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经典语录 > 正能量

树林的文章(精选19篇)

来源:秋雨露  编辑:qiuqiu 时间:2022-12-12 16:06:41 热点:树林的文章

树林的文章(精选19篇)

淇水往事

文/郝子奇

金山寺

淇水,没有断桥。那只敲开许家沟柴门的纤纤素手,应该涉水而来,牵着朴实的后生,他们一块在金山寺,聆听了诵经的风暴。

断桥是后来的人修筑的。

历史出现了裂口,爱情如何弥合这漫长的伤。

金山寺下。淇水干净。

岸边。延绵的竹林,足以安放等待千年的缠绵。大风吹饱的谷穗,足以喂养人间的爱情。这时候,只需要男耕女织,就是幸福。

我来。已找不到宋时的门环,去验证一场爱情的悲欢。

那时候,风动云低,衣袂飘飘,纤弱的白素贞,抱定万劫不复的决心,敲开金山寺的大门,人性的淇水,在她的身后上涨,汹涌澎湃。

那场传说中的大水,已退却多年。那些被洗白的岩石,只剩下沧桑的苔斑。它们的沉默,让一场刻骨的见证,成为了秘密。

复活的野草上,开着白色的菊花,一只又一只蚂蚱,在现代阳光下,振动着翅膀。寺院深深。没有了法海。

没有了白素贞。也没有了许仙。

仿佛,一场大水之后,人妖在爱情的奔跑中同途,走到了西湖,再没回来。

多少年,一切都在历史中老去。

只有不朽的爱情,在不息的淇水边站着,如初。

桑园

采桑归来的女子,一定看到了卫懿公放逐的鹤,收拢了江山的翅膀,在岸边,等待黄昏。

太行山低下了巍峨,被风吹开的缺口,正传来战马的嘶鸣。

一页历史,就像淇水拐了一个弯。曾经的繁华,在河岸尽失。只留下一个村庄,石砌的小院里,那些啃光了桑叶的蚕,从千年的茧壳里飞出,成为蝶。

我在千年之后,看到了那些采桑的女孩。她们在树上蝶一样跳动,叶子上的绿,成为她们微笑的理由。

此时,贪吃的蚕虫,在小院叶子上,发出婴儿吮奶般的呓响。

仿佛,一切才刚刚开始。

飘过来的白云,被淇水打湿,仿佛要起飞的蝶,在水里打开轻轻的翅膀。

这时候,桑树上,有一些小鸟在等待青涩的桑葚成熟。

如同,这个小村,几千年来,一直等待着土地上拔高的秋天。

朝阳寺

我不去想象,千年前的阳光,灿烂在这座山上的时刻。

孤独的帝王,远望着自己的山河,在阳光下繁忙。

或者,在最后的冬天等待日出。

那时的日出,已经落了两千多年。现在,凸显在沧桑中的,仍然是坚硬的太行山。仍然是太行山上低微的野草。仍然是高过野草的那些没有名字的野花,它们的绽放,掩过了辉煌和败落的王朝。

一座寺,悬在太行山,是一段历史的标点。

之前的故事,已被岁月省略。之后的历史,正在叙说。

叙说的,是风雨,正在掠过太行山坚硬的胸膛。叙说的,是流水,正在带走瓦片上滴落的阳光。叙说的,是变迁,朝歌已古,更新的繁华,正在掩埋了朝歌的泥土上展开。叙说的,是飞翔,一只年轻的鹰,掠过了古老的寺,被太阳点燃的翅膀,正在扇动更辽阔的天空。

