚面,「真晦气,你咋来了?」
「你咋还没死呢,我那天应该让大黄咬断你的脖子。」
我端起桌子上的骨头汤,全扣在远志头上。
又把医院的收费单砸在我奶脸上,「把我住院的钱给我,还有路费,饭费,你得赔我一百。」
我奶一脸不可置信,「想钱想疯了吧你,做梦去吧,我烧了都不给你。」
说着又想来打我。
「你今天最好打死我,」我冷眼看他们,「要不就看好你儿子,别让他落单,要不然,就没人给你们送终了。」
「你敢威胁我?拿个刀我就怕你?我不信你敢砍我?」
不等她说完,我去院子捉了两只活鸡,当着她们的面三两刀宰了。
远志吓得尿了裤子。
缩在我妈怀里一直哭。
我奶一直叫嚣着让我爸打我。
可他看我一身血根本不敢动。
后来,他们还是骂骂咧咧的把钱给我了。
鸡我也提走了,回去炖了一大锅。
给李婶儿和村长一人送了一碗,剩下的,我连钱一起给周老师送去。
「老师,你能收养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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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着头,脸红的发涨。
我知道,这样挺自私的。
他们已经对我很好了,我这样问,得寸进尺而且强人所难。
但是,我也没啥办法了。
我一五一十的说了李叔给我留钱的事儿。
「老师,你收养我,我的学费我奶奶就不会怀疑我了,要不然,这笔钱肯定瞒不住。我奶奶肯定不会让我好过。」
「你放心,我保证不用你们的钱,我能干活儿,将来我给你们养老,你们能帮帮我吗?」
出乎我意料的是,周老师并不抗拒。
「丫头,我和老周刚才也说这件事了,我们没有自己的孩子,你要是愿意,我们自然高兴。」
「不过,你爸妈还在,我们收养你,手续上恐怕不好搞。」
「小卖铺是我奶奶的,而且,我爸瞎了一只眼,算残疾,我妈又没有工作,这样也不行吗?」
「这样啊,」周婶眼睛一亮,「我们再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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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比我想象的顺利,为了送走我,我奶奶也做了不少努力。
主要是她坚信我命硬,怕我克死她宝贝孙子。
「周老师,你就放心吧,盼娣这孩子,可能干了,从小就聪明。」
我看他们眯缝着眼谄媚的样子,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夸我。
就像猪肉摊老板夸肉新鲜一样。
不由得一阵反胃。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苦尽甘来了。
我带着满满的希望搬到周家,从今以后,我就管周老师和周婶儿叫爸妈了。
爸妈给我改了名字,叫周晨曦。
接下来的几年,我发奋努力,挑灯夜读。终于在初三毕业后考上了县城不错的高中。
为了庆祝,爸妈打算带我去大连旅游。
出发前一晚,二妮回来了。
她给我带了一部小灵通。
「晨曦,周老师对你这么好,我真替你开心,手机里给你存了我的号码,我们可以常联系了。」
「我准备去深圳打工了,没告诉我家里。我妈一直说她养我不容易,可这些年,我往家里寄的钱够还她的恩了。我不欠他们得了。」
「你做得对,二妮。其实当年,你学习比我还好,要不是你家里拖累……你以后该为自己活了。听人家说深圳可大了,等我上了大学,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你见到小雪了吗?她变了好多。」
「嗯。」
提到小雪,二妮有点沉闷。
她处了个对象,是家里介绍的,二婚,带两个孩子。但是有钱。
「这不是卖闺女吗?」
是不是的,又怎么样呢,当事人愿意,谁也左右不了。
那个晚上,我和二妮一起数着星星,幻想着美好的将来。
可我,还是低估了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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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读了高中,爸妈还给我报了辅导班。
我本来以为,周老师能收留我就可以隐藏李叔留给我的那笔收入。
因为父母供孩子读书,没人会怀疑。
但我奶奶会怀疑,她和爷爷,我亲生父母都嫌弃我,所以他们理所应当的认为,没有血缘关系的周老师也不应该为我付出。
如果他们为我付出了,那一定是因为我给了他们某种好处。
我奶奶又领着一队人气势汹汹的来家里闹。
我妈挡在我面前,「这是我闺女,我供她读书天经地义,你别来这儿撒泼。」
生母插着腰,啐了一口,「谁信呀,人家小雪还是他爹妈亲生的呢,到了年纪不照样找婆家贴补娘家,你半道捡个野种就往里贴钱?」
「我现在不管老李给没给这死丫头钱,反正你们得给我。我养这死丫头二十几年,她的吃喝嚼用你们家得出,给我十万这事儿就拉到,要不没完。」
「对,不给钱,我们就住你们家,下半辈子你养我们吧。」
我爸教了半辈子书,这会儿也被气的失态,拿着扫帚把他们都赶出了门。
我妈还一直安慰我。
但我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然,半个月后,他们找了当地电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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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母抱着弟弟,在节目组派来的调解员面前哭的抽抽搭搭。
控诉我的不孝。
还说要找律师,查李叔生前的财产往来。
奶奶说,因为当年我并没被李叔收养,所以这六万块是不属于我的。
他们就是存心要毁了我,因为我没让他们得到,所以他们也要让我分文没有。
我妈说让我出去躲几天,我拒绝了。
我长大了,应该自己面对。
所以不等调解员找,我自己上了门。
对着摄像机,我穿了短袖短裤,裸露的皮肤上有狰狞的伤痕。
我讲起从小到大无数次被殴打,辱骂,为了补生父倒腾山货欠下的饥荒,又把我送给李叔。
甚至远志的狗差点咬死我,他们全家没一个人向我说过一句抱歉。
「我是吃了他们家几年的粮食没错,可地主雇长工还得供饭呢,我当牛做马给他们陈家干了好几年,喂猪养鸡做饭洗衣,从他们为了两万多把我卖给李叔,我就不欠他们什么了。」
「你放屁,我是你亲奶奶,你老子娘还在这杵着呢,你就撒谎诬赖我们,谁家孩子没挨过打,你做点活不是应该?」
我没再狡辩,我一身伤痕就是铁证。
调解员都听不下去了。
「你们要是卖孩子,这可犯法。我看孩子身上的疤,可不是你们说的打两下吧,你们这是虐待儿童。」
「啥虐待,我卖孩子你有证据,这丫头片子占人家财产可是板上钉钉。」
生母仰着头,一定要用这项罪名压死我。
不过,我当然有证据。
李叔写了遗书。
我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调解员,「这是李叔亲笔写的,可以去做鉴定,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调解员在镜头面前打开,果然写着自愿将房屋和钱留给我。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我不说,是因为我知道,我在你心里还不如这六万块更有价值。我怕你害我。」
「身为一个女孩子,不是我的错。」
「我想活着,本身就没有错。」
20
我奶奶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村子却出名了。
她恨透了我,不过没机会报复我。
高中三年我刻苦读书,考上了不错的大学。
毕业之后,我跟二妮合伙开了一家花店。
爸妈退休以后,就跟着我们一起过了。
逢年过节,我会回村里看看李婶和村长他们。
听说,我弟弟被彻底养废了。
前年聚众斗殴,把人家腿打折了,蹲了大牢。
奶奶一口气没上来归西了。
生母变成了疯子,满大街喊儿子。
村长问我有什么打算?
话里话外都是问我要不要把生母接到我身边。
我低头不语。
我姓周,和他们老陈家有什么关系呢?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他们自己做的孽自己担着。
而我,会有自己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