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扑簌簌地落着。
我摁熄了烟头,连同已空的烟盒一起扔进垃圾桶,然后掸了掸身上积雪大步走进医院。
我是来和女友秋思谈分手的,为此我还带上了所有的积蓄。
五十万。
补偿她和我在一起三年的青春损失费。
应该够了吧。
毕竟这么多年全部是我照顾她,她没付出过什么。
希望我们能好聚好散吧。
住院部十二楼,秋思的病房刚好在护士台对面。
实习的小护士看到我打趣:「又来看女朋友啊,怎么今天没带花?」
我扯了扯嘴角,但实在笑不出来,便只礼貌点点头。
在病房门口小站了会,散散身上的寒气。
几分钟后我推开病房的门,轻轻走了进去。
此时,秋思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听见动静她回头,雀跃道:「嘉南哥,你来啦!」
她的脸上有好几处严重擦伤,才刚刚结好粉褐色的痂。
头发被剃掉一大片,缠着厚厚的纱布。
***在外的小臂,有大片大片的淤青。
更多的伤,被她宽大的病号服盖住了。
这些都是一周前她遭遇车祸时受的伤,那辆肇事车拖行她十几米,头皮都被扯掉一大块。
她左侧肩胛骨骨裂,身上多处撞击伤和严重擦伤。
但最严重的是她的眼睛,车祸严重撞击造成她眼角膜不可逆损伤。
医生说大概率会失明。
他告诉我,先保守治疗一段时间,若没有任何改善就必须通过眼角膜移植手术才能恢复。
看着眼前笑得一脸娇憨的女孩儿,原本亮晶晶的眼眸现在一片浑浊,她看向我的眼神也已经无法聚焦。
大概我现在,在她眼中也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吧。
我突然无法开口。
我该怎么和刚刚车祸受伤又即将面临失明的她说分手啊。
可逃避也没有用,我终究要面对这一天。
秋思见我半天没有回应,便挪动着步子向我走来。
因为视力看不清的缘故,她一边走一边尝试扶住些东西。
我只好快走两步上前接住了她。
握住她手臂的那一刻,明显感觉她整个人放松下来。
她刚想张臂抱我,却忽然皱了皱鼻子在我身上嗅了嗅,问:「嘉南哥,你身上怎么会有烟味?你抽烟?」
我想告诉她,是的,我抽烟!
但开口却是:「怎么会?刚才在楼下走廊里站一会,可能是沾上了别人的烟味。」
马上就要分手了,没必要因此和她产生口角。
我看着穿着单薄病号服的她,有些生气的质问:「怎么不老老实实待在床上,一会看不见你就乱跑。」
整天就只会给别人添麻烦,还好,这种日子马上就结束了。
她撒着娇:「天天在床上**都坐麻了,护士说外面在下雪,这两天越来越看不清楚,我想趁现在多看看这个世界,说不定过几天我连那些模糊影子都看不见了。」
心脏像是被刀口翻搅着,有些难以呼吸。
我烦躁骂了句:「傻瓜!」
她紧紧抱住我,像以前无数次那样,用头发在我脸上蹭了蹭。
但入鼻的不再是淡淡的清香而是浓浓的药膏味。
这药膏味让我翻涌起一阵恶心干呕。
我猛地一把推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