而我,在天空下。

寺内的断碑上,米粒般的佛像,闪烁着些微而强大的佛光。

我,低下自己。对留下的古老充满了神秘,而对年轻的飞翔,充满了向往。

鹤鸣湖的树林

空空。荡荡。

最后的阳光,从树枝的空间里侧过自己的明媚。

除了苍老的鸟巢,还在等待飞远的翅膀。

一片树林,在冬季,坚挺着自己不肯下跪的身躯,勇士般,站在岸上,也站在静静的湖水。

有一些鸟停在树林,并不是鸟巢要等的孩子,它们是被风吹散的过客,像我一样,在一个历史的时刻,点缀了树林的荒凉。

最后一脉光已经到了树梢。

黄昏的暗正快速地在每一棵树上攀爬。可以确定,树林里的故事,会被黑暗所覆盖。这个时候,我必须拔出自己,让最后的光,照在自己返回的路上。

太行在远方。湖水在身边。

远来的野鹤,正把翅膀带进湖水。树梢上的暗已经落到了地上,把一些斑驳的事物闭合,就像闭合了几千年前的辉煌的灯火。

古老的土地上,生长着历史,也埋葬着历史。

一片树林,在千年的湖边,只是历史的孩子。

现在,我在这样的历史中走着。起风了。落叶是我看到的结果。

而我,不会被落叶记得,它们只记得刚刚走远的风。

风,确实远了。它们放下了落叶中的树林,也放下了落叶一样的我。

家乡的柞树林

家乡东面山上生长着大面积的天然柞树,黑黑的树干奇特苍劲,枝繁叶茂,无论树龄多大,都蓬勃向上,永远向着阳光。

柞树又称栎树、橡树,壳斗科栎属树种的统称。是一种以其叶作柞蚕主要饲料的经济树木。为落叶或常绿乔木,少数为灌木。叶缘有锯齿,少有全缘。雄花柔荑花序下垂,雌花单生于总苞内。坚果单生,果皮内壁无毛,不发育的胚珠位于种子基部之外侧。

柞树在世界上约有300种,亚洲、欧洲、非洲、美洲均有分布,中国、前苏联、美国、印度等国家,有丰富的柞树资源。中国有柞树60余种,柞林面积约有1亿多亩。以黑龙江、辽宁、吉林、内蒙、山东、河南、贵州、广西、安徽、陕西、四川等省区为多。垂直分布从平地到海拔3000m的高山均能生长,在四川中部高山栎可生长在海拔4600m处。

柞树叶含有水分、蛋白质、碳水化合物、脂肪、灰分、纤维素等成分,柞蚕喜食。

柞树除其叶用饲养柞蚕外,木材坚固抗腐性强,在建筑上有广泛用处,还可加工制作家具,烧制木炭。橡实含淀粉较多,可用来制作橡酒、酒精、淀粉、橡油等。也可做饲料。从柞树树皮、叶片、壳斗、橡实中提取的单宁,是制革工业、印染工业和渔业上所必须的材料。栓皮的皮层较厚可作工业上的软木材料。柞木还可培养木耳、香菇和密环菌等多种食用菌。

(照片中前面三棵树就是和柞树共同生长的臭桦树)

柞树的生长很奇特,在柞树林里能共同生长的树很少,常见的是一种我们俗称臭桦树,能和柞树比肩成长。在柞树林里由于树冠茂盛,树林里几乎没有灌木杂草丛生。所以,在柞树林里乘凉是很惬意的事,厚厚的落叶犹如地毯,柞树特有清新气味令人神清气爽。连蚊子虫子都很少。在柞树林里,不管树龄多大,树冠高度都几乎相同,竞争阳光才能茁壮成长。而且竞争越是激烈,树干成长越是笔直,很少有枝枝杈杈横生。每当秋季,柞树林地面落满了果实橡子,都是带着半个壳,圆圆的,在大山里是一些野生动物的美食。我很奇怪,落地那么多橡实,很少长出树苗来。

小的时候在林区,采伐过的柞树枝枝杈杈,是很好的烧火煮饭烧柴。那些生长了数百年的柞树由于坚硬无比,是做桌椅、地板,木箱、家具等的绝好材料,那些采伐过树枝树干放过2年后就会长出黑木耳来,每当下过一场雨后,大家就会相约去采山木耳,有的树枝会长出密密麻麻的胖胖的黑木耳。

