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王叔这话,顿时吓得我退出了房间。
“哈哈哈哈......傻小子,纸人就是纸人,就算是开过光在没过火之前,他就是一堆废纸。”
说罢,他便顺手从架子上拿起一颗人头。
这纸人做得好不好全看这颗头,所以这头是最难做的。
要先用竹篾或芦苇做出骨架,而后在上面蒙一层白纸。
等白纸干透之后,在纸上作画,当然这非常考验手艺人的绘画功底。
不过想要做到王叔这般惟妙惟肖,光靠一层白纸作画是不行的。
需要用到多层土纸蒙出面形,干透之后再用裁纸刀雕刻细节五官,最后用颜料上色。
一般来说纸人是没有头发的,但王叔为了逼真,特意买了沥青做假发。
先将这沥青颗粒加热,用细毛刷轻蘸一些沥青随后迅速提起。
由于沥青的黏性很强,提起来的一瞬间就变成了一根根的细丝,晾干之后就可以做成以假乱真的头发。
也许是因为人头里的竹篾没有扎好,当王叔提起那颗长发人头的时候,手被一根倒刺划破。
鲜血瞬间将那纸人的脸皮染红。
王叔吃痛,大骂了一声便顺手将沾血的人头扔在了地上,从口袋里找出来一块医用白胶布,封住了伤口。
此时我才注意到,王叔的手上和胳膊上大大小小的划伤不计其数。
王叔一边包扎,一边说道。
“纸人的头最麻烦了,所以没活儿的时候我就会做几个人头摆着,到用的时候再去拼身子就是了。”
说罢,王叔便朝着最后一间全部用黑布蒙起来的屋子走去。
此时储藏室的门没有关,那颗沾染血迹的人头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地上。
那人头虽说没有点睛,但却有深邃的眼窝直勾勾地盯着我。
看的我背后直发凉。
王叔打开最后一扇门后一股供香的味道便飘了出来。
我望着被黑布蒙起来的窗户,有些不解地问道。
“王叔,这里供奉着谁啊?不能见阳光吗?”
王叔神情陡然间变得严肃起来,他从窗台上抽出三支香来递给了我。
“想干咱们这行就必须得拜它,快进去吧。”
这屋子并不大,正当中摆着一张供桌,桌上的神龛里供奉着一个被红布遮盖的神像。
屋子里很黑,但并不像储藏室那般阴气森森。
我点燃了供桌上的蜡烛,恭恭敬敬地上香叩拜。
等我退出来之后,王叔才告诉我,这屋里供奉的竟然是钟馗。
之所以用红布遮盖,是因为钟馗气场太重,会吓到途径此地的孤魂野鬼。
王叔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一个地方不能聚集太多亡魂,容易变成聚阴聚煞之地。
当然也不能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毕竟财本污秽,太干净不容易生财。
前院逛了一圈之后,我们便来到了后院。
这后院是王叔日常生活的地方,一共有五间房。
正屋三间,左右各有一间侧屋。
进门之后便是客厅,王叔住在左屋,而他则安排我住在右边的屋子。
厨房在侧屋,安顿好我之后,王叔便准备做饭了。
他抓了一只鸡,放血之后准备给我加一道硬菜。
这么多年来王叔总是孤身一人,现在有我作陪,他也非常开心。
吃饭的时候便不由得多喝了两盅,但他酒量太差晚上我只能扶着烂醉如泥的王叔回屋睡觉。
也许是因为最近体虚,突然吃太多肉,肠胃有些受不了。
拿了纸准备要出门的时候,我才发现这后院竟然没有厕所,我只能去前院。
可我今儿是第一天住在这儿,想着储藏室那一颗颗人头,我心里就发怵。
但无奈肚子疼得太厉害,我只能咬着牙往前院走。
要说这人就特别的奇怪,你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想要扭头去看。
路过储藏室的时候,我的心就开始砰砰砰地跳。
透过窗户望着那一排排的人头,某一瞬间我感觉他们好似在齐刷刷地盯着我。
我赶紧转过头来,一边平复心情一边快速奔向厕所。
“善哉善哉......阿弥陀佛......贫僧从东土......”
人在慌乱的时候是会胡思乱想的,当时哥们儿脑袋里就想起这么一句词儿来。
当我从厕所出来准备要回去的时候,再次途径储藏室。
这一次我努力克制自己千万不要扭头去看,可是就在跨过小门的瞬间,我无意中瞟见那储藏室的门竟然是敞开的。
那一瞬间,我的脑袋里突然想起了那颗沾染血渍的人头。
我明明记得刚才自己经过的时候,那储藏室的门是关着的,可此时怎么会是敞开的?
这整个院子里只有我和王叔两人,没有第三人了。
难道是王叔醒了?他打开的房门?
前院和后院的是通过正屋旁边的小门连接,此时我正站在门口,耳听得旁边的屋子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
那一瞬间,我只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王......王叔......王叔是你吗?”
我小心翼翼地呼唤着,但隔壁屋子却并没有任何回应。
那脚步声越来越响,最终那声音停在了距离我仅有一墙之隔的位置上。
他大爷的,这脚步绝对不是王叔的。
我不敢再动弹了,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隔墙的那个东西听到动静。
就这样僵持了良久,耳听得那脚步声渐渐远去。
那一刻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壮着胆子慢慢地回头望去。
凄冷地月光笼罩着整个院子。
这院子里不太平,我便准备要转身回去了。
可就在我扭头回去的一刹那,突然一张白岑岑的脸出现在了眼前。
“啊......”
我大叫一声,身体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此时,一个残破不堪的纸人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那纸人的身体异常的杂乱,褐色的袖子,蓝色的大褂,黑色的裤子,很明显是屋子里那些残肢断臂拼凑起来的。
而在那蓝色大褂的衣领处,则顶着下午刺破王叔手指的那颗染血的人头。
它的脚尖点地,飘飘忽忽地站在我面前,冲我诡异地笑着。
“吱吱吱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