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羽蔷一回来,就夺走了我的一切。
母亲的关心、哥哥的维护、蒋少辞的爱……甚至,连我的小狗也要我被迫让出来。
所有人都说,我欠了妹妹一条命,怎么补偿都不为过。
可他们却不知道,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
蒋家老宅。
花园里,我坐在凉椅上,正拿着画笔画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狗。
而我画着的狗此刻正在我面前乖乖坐立,吐着舌头。
我看着它,笑容加深了几分:“绵绵过来!”
绵绵听到声音,立马摇着尾巴在我面前趴下,高兴地叫了两声:“汪汪!”
我指着画好的画给绵绵看:“绵绵,好看吗?”
绵绵眼睛亮晶晶的,为了回应我,尾巴摇得更快了。
我摸着它柔软的毛,却也开始黯然神伤,医生的话在耳畔响起。
“汲小姐,如果积极治疗吃药的话还能剩下三个月的寿命。”
那张薄薄的诊断书承载了我这些年可悲可叹的岁月。
但好在有绵绵陪着我,还有我最爱的男人,即使……
“汲翎羡。”
熟悉的冷淡声音响起,将我的思绪拉回。
我连忙扭头望去。
我的丈夫蒋少辞正穿着西装站在花园中央,嘴唇轻抿的他整张脸看起来更加迷人。
这张脸我无论看多少次都会心跳加速,埋藏的爱意会再次涌现。
可每当这种时候,我看到他眼中的淡漠疏离,就像被泼了盆冷水。
仿佛我的一腔爱意只是个笑话。
他问我:“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
周围的佣人都熟练地装起鹌鹑,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在这窒息的氛围里,我站起身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记得,我们走吧。”
蒋少辞冷着脸直接转身离开,丝毫没有要等我的意思。
我的心又一次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可尽管如此,我还是要保持得体。
因为今天不仅是我的生日,也是我妹妹汲羽蔷的忌日。
七年前的今天,因为一场车祸,我的妹妹为了救我,从悬崖上掉了下去……
每次想起妹妹坠崖时的眼神,我就心痛难忍。
我总是忍不住想。
如果那天我们没有往那条路走,是不是妹妹就不会死了?
是不是我和蒋少辞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一路上,蒋少辞都坐在我身旁假寐,似乎觉得跟我多说一句话都在浪费口舌。
这样的沉默一直持续到车子驶进汲家祖宅。
汲羽蔷的尸首没有找到,我们只能将她的遗物带回祖宅,在这里立了一个衣冠冢。
等我和蒋少辞赶到的时候,我妈和我大哥汲聿理已经在坟前烧纸了。
我妈蹲坐在坟前啜泣着。
而汲聿理只是冲蒋少辞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唯独当我是空气,将我完全无视。
我呼吸都在发紧,但还是鼓起勇气喊了声:“妈,大哥。”
我妈看我的眼神跟看仇人一样,红着眼对我咒骂:“你还有脸来!蔷蔷就是被你害死的!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即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听到这一句话时,我还是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攥紧,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可没人替我说话,好像他们都认同了这个观点。
可我明明也要死了啊?
要是我也死了,他们会不会也这么难过?
良久后,蒋少辞才终于开口:“妈,保重身体。蔷蔷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我低头走上前,在汲羽蔷的坟前跪下,拿起一叠纸钱慢慢烧了起来。
我低着头,轻声说:“蔷蔷,对不起,如果有来世,我一定……”
汲聿理却冷哼一声:“假惺惺!”
妹妹死后,父亲因接受不了而撒手人寰。
从那之后,从小将我疼入骨髓的哥哥,也再没有给过我好脸色……
我沉默地烧完纸钱,刚站起身。
身后却传来了老管家急切的声音:“夫人!少爷!天大的喜事啊!”
我闻声回过头,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肚子隆起,穿着宽大的裙子,正站在树下巧笑嫣然地看着我们。
“妈!姐,大哥!少辞哥!”
此人正是当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汲羽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