柞树虽然很普通,柞树对生长土地不挑剔,不管是长在小丘上还是生长在深山里,柞树都一定遍布山坡到高处甚至最高处,永远挺拔向上,永远向着阳光。在秋天,当很多树叶都变色调零后,柞树叶才从墨绿色的叶子变成橙红色和黄色,显得柞树顽强的生命。在冬天,当很多树叶落时,柞树叶却依然相互依偎在枝头,在寒风里舞动着,独立面对着最强劲的山风,你一眼就会看出,那是一道独特的黄色风景。

很喜欢家乡的柞树林,给大地洒满了绿色,默默的净化着空气,虽然平凡,确能贡献全部,虽然普通,确有坚强的性格,那种蓬勃向上注重自我实现的品格给人实现自身价值的动力!

草间的静谧

默默吃好饭,没作太多解释。黄昏里躲进树林,修理破旧已久的自行车。毕竟陪我走过整个中学时代,不想它在冷落中度过生命的暮年。

树下开有一种白色的野花,细如米粒。若非蹲在草丛里,根本发现不了它的存在。用手机拍了几张,可惜夕阳透过树林泄进的光线太昏暗,竟捕捉不到它真实的色泽。

与自行车并排躺在草丛里玩手机,听音乐,透过指间缝隙,看树林外惨淡的夕阳。

及至头顶开始出现疏落的星光,才惊觉夜的降临。

四月的深夜,竟也有如此侵入骨髓的冰寒。

亲近树林

文/陈钰鹏

惯住大城市,不免腻味烟尘、雾霾和烦嚣,难怪人们总是不愿放弃长假的机会,到城市的边缘或近郊乡下去“透透空气”,那里有天然的树林和全开放的大公园。“嘉木树庭,芳草如积。”清新的空气,加上鸟语花香,不少人便下意识地得出结论:来到树高叶茂的林子里,人一定会长寿。于是,人们往往在“天然氧吧”乐而忘返。

好多年前,笔者有一次将近一年时间在德国出差,当时住在门兴格拉德巴赫,休息天常出去遛弯,但每次走着走着就进了人民公园,这个公园以参天树木和小溪为主,走出公园时,好像头脑清新了不少。当时觉得这是很自然的现象,树林里空气质量好,心情也就好,头脑自然清新啰!

几年来,欧洲很多研究者都在提倡“到树林里散步”,他们的研究结果表明,树林散步有利于身心健康,能使脉搏减慢,心理状态会受到正面影响。令人想不到的是,专家们提到,树林散步同样会“烧掉”热量(消耗热能)。比如一个体重80公斤的男子1小时内走4公里,会烧掉240卡热量。同样的路程,如果用30分钟的时间慢跑,也不过烧掉320卡热量。对此,体育医生解释说,因为散步时所跨的步子比慢跑时多,所以每天走3000步,有利于减少中风、心脏病和动脉硬化的风险。

当然,有条件的话,散步最好选择在树林里。韩国的一个研究小组将43名中年妇女安排在树林里散步一个小时;让第二个由19名中年妇女组成的小组在城市里散步。最后测量她们的血压、肺活量和动脉的弹性。第一组受试者血压显著下降,肺活量增加,动脉弹性有所改善。第二组的指标几乎跟散步前没有差别。第二组受试者中,有几位甚至应激反应上升(因为散步时受到许多外界刺激的影响)。

作为一种业余活动,日本在很多年以前便开始推广“树林浴”——在树林里散步或逗留。日本的医学专家经多次研究,认为连续三天,每天三至四小时待在树林里,就足以提高“杀伤细胞”的活性(可提高50%),这些杀伤细胞会将病毒从我们的身体清除出去,能杀死肿瘤细胞以及潜在的癌细胞。此外,在树林逗留期间,树木也会活化被称为“穿孔素”的抗癌蛋白质。穿孔素能侵入癌细胞,在其他酶的配合下,将肿瘤细胞的细胞膜溶解而形成孔洞,导致肿瘤细胞解体死亡。据研究者分析,导致杀伤细胞和穿孔素活性提升的因素是气态的萜类化合物(气味)。萜本来是对树木的免疫系统起保护作用的,显然,人的免疫系统也会对萜有所反应的。

