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絮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让自己消化这一事实。
她敛了心绪,将碎裂的龟壳整理好。
走出书房,就看见何瑞祥和林以梦也手挽着手一起下楼。
这一幕看得景絮双目生疼,可她没有任何理由去制止。
林以梦扫了一眼景絮,用着委屈的口吻,故作小声地问向何瑞祥:“瑞祥,她什么时候走啊,家里有道士我害怕,我想早些搬过来和你住一起。”
何瑞祥垂眸看她,微微一笑:“快了,就这几天。”
听着他的回应,景絮心口一阵悸痛。
她没有资格反驳,更没有权利说不。
只要何瑞祥现在的记忆里没有她,她就永远都是个不相干的外人。
何瑞祥带着林以梦一道离开。
擦肩而过,他们谁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一瞬间,景絮萎靡了下来。
明明一个是她爱过的人,一个是她的亲妹妹。
可俩人的眼里都没有她。
庭院外,汽车引擎音响起,随后又渐行渐远。
景絮坐在沙发上,心脏升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眼下,自己的确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思及至此,她起身去房间整理行李。
没一会儿,门外又传来动静。
景絮以为是何瑞祥回来了,但开门一看,居然是何母到访。
何母走到客厅坐下,开门见山说出来意。
“景天师,我儿子已经恢复,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我可能需要提前毁约了。”
景絮不明白她的意思:“何夫人何出此言。”
何母将包里早已备好的支票放在了茶几上:“瑞祥婚期在即,我不想我们家喜事徒添莫名的烦恼,所以司机明天早上会来接你先回白云观。”
虽然她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但没想到何母会突然来说这些莫名话语。
见她沉默,何母表情复杂了几许:“听闻你们道观天师不能结婚,有些心思,景天师也该放放了。”
景絮这才震惊,所以何母什么都清楚知道,若不是她能帮到何瑞祥康复,恐怕早就被请离了罢。
想起之前自己还打算为何瑞祥还俗下山,现在想来倒是不必了。
待景絮收回思绪,待何母走后,她拿出手机拨打了何瑞祥的电话。
“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景天师是有什么事吗?”何瑞祥十分客气,对待她和其他人别无二致。
他的语气让景絮有些难受。
但事到如今,她也无力去辩证什么。
“我明天要走,想今天和你再见一面。”
“找好地方住了?还是回观里?”何瑞祥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
景絮微顿,执拗地重新问了句:“你今天会回来吗?”
何瑞祥沉默了下来。
寂静的空间里面,听筒对面的女声显得格外清晰。
“阿霆,回去一趟吧,毕竟人家帮了你那么久,送别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话落,景絮才听见何瑞祥发出一声“嗯”的音。
景絮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最后一面,居然还是因为林以梦的劝说才能得到。
这三年的朝夕相处,如今看来不过是黄粱一梦。
她喉间一哽,逃避般的将电话挂断了。
一番整顿,景絮穿回了道袍,又将所有物品都收纳进了行李箱。
空荡荡的房间,属于她的痕迹全都一抹而逝。
宛如何瑞祥的病症日渐痊愈。
他记住了所有人所有事,却唯独忘了对她许过的承诺,给过的深情。
景絮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地等着,看着落地窗外的天色渐暗,月亮爬上夜空。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她数着时间,等待何瑞祥回来。
然而日落到日出,她也一直没有等到。
早晨八点。
一辆黑色的轿车准时停在了何家大门外,司机鸣笛示意。
景絮起身,拖着行李箱一步一缓慢地往外走。
离开前,她转头最后看了一眼。
此去一别,怕是再难相见了。
若一切皆是命中定数,她只求道心安然。
何家离白云观较远,到山下时,已是傍晚。
景絮拖着行李箱一步一阶梯上山,半路拐角处,便见一身破烂道袍的道士横躺在石阶上。
她脚步微顿,本想绕道而行。
那道士却倏地睁眼,定睛看向她。
“天庭饱满,眉清目秀,姑娘看上去是不可多得的好命啊,然现在却印堂发黑、死气缠身……”
他顿了顿,立即盘腿而坐,从怀里掏出八卦,又燃上三炷香开始摇卦。
随着铜钱落下六次之后,他神色大为震惊。
“敢问道友,是否被人调换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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