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振华终于出声,“行了,就这样吧。”
给不给钱的,他并不在乎,只要不闹就好,不然他都没脸出门。
况且,陆云州是他亲孙女,钱给陆云州还是给凌娜对他来说都差不多,都是他的血脉,有什么关系。
陆云州认认真真一五一十的数钱。
凌娜叮嘱:“你既然拿了钱,往后就不许拿这事败坏我的名声。”
这个年代,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还有,摆酒那天你和你妈都别来,免得被人指指点点。”
陆云州一边数钱一边点头,“行,没问题。”
“我保证做到。”
陆云州数完了钱,往裤兜一塞,站起身,“妈,我们走吧。”
朱红梅还有点搞不清状况,这就走了?
她还没骂过瘾呢!
朱红梅被陆云州拉着走到了门口,总觉得有点意犹未尽,她忍不住回头,放了句狠话,“凌娜你等着,我家陆云州将来一定找个比刘长征强十倍百倍的男人!”
气死你!
凌娜呵呵一笑,“不可能!”
她才不信陆云州能找到什么好男人,上辈子遇到刘长征算是她瞎猫碰着死老鼠了。
想想不出十年,服装厂也要面临倒闭,到时候,陆云州也会成为下岗女工,富太太什么的陆云州是别想了,说不定最后的结局比她上辈子还要惨。
凌娜仿佛看到了一二十年后,从小车上下来,珠光宝气的人变成了她,灰头土脸又落魄的人变成了陆云州。
陆云州这蠢货拿了五百块钱还以为自己赚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将来那些名牌,豪车,别墅,珠宝全都是她凌娜的!
朱红梅本来都要出去了,听到凌娜说她“不可能”,气得又站住脚步,“你不信是吧,你给我等着看,咱们陆云州一定嫁一个比刘长征强百倍的!”
凌娜又呵呵一声,“行啊,咱们走着瞧。”
“就怕到时候,有些人的脸被打得啪啪响。”
朱红梅还要跟凌娜争辩,被陆云州拉走了。
外面的吃瓜群众还没散,一个个伸长脖子朝这边望着。
母女俩在吃瓜群众的注视中快步走出了五交化大院。
留下身后各种议论的声音。
一路上朱红梅还有点气呼呼的,心里琢磨着得赶紧托人给陆云州找个像样的男朋友。
正想着,陆云州手肘碰碰她,“妈,你带粮票了吗?都中午了,咱们去饭店吃顿好的去。”
朱红梅想说别浪费那个钱,转念一想,陆云州被退婚了,虽然没表现出来什么,心里指不定多伤心,是该吃顿好的补一补。
况且刚得了五百块,这够吃多少顿好的了!
朱红梅浑身上下摸一遍,“我出来的急,没带钱包。”
她想了想,干脆霸气的一挥手,“咱们回家拿。”
陆云州在旁边抿嘴笑,果然是亲妈,性格跟另一个时空一样,平时很节省,但是该花的时候半点都不手软。
两人高高兴兴的回家。
陈大娘坐在大门口剥毛豆,时不时伸长脖子往巷子口张望。
看到陆云州母女俩的身影,她眼睛都亮了,她特意坐在这里就是等着听八卦的。
看到母女俩高高兴兴走过来,陈大娘疑惑的问:“红梅,你们没找到凌娜?”
要是找了凌娜不能这么高兴啊。
朱红梅现在浑身舒坦,她笑道:“找到了,也说清楚了。”
“横竖刘长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凌娜正好配一对。”
“等以后,我再给陆云州找个好的。”
陈大娘满肚子疑惑。
朱红梅走的时候,像是要去杀人。
这才过了一个小时吧,怎么回来像是捡了钱似的,瞧她笑的那个开心。
回到家里朱红梅翻出粮票,锁好门,母女俩手挽手着又上街了。
转过一条街,陆云州看着街边的一条小巷,“妈,要不我把我姐叫出来,一起吃?”
她姐凌秀就住在这巷子里。
在另一个时空,她同样有这么一个姐姐,只不过在那个时空,姐姐还没结婚。
朱红梅瞬间板起脸,“不叫她。”
“她嫁人了,该吃她婆家的。”
陆云州不好再说什么,记忆里,前些年她姐下乡插队,没多久就在乡下谈了个男知青。
男知青也是本市的,家里条件不怎么好,上头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父亲退休了,母亲没工作,全家挤在两间破瓦房里。
朱红梅见过男知青后,说这人不着调,家里条件也不好,不同意凌秀跟他谈。
接着托人给凌秀介绍了一个百货公司的男人。
男人年纪大了点,快三十了,离婚没孩子,据说是前妻不能生。
男人在百货公司当着不大不小的官,看了凌秀的照片很满意,说可以活动下让凌秀回城,还能给她在百货公司安排一份临时工的工作。
凌秀被朱红梅骗回家相亲,看到男人后话都没说一句就跑了,回到乡下没多久就跟男知青扯了证结婚,都没通知朱红梅。
等朱红梅知道的时候,凌秀肚子里孩子都有了。
朱红梅气得要死,说凌秀不拿她当妈,她以后也不会拿凌秀当女儿。
如今凌秀两口子回城两个多月了,两人没钱又没什么路子,到现在都还没安排工作。
刚回城那阵,凌秀还带着男人和孩子回来过,说婆家没地方住,想住在娘家。
朱红梅拿着扫帚将几人赶走了。
陆云州去过凌秀婆家一次。
逼仄的小巷子里,两间破破烂烂的瓦房,门口地势低,常年一汪水,地上垫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砖头方便人过路。
凌秀两口子和孩子住在木板隔出来的一个小间,里面除了一张床放不下任何东西。
那家里整个都黑乎乎的,大白天都看不太清楚。
陆云州那天从姐姐家里回去都哭了,求朱红梅让姐姐回家住。
凌家五间房,除了堂屋,还空着两间卧室,又不是没地方。
朱红梅那天十分冷漠,说不会让他们回家住,那是凌秀自己选的生活,就该自己受着。
陆云州正在回忆,突然看到一个女人牵着个孩子蹲在街边,女人两眼放空,小孩也呆呆的。
这不是凌秀么?
陆云州扬声喊:“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