下一步需要研究清楚的是,萜是否仅仅通过呼吸而被人吸收,是否也能通过皮肤而被吸收,如果是,那么“树林浴”需增加一个动作——拥抱树木,因为萜不仅存在于树叶(阔叶和针叶)中,而且存在于树皮中。

红梅报春

文/李京南

偕两好友驾车去普陀山,时在2018年腊月。上海动身时只是飘着小雨,没有什么大的气象动静。过了杭州湾大桥,车子进入慈溪路段,扑打车窗玻璃的不再是小雨而是砂糖般的雪粒了。

天气的转变使我们的行程也随之转变,遂决定在东钱湖旅游度假区逗留一宿。时已下午,冷雨夹着小雪,天寒路滑,我们找到一家靠近东钱湖的酒店休息。

东钱湖属宁波鄞州区,环湖皆山,七十二条溪水汇集于此,面积比杭州西湖大三倍,有陶公钓矶、百步耸翠、霞屿锁岚等景区十景,郭沫若誉之“西湖风光,太湖气魄”。

次日清晨,忽见窗外一片雪白,悄悄然,眼前的世界变得这么洁白纯净,不禁喜出望外。

我们来不及用早餐就背着相机出门了。天空寂寥,寒意浸人,东钱湖边的积雪留着几个疏朗的脚印,两个穿大红武术衫的女士在雪地中舞剑分外夺目,湖对岸雪白的屋顶衬着灰白的树林,皑皑山色,寒寒湖光,别有韵致。湖边马路对面有个梅树林,梅树林下铺着一层厚厚的雪毯,朱红的花蕾和初绽的花朵戴着雪帽,在粗细交叉的树枝间吐露芬芳,这雪中的红梅,这红梅中的雪,不是每年说见就能见的啊。

红梅傲雪开,只把春来报。百花齐放的春天,已张开热情的双臂,笑迎人们投入她的怀抱,感受春的温暖,接纳春的祝福。

消失了的河流

文/红山飞雪

我的家乡有一条河,河道还在,那潺潺的流水,已经成为遥远的记忆。

那条河叫做老哈河。由东向西,穿城而过。是这座城市的母亲河。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那是一条美丽的河、快乐的河。粼粼的波光像多彩的梦境,日夜不息地亨着轻盈的歌谣,孕育出两岸旖旎风光。

河道并不宽,流水潺潺而清澈。河的两岸是一大片茂密的树林,相互簇拥着一路逶迤而去。像一条绿色的飘带,飘在城市的腰畔,荡起了一座城市里最为动人的眸光。

那是我的乐园,是我的天堂。

每到暑期,清澈的河水弹拨出快乐的音符,呼唤着我们这些顽皮的孩子。放了假的孩子就像一只只蜻蜓,从两岸飞到小河里,与潺潺流水谱写出一段美丽的时光。

天气晴朗的时候,阳光明媚,可以清晰地看见水里那一颗颗圆润、色彩斑斓的河卵石。这些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河卵石,似乎都带有灵性。静静地卧在流水中,晶莹的仿佛可以发出光亮来。流水在它们的身边、脸颊潺潺而过,它们沐浴在盈盈的爱意里,柔柔地沉醉。

这些河卵石有的通体乳白,像天幕中的星;有的暗青、褐紫,像是谁在晨钟暮鼓时不小心将那佛珠遗落水中,让那清清水中也有了佛家的光辉。最妙的是那些色彩斑斓的河卵石,或者白中镶红,红中嵌青;或者赫中带灰,灰中又渗出点点的墨色;或者毫无章法地将各种色泽杂糅在一起,叠压在一起,勾画出神鬼难测的图案,成了我们心爱的收藏品。这些河卵石有的沉浸在清澈的流水里,圆润可爱;有的则深藏在泥沙里,等待发掘。它们与这流水成了河流的一部分。一个在坚守,一个在流动,共同见证着这座城市的沧桑。

