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觉得，自己受了伤，讨要医药费是理所当然的，但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这事得从王婶养的狗说起。

儿女不在身边，王婶就养了一条金毛犬，取名叫多多。有事没事，王婶会带多多出去遛遛。街坊邻居看到都会忍不住调侃几句。

不久前，多多下了三只小狗，一只只胖嘟嘟的，可把王婶高兴坏了。她买狗粮，买狗奶粉，买狗玩具，买狗服装，一时间里忙得不亦乐乎。

那天，同村的老郑穿着一条大裤衩，大模大样地从王婶门前走过。猛不防，多多从门缝里钻出来，照着老郑的腿肚子狠狠地咬了一口。老郑感到撕裂般的疼，扭头一看，腿肚子上多了几个狗牙印，再看咬他那狗，还在一边龇着牙哩。老郑顿时火冒三丈，拾起一块断砖就砸，砸中了多多的半边屁股。多多嗷嗷惨叫两声，灰溜溜地钻回门缝里去了。

老郑又看了看自己腿肚子，血已经冒出来了，湿淋淋的，很瘆人。老郑气不过，猛地推开了王婶家的门，拖着腿进了院子，扯着嗓子喊道：“有人吗？他王婶在家吗？你家狗咬人啦！”

王婶慢吞吞从屋里出来，神闲气定地说：“我家多多是不会乱咬人的。”

老郑把受伤的腿晾给王婶看，寒着脸说：“你看，你看，净是血，净是血！就是你家的狗咬的！”

王婶睨了一眼老郑的腿，又别过脸去：“是你先凶它的吧？”

老郑瞪大眼睛说：“我凶它做什么？是它咬的我！”

这时，王婶发觉缩在自己身后的多多不大对劲，凑近了看，多多半边屁股上有个小口子。王婶冷冰冰地问：“多多是你打伤的？”

老郑恨恨地说：“他咬人，打死都算轻的！”

王婶跟没听见似的，径自蹲下身去，一手勾住狗脖子，一手在狗背上摩挲着，看那样子像是要哭。多多往她脸上舔了两下，她又笑了。

老郑哭笑不得，气气地说：“我要去医院打疫苗针，医药费你要出！”

“你尽管去。”王婶把脸贴在狗背上，看也不看老郑一眼的。

老郑不敢拖延，当天就去医院打了狂犬疫苗，花了近四百块钱。疫苗是五针剂的，五针全部打完要一个月。老郑等不了那么久，刚打完第二针，腿上的伤口还没好利索，他就拿着医院开具的发票去找王婶要钱了。

王婶看了老郑的发票，冷哼一声，也去抽屉里拿出几张发票来，理直气壮地说：“多多被你打伤了，去宠物医院住了几天，花了一千二百块钱，这是发票。还有多多住院期间，三只小金毛吃掉的奶粉钱，你看要不要也一起算上？”

老郑看着王婶手里的发票，嘴巴张得跟个耗子洞似的，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