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半夏似乎听到了连二叔的发出的呻吟声,然后仔细观察又看到了他的手指在动,这才确定人似乎还活着。
“咳咳,阿墨!”连二叔咳了一声,果然睁开了眼。
“二叔,太好了,你没死。”连城墨说着立马把人扶起来,让连二叔靠在自己怀里。
半夏见状也连忙帮忙,从那些死去的贼人身上摸来水袋,给连二叔喝。
“别给我喝了,留着,你们自己喝。”连二叔只喝了两口,就拒绝了。
之前逃荒路上缺水的经历让他很珍惜水源。
“二叔,你再喝点,再喝点。”连城墨却不肯,近乎哀求的把水袋凑到连二叔嘴边。
只是,连二叔怎么都不肯再喝,反而用一种很哀伤的眼神看向连城墨。
半夏在一旁看的真真的,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连二叔这怕是,回光返照!
果然,下一瞬连二叔就开始交代起了后事。
“阿墨,接下来,咳咳,二叔说的话,你都要记牢了。”连二叔说着,也顾不得一旁还有半夏在了。
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你二婶跟你娘的贴身衣物里,有,有咱家的银票,跟,跟地契。”
“我,我跟你爹的,有,有房契,还有,文,文书......”连二叔艰难的说着家里财产的藏匿之处。
他知道刚才被那些人打晕过去后有被搜身,但也只是些钱袋银两,文书银票那些他们都藏在亵衣里,缝死在里面的。
想必那些人还想不到这些。
“二叔,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我不要什么地契房契,我要你活着,你再坚持一下,我很快就能找大夫来给你看,很快。”连城墨说着,就想起身去找大夫。
可打眼往四周一看,荒郊野外人生地不熟的,他又去哪里找?
还不等他生出无力感,连二叔用出最后的力气抓住了连城墨的手。
“阿墨,二叔,怕是不成了,你,你帮二叔个忙,就当是,当是二叔求你。”连二叔眼中含泪,笑容凄凉,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跟连城墨道。
“二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我都答应。”连城墨再次把人扶住,急忙回答。
半夏在一旁看着,心中叹了口气,还以为连二叔侥幸逃过一劫,结果也不过是偷生一时。
想必,是他心中还有执念吧。
果然,连二叔所求之事就是希望连城墨帮忙照顾唯一的儿子连城榆,二房的那些财产,就当是连二叔给连城墨的抚养费了。
“二叔,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二弟。”连城墨低低的应着,声音里满是哽咽。
他其实有些清楚,二叔怕也活不成了。
可他还是无法接受。
“阿墨,二叔,谢谢,谢谢你啦,再,再帮二叔,最,最后一个忙吧。”连二叔说着,看向身边不远处的妻子,一只手颤抖着伸过去。
。。。。。
半夏站在连城墨身后,他们已经维持这个姿势一刻钟了。
而连二叔也已经拥着他的妻子咽气很久了。
“连城墨,我们把他们葬了吧!”半夏看了看狂风大作的天色,担忧道。
这天,怕是很快就要下雨了,等真的雨下下来,恐怕就不好安葬他们了。
“好!”连城墨声音发紧,回了一个字。
似是麻木般,他脸上已经没有了泪。
说罢,便去背自己的父亲,将其放在一个位置极好的山坡上,打算就把人埋葬在那里。
半夏默默跟在身后,把爷爷也背了过去。
也是这会儿,她发现自己力气似乎有点大。
虽然爷爷已经是瘦骨嶙峋了,但毕竟是个一米七的老人家,再瘦也有个八九十斤,可她竟然轻松背起来了。
看了眼连城墨肩膀上简单包扎却又渗出血的胳膊,等他把他娘背过来,半夏便制止了他。
“你还有伤不宜大动作,就在这里挖坑吧,我去把你婶婶背过来。”半夏把连城墨按坐在地上,道。
刚刚两趟,她已经帮着把连二叔背过来了。
分开两人的手,半夏还费了点功夫呢,连二叔抓的太紧了。
“半夏妹妹,谢谢。”连城墨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孩,真诚的感谢。
上下这么两趟,他是真的没什么力气了,可是答应二叔的,他一定要做到。
要将二叔二婶合葬,不能让他们暴尸荒野。
很快,半夏就将连二婶也背了上来,然后蹲下帮着一起挖坑。
挖了许久终于让俩人挖出来三个坑,给半夏爷爷那个要小一些,其他两个都是能容纳两人的墓穴。
“连城墨,你二叔的遗言。”想起什么,半夏提醒道。
她没有想要那些银票什么的意思,但是连二叔说的文书户籍很重要,没有这些东西他们进不了城,会被当做氓流之辈处理的。
经过连二叔提醒,半夏已经在爷爷身上找到了他们一家人的户籍,还有老家的房契地契。
只是,房契那些现在是没什么用的,地也是旱的连草都不长。
连城墨原本还真忘了这个事,亲人的死去给他的冲击太大了,闻言他总算想了起来。
将自家爹跟二叔身上藏的一些铺面契书跟户籍以及爹跟二叔还有他自己的秀才,童生文书取出来,连城墨便看向了半夏。
“半夏妹妹,我娘还有二婶那,能不能麻烦你......”连城墨有些难以启齿。
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亲长也一样,更何况,娘跟二婶如今已经亡故,连城墨觉得自己不能亵渎两人的遗体。
“啊,这个好说,我来。”半夏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麻利的走了过去。
先是冲两位夫人拜了拜,这才学着连城墨刚才的样子去解两人的衣服。
果然在两人穿的中衣门襟上摸到了厚度,用刀轻轻划开针线,一一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两位夫人身上都取出了一叠折好的纸张,大约是银票房契之类。
半夏转身想将东西给连城墨,结果就看他背对着自己站着,似乎是在避嫌。
半夏看向手中的两叠纸张迟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