鱼儿在流水和河卵石之间快乐地嬉戏着。如果河流是天空,河卵石就是天空的星斗,游鱼就是那在空中飞翔的鸟,那是最美妙的身影。这条河流经城市的河段不是太深,只有几个深潭稀稀落落地散布在河的边缘地方。鱼儿很小,在河卵石的缝隙中钻来钻去,和我们捉迷藏。这情形极像柳宗元《小石潭记》中所描绘的:“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彻,影布石上,佁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我们没有渔网,没有鱼钩之类的捕鱼用的工具。即使有,也用不上。我们就赤着脚,挽起裤腿,在河里用手去扑捉那些鱼儿。

那鱼儿很小,可是机灵得很。你的身手足够敏捷才能够捉得到呢。捉到鱼儿后,就在岸上的河滩用手挖一个小坑,水就会渗出来,成了一个天然的水盆。把捉到的小鱼放进去,那鱼儿突然改变了环境,惊慌的乱窜乱跳,我们高兴地笑着,跳着。

在河水里玩够了,就拎着鞋,披着衣服,钻进岸边的树林里。

河流是动的,树林则是静的。一动一静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流动的河水滋养着幽静的树林,而幽静的树林则日夜守护着这条城市的血脉。

树林幽静而潮湿,让人有一种非常优雅、舒适的感觉。野草茂盛地生长着,野花无忧无虑地绽放着,鸟儿们在树上叽叽喳喳地聊着只有它们才感兴趣的话题。女孩们大把大把地采摘着美丽的野花,或放在鼻子低下闻闻花的幽香,或者选一朵小巧的花插在发髻上,在林中奔跑。这些快乐的女孩一下子就将树林的幽静打破了,惊醒了那些暗自沉醉的野草、野花。男孩子生气地瞪圆了眼,他们正拉圆了手中的弹弓,寻找藏在树丛里的鸟儿呢。

太阳渐渐沉了下去,树林里完全暗下来。孩子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各自回家。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两岸的树林被一点一点地伐光了。高楼一座一座地拔地而起,城市加快了圈地的步伐。失去了树林的守护,那条小河在迷茫中无助地呻吟着。

河道变得浑浊起来。听不见了潺潺的流水声,看不见了那些快乐的游鱼,那些漂亮的河卵石也被暗绿的浊流包裹起来,沉入淤泥之中。一阵阵难闻的气味从河道上散发出来。人们不禁疑惑:是谁,把老舍的“龙须沟”搬到这里呢?或者,是闻一多先生所描绘的《死水》吗?

老哈河彻底断流了,这条不知流淌了多少岁月的河流停止了流动。它翻山越岭穿州过府,一路蜿蜒着,曲折着,不知肥沃了多少土地,不知滋养了多少生灵。如今,它流尽了最后一滴泪水,留下了一条干涸的河道,像一具皑皑白骨。人们说不清为什么。有人说上游修建了好几座水库,把水都拦截了。有人说城市发展太快了,过度开采地下水,造成水位下降,河水自然就断流了。有人说环境恶化了,河道断流是早晚的事。反正,昔日美丽的老哈河的确是断流了。不见了那潺潺流水,那些美丽的景色也自然随之消失了。消失了的还有我们那些快乐的时光。

没有了流水的河道成了污水池,成了垃圾场,成了风沙飞扬的发源地。像一道深深的裂痕,把一座城市无情地撕裂开来;像一道流血的伤痕,日夜折磨着这个城市里的人们,让整个城躁动不安。

