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大理寺,天牢。
我转动护甲,「双儿,皇上说什么来着?」
双儿刻意放大音量,「回娘娘,皇上说娘娘可指定余家一人免除死罪。」
我抬起阴冷的眸,食指从宋家十四口人的脸前一一扫过,「那你说,本宫选谁好呢?」
一语惊起千层浪,那些从前趾高气昂的人正跪在我脚下乞求特赦。
余松不顾情分地推开他们,「......我是你的亲阿爹啊。」
而他心中却在回想,【她叫什么来着?】
**笑一声,哪有亲爹不记得自己女儿的名字?
也是,毕竟他只唤过我一次。
在那些妾室吹的枕边风下,余松在我及笄那年知晓了阿嬷暗中抚养我的事。
他即刻下令将其杖毙。
我抓着他的衣角,「大人,求您放过阿嬷,我愿代她受罚。」
棍棒轮番落在阿嬷身上,她疼得五官挤在一起却还是笑着安慰我,「生生别哭,阿嬷不疼。」
怎么能不疼呢。
我顺手捡起一块石头,朝余松冲去。
单薄无力的身躯被下人狠狠按在地上,余松震惊地后退半步,随后气愤地将我踹出数丈远,「你竟要弑父?!」
「日后谁再暗中接济余生生,杀!」
全身骨头好似断掉,我只能任由他们把我拎入柴房。
透过门缝,我看到阿嬷后背血肉模糊,灰黯的眸子早已没了生气。
阿娘和我的阿嬷......都死在这个四四方方令人窒息的宅院,而那些脂粉妇人正掩着鼻尖幸灾乐祸地发笑。
谁会想到,此刻她们的命就握在我手里。
「明日余家抄斩,」我勾唇,「故这次余大人可记好了,本宫名唤余、生、生。」
长春宫。
顾沉瞥了眼跪在院子里徒手剥瓜子的余陶,「烈日炎炎,你便是这样待自家阿姐的?」
他面不改色,心里却在谴责我刻薄。
可昨日是我将她从大理寺带回,留她性命,她本就该感恩戴德。
「陛下心疼了?」
他拉住我的手,轻轻一拽我便跌进他的怀中,「生生这些日子,变了不少。」
我环住他的脖子,「是吗?」
耳鬓厮磨后,他拇指从我艳烈的唇角划过,「生生从前可不会这样勾人。」
我与顾沉年少相识,夺位时更是生死相系,即便他成了皇上,我也直呼其名。
只有动情时,我才偶会唤他‘陛下’。
这次,他显然没听出我话里的阴阳怪气。
翻云覆雨后我送走顾沉,余陶看见我身上的红痕,脸颊霎时绯色一片。
双儿为我燃上安神香,「娘娘为何要带余二**回来,她又聋又哑怎么能伺候好您。」
我拍拍她的手,「这不是有你吗。」
余陶与我是嫡亲姐妹。
她十三岁时误服药物以致聋哑,而余松却把一切不幸归到我身上,他提着剑就要除掉我这个灾星。
是阿娘用命,拦住了他。
或许我只是想看看,我与她究竟差在哪里。
为什么她自小就可以占尽爹娘的陪伴与宠爱,而我…却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