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宁帮我收拾好东西,转头说:「允嘉,我去办手续,你在这等我。」今天是我出院的日子,隔壁床的大姨一脸慈爱的看着我:「小伙子,你这女朋友可真好,一大早就过来忙前忙后了。」我微笑解释:「阿姨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
阿姨眉开眼笑的说:「哎呀,阿姨是过来人,都懂的。」「真好啊,这么快就能出院了,恭喜你了小伙子。」我笑了笑没再接话,正好祝宁回来,拿了东西准备扶我:「都弄好了,我们走吧。」我摆了摆手:「我自己可以。」
祝宁去开车过来,让我在楼下自己逛会,许久没有离开住院楼,觉得外面的空气都更加鲜甜。
没有满目的雪白,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人也觉得比平时更精神了。
就好像我还能活很久一样。
余光捕捉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一时间愣了神。
是初夏。
她身边还跟着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我住院的时候见过几回,其中一个是这家医院的院长。
她也发现了我,转身和助理说了几句,朝我走来。
我下意识转身就想跑,没几步就被她拦下。
常年病着的我,甚至受不住她一个女孩子的手劲儿,手腕被捏的很痛,她冷冷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没有回答,挣扎着想抽出自己的手,她却抓的更紧了些:
「你跟我行程?」
「为什么?心有不甘求复合?」
「宋允嘉,当年你抛弃我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我如今会这么成功!」我低下头,心中苦笑,七年前我不想成为她的拖累选择离开。
如今也不想再让她知道,我快死了。
骨癌晚期,还剩三个月可活。
再抬眸,满眼讥讽:「对,我查探到你的行程,故意在这里等着堵你,想从你这弄点钱。」初夏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咬牙切齿道:「你倒是敢承认,就这么喜欢钱么?」我直面她质问的目光:「是啊,如果不是因为喜欢钱,当初怎么会离开你,现在又怎么来这找你?」用力甩开她抓着我的手,嗤笑出声:「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吧。」「当初和你住在地下室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不堪的过去。」「若不是你现在有了几个臭钱,你当我还会看你一眼吗?」初夏怒极反笑:「好,你好得很。」
「宋允嘉,我告诉你,你休想从我这弄到一分钱!」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也有一角在抽痛。
这是七年后,我们第一次见面。
却是这样唇枪舌剑,针锋相对。
「愣什么神呢?」祝宁的车缓缓停在我面前,招呼着我上车:「快上车吧。」等我上了车,祝宁犹豫不决了半天,还是试探着开口:「刚才…我看见初夏了,你们没碰上吧?」我摇了摇头:「没有。」
她没再说话,但余光能看见她明显松了口气。
我看着车窗外不停倒退的街景,故作轻松的开口:「阿宁,陪我去看看墓地吧。」「我想自己挑个睡觉的地方。」
祝宁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好。」
五年前,我到处东拼西凑打工,倒也做过一场手术,好过一段时间。
只是,很快又复发了,并且…更加严重。
这几年我已经没办法做多份工作,全靠祝宁帮衬了许多。
现在,是晚期了,药石无医,医生说也就这半年了。
索性我也不再花那个冤枉钱,出院吧。
「这套小公寓,是我十八岁的成人礼,」祝宁一边帮我收拾行李,一边说:「一直都闲置着,里里外外我都叫人打扫过一遍了。」「基础的生活用品也都添置了,你就放心在这住着,有什么缺的只管告诉我。」「谢谢你,阿宁。」
祝宁顿了顿手中的动作,并没有看我:「不用谢我,我这个人没什么朋友,你努力努力多活一段时间,就当是谢我了。」我被她逗笑,心中的阴霾也散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