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梦,是个盲女。
三天前我开门接了一份外卖。
从那之后,我就知道我的房子里多了一个人。
他很安静很谨慎。
在这栋偌大的别墅里。
除了我睡着的时候,他每隔一会儿就会出现在我身边三五步外的地方。
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连呼吸也小心翼翼,生怕我会发现他。
很明显。
他低估了一个盲人在视觉消失后其他感官会有多么敏感。
光脚踏在地板上的轻响,风吹窗帘偶然与他擦身而过,衣帽间里稍微改变位置的摆设都是他暴露的信号。
如果不是我丈夫的尸体这会儿就藏在二楼墙壁的夹层里,我早就找机会报警了。
我们相安无事的和平共处了三天。
第四天清晨。
二楼的方向传来了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
「杀!杀!杀人啦!!!!」
正在做早餐的我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
慌乱中,我不甚撞翻了煮着鸡蛋的锅子。
滚烫的开水瞬间将我的双手烫得脱了一层皮。
「什么人!什么人!什么人!」我明知故问,故作惊恐的对着空气质问。
回答我的是一阵屁滚尿流的脚步声和慌乱的喘息。
声音远去消失。
我收起了脸上惶恐的神色,不紧不慢的关了熄火的灶台。
唉,看样子他到底还是发现了。
警察很快赶了过来。
他们发现了双手受伤的我,本着人道主义为我做了紧急处理。
我举着缠满纱布的双手拘谨的坐在沙发上。
苍白的脸色,空洞的眼神,都让现在的我看起来像一只无辜的小白兔。
「小姐您好,我叫张军,请问您现在可以配合我们做个笔录么?」
我慢吞吞的点了点头。
「请您先告知我您的姓名,职业,籍贯等基本信息。」
「我叫林梦,目前无业……」
「林梦?您就是那个十岁就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开个人演奏会的天才钢琴家啊!怪不得我一进来就觉得您眼熟呢!我妹妹也是学钢琴的,每天都在家看您的视频呢!」一个女孩儿惊喜的声音从我的对面传了过来:「您方不方便给我签个名,再跟我合张影?我拿回去给我妹……」
「吴芳芳!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是工作时间吗?」张军愤怒的在面前的茶几上拍了一下:「警校里就学了这些吗?跟痕检搜证去!」
张军话音刚落,我便听见了少女冷声哼气的跺脚声。
「不好意思,您接着说。」
「没关系。」我对着正前方扯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真的非常抱歉这位女警同志,我失明之后就不再弹琴了,真心希望你妹妹加油。」
我心知肚明,我的面前此时空无一人。
可我还是面带诚恳的说了这番话。
为的就是在警察面前表现出我这个盲人并没有太敏锐的反应能力。
「林小姐,我想请问一下,您平时还有和什么人一起生活么?」张罗清了清嗓子,唤回了我的注意力。
「还有我丈夫,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低下头,受伤的手在膝盖上缓缓攥成拳头。
「很久没有回来了?那您为什么不报警?或者去问问你们的家人朋友帮你找找看呢?」我的回答引起了张军的警觉。
「这个么。」我的头慢慢垂得更低了:「因为我没有家人,没有朋友,而且也没有手机……」
「警察同志!我求求你们别问了!快把我抓起来!快把我带走吧!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在这栋房子里待了!这屋子里不知道住的是个什么变态!」
早起的那声“惨叫”,此时正带着极重的怨念跑到了我和张军面前。
光是感受到他动作带起来的风声,我就知道此刻这人的表情有多夸张。
「宋萧,你严肃点!你擅闯民宅的问题我们会处理,现在你该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去做笔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