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里的第一天,我看着堆得满满一桶的臭烘烘的衣服,又看了看我冻得裂开的双手。
此时的我,有迷茫,有困惑,这是我二十多年不曾出现的情绪。
我正愣神。
门口正给张小宝把尿的张老大老婆见了,劈头盖脸地就骂了过来。
「你个死丫头一大早就偷懒,皮痒了是不是?」
我哪里挨过骂,顿时黑了脸,正欲发作。
谁知路过的张老大兜头一巴掌扇了过来,「你个赔钱玩意儿居然敢偷懒,信不信老子拿腰带抽死你。」
我被扇得转了几圈才稳住身形,与此同时,昔日张二丫被毒打的画面一股脑涌了出来。
此时此刻,我看着眼前张老大高大粗壮的身材,又低头看了看张二丫瘦弱的身躯。
我……前所未有的产生了惧意。
我第一次意识到,在绝对力量面前,自己是如此的弱势。
当天循着张二伢的记忆,我洗了一大桶衣服,挑了四桶粪,砍了三捆柴。
晚上因多喝了两口粥,又挨了张二丫她爹几个大巴掌。
此时我躺在床上,不胜唏嘘。
以前我的座右铭是:人定胜天。
现在,我只要活着。
来这里的第二天,我打算逃跑,但是张二丫的身体由于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太过单薄,别说跑了,路都走不远。
另外加上我对这边地形不熟悉,现在又是冬天等等各种原因。
我暂时放弃了逃跑。
还没等我想出办法,张二丫传说中的那个未婚夫来了。
我一边劈柴,一边看着眼前这个身材干瘦,皮肤黝黑,笑起来满口黄牙,还色眯眯盯着“我”笑的老头。
我生平第一次生出一股恶心感。
无关其他,单纯生理性不适。
老鳏夫今天来的目的很简单,原来说好开春将二丫嫁过去,现在他想让张老大年前就把张二丫嫁过去。
理由是:觉得冬天炕上冷,二丫过去也好帮他暖暖被窝。
张老大夫妇不太乐意,倒不是因为舍不得二丫,单纯是二丫走了家里活没人干,能多干一天是一天。
老鳏夫见张老大不乐意,顿时急了,「你们要是不乐意,把我那二两银子还给我,村里一两银子就能找个媳妇,你张老大还管我多要一两,我到现在我还心疼那一两银子哩。」
张老大月前收了人二两银子,早就赌输了,哪里拿得出银子,连忙赔着笑脸,满口答应下来。
老鳏夫这才不大情愿地闭了嘴,临走前特地来我这边,咧着嘴笑。
「二丫,我过两天就来接你,你放心,等你嫁过来,我保证不打你,我好好疼你,你给我多生几个娃。」
不开玩笑,真的,我想一斧子劈了这老东西。
老鳏夫前脚刚走,张老大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痰,「老不死的,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了,还想一两银子娶我家黄花闺女,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张氏也跟着骂,「这老东西一天天的尽想好事,小宝他爹,咱真的年前就把二丫送过去?」
张老大没好气地,「你少啰唆,找个好日子,过两天就把二丫送过去,老子可没钱拿出来。」
临睡前,我听到张老大夫妻商量,准备三天后把我送到老鳏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