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去听裴宴昭的回答,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转身匆匆离开。
夜凉。
沈灵昙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她回忆起过往的种种,始终不懂。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裴宴昭开始变了心?
亦或者,她其实才是那个后来的插足者?
毕竟自己和他才成亲三年,他和青梅的孩子却已这般大……
她只觉得自己像被一张细细密密的网困住,令她喘不上气。
次日一早。
小桃给沈灵昙穿衣时,说:“王爷一早差人来吩咐,说是要带您去明月湖泛舟呢。”
沈灵昙动作一顿,疑惑:“他怎么会带我去泛舟?”
小桃早从传话的人口中得知,这是齐子胥他们的意思。
但话到嘴边,她却笑着说:“您现在是王妃的妹妹,王爷肯定是心念王妃,便也将您当亲妹妹呀。”
沈灵昙心里还压着昨夜见到的那一幕,此时听到小桃这样说,心口一酸。
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忧愁。
“若真心念我,又怎会和其他人生儿育女……”
明月湖。
沈灵昙跟着裴宴昭的仆从上了画舫,就见京城四子已经在打麻将了。
而裴宴昭身旁,孙晚晴正抱着女儿看得津津有味:“王爷,还真是爱这新奇的玩意。”
明明昨夜还是个见不得人的外室,今日就已经光明正大带出来了?!
沈灵昙正想着,就听见裴宴昭柔声回应:“不及晚晴半分。”
他为她动了情,眼中的爱意也都是真的……
沈灵昙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酸涩。
裴宴昭见到沈灵昙怔愣地站在一旁,停下了动作:“这局留着,齐子胥你别偷牌!”
齐子胥哀怨一声,收回了摸牌的手。
裴宴昭弯腰,亲昵地刮了刮女娃的鼻尖。
而后他指着沈灵昙说:“雪儿,这是昙昙姐姐,今天她陪你玩好不好?”
沈灵昙这才想起昨天在碧水楼,赵砚浔说的那句。
让她和裴宴昭女儿做玩伴……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带她游湖。
亏她还真以为裴宴昭是因为对“沈灵昙”爱屋及乌……多可笑。
沈灵昙看向裴宴昭的的眼神,像是质问又像是哀怨。
裴宴昭看着蹙了蹙眉,心中闪过一丝古怪。
还没细想,就听这小女娃语气天真地开口。
“王爷,王妃姐姐尚未生育,你怎么会有这个这么大的女儿?”
赵砚浔唇角上扬,微微扬起下巴:“昨日不是教过你么?这位就是你问的那个外室。”
孙晚晴被当众指出外室身份,面色一时白一时红。
她眼中含着水光:“王爷,我、我还是走吧……”
裴宴昭心疼地抱住孙晚晴,皱着眉头看向赵砚浔:“你过分了。”
他对孙晚晴的疼惜和维护深深刺痛着沈灵昙。
她勉强咽下酸涩,忍不住又说:“可是,昨日我依稀听见几位哥哥说,王爷心悦之人是苏玉榕姐姐。”
裴宴昭神色一变,瞪向沈灵昙:“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到处学舌!”
冷沉含怒的声音让沈灵昙瘦弱的肩膀猛地一颤。
委屈顿时蔓延上来,她还没开口。
就听齐子胥笑了两声,语调轻松:“谁告诉你,一颗真心只能爱一个人了?”
宋钰清少见地勾了勾唇:“的确,王爷从不玩弄感情,对每个红颜都真诚相待。”
沈灵昙眸光细碎,只觉得这些带着笑的话像刀子深深刺向她。
痛楚和窒息在心口翻涌……
雪儿忽然跑过来猛推了她一把,指着她尖声骂:“都怪你嘴贱,让我娘亲伤心!”
“你就该和沈灵昙那贱人一样滚出京城!爹爹就只属于我和娘亲了!”
沈灵昙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诧异地看着雪儿。
不过四五岁的小孩子,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污言秽语?
不难想象,平日里孙晚晴都教了她什么……
她抬眼看向裴宴昭。
却见他神色如常,丝毫不觉得雪儿辱骂沈灵昙的话有何不妥。
反倒是那边三个男人,神色各异地看着这边。
沈灵昙眼神一黯,但毕竟是大人的灵魂,不会因此跟雪儿一个孩子置气。
可她不在意,那边孙晚晴却又哭起来。
“我拿灵昙当好姐妹,没想到她竟然会教小妹说这些话来故意刺我……”
沈灵昙一怔,下意识说:“我没有……”
雪儿见孙晚晴哭了,也扑进裴宴昭的怀里大哭:“爹爹!她是坏人!让她滚!”
裴宴昭将雪儿护在怀里,冷下脸看向沈灵昙:“你来京城到底是来游玩,还是受了沈灵昙的指使?”
沈灵昙脸色一白,没想到他竟会这样怀疑。
她攥紧手,强忍着发颤的声音说:“在王爷眼中,王妃姐姐竟是这样的人么?”
裴宴昭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灵昙,冷冽的声音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若不是她非要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本王怎会委屈妻儿流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