一栋一栋新建的高楼让城市看起来像漂亮的新娘,污浊的、散发着臭气的河道的确有碍观瞻。人们开始考虑改造这条河道,或许能够恢复昔日美丽的容颜。

把城市排放的污水深埋地下,把丑陋不堪的河堤重新平整,美化成带状观光公园。在河道上建起一条一条橡胶坝,开始为河道蓄水。只是此时已非彼时。“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源头已不复存在,要想寻回那清澈的潺潺流水,又何其难也。而老天又不肯赏脸,一年四季笑嘻嘻地,灿烂着迷人的笑脸,这雨水是越来越少了。靠天不成,也只有打地下水的主意了。好在现在科技发达了,地下水位再下降,人们也能想办法把水抽上来。只要有水。

人造景观出现在老哈河上,这条古老的河流又开始波光粼粼了。不仅如此,由于在河道上修建了橡胶坝,在河道的某一段内,还出现了高峡出平湖的奇观。两岸虽然再也不会出现茂密的树林了,但总算被绿色覆盖。茵茵芳草摇曳着,引得鸟儿翩翩飞来,蝴蝶也上下翻飞,在青草间,野花里演绎出久违了的美丽。

岸边出现了垂钓的人们,撑起一个一个缤纷的太阳伞,有了休闲度假的气氛。我问其中一个专心垂钓的人,能不能钓上鱼来。那人头也不抬:“没鱼,这河里的水是死的,地下有隔离层隔着呢”。

我沿着河堤走着,一边想:没有鱼却在那里一坐就是一上午,难道是在寻找一种感觉?像我一样。

在一片更加开阔的水面前停下。水面上有人在划船。小船拖出道道涟漪,像思绪,一缕一缕扩散。忽然就想起那钓鱼人的一番话。这重现的壮阔水面与大地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隔离层呢。河水不会滋养大地,大地也无法涵养水源。它们不能相互养育,而是相互消耗。河道是一个丰腴的女人,这女人那对美丽的****是人造的。无论多么精致,多么美丽,它都不会和人的身体产生血脉相连的关系。我的脚步变得沉重了。

那条已经消失了的河流,再也难以回来了。

你听到树木喊疼了吗

文/齐国故都庭草斋

这是一片被遗弃的园林,一片树林,一个苗圃,处在城市与乡村的临界点上。当年林业部门包下这片土地做苗圃的时候,城市还没有今天这样嚣张,更看不到像栽树一样栽楼的一个个工地。说不定,当初就是看上了这里的幽静,寂寞。

现在不一样了,高楼眼看着栽到了树根下,张着大口要把树木一口吞掉的样子,连我看了都胆战心惊。这片土地被政府收储,已经不是一个传说。收储土地,就像在池子里蓄水,什么时候想用,一提闸门,水会哗哗从池子里泻出来。栽楼,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这片树林,好像已经没有人管理了。大片大片的树林,中间有个“十”字花的小路,小路已被千脚踏万脚踩的踏明了。小路把树林一分为四,一方是杏李,一方是松树,一方是国槐,还有一方仍是国槐。城里的人有眼光,把这里当作远足和休闲的去处。早上在晨雾缭绕中,或者箭一般射下的光线里,打几路拳脚,或者把双手扣在树枝上,荡荡秋千。人们是贪恋这里空气好,还是看上了这里僻静,不受市廛的干扰?

我也喜欢到这里走走。人走得好好的,没招惹谁,时常被“嘣”的一声吓一跳。我已经不止一次听到,我想避开这种声音,可我避开这里,就等于放弃了一项权利。在松树林里,在一个相对通透一些的地方,地上像过完麦收的打麦场,树上还挂着一把扫帚和笤帚,来这里的人,很像要常住沙家浜的样子。有几个年轻人拽紧弹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向一个地方瞄准。在他们面前十几米开外,树上挂着一个破纸板,或者冰箱包装的材料,甚至还有从学校里弄出来的课程安排看板,统统做了他们的靶子。

我小时候也玩过弹弓,可没有今天这样全副武装。我们的弹弓是自制的,弹弓叉有时是用铁条纡制的,有事干脆就是从树上扳个小树杈,削去树皮,把自行车胎割下一溜做弹弓皮,简易的弹弓就告成了。弹子也是就地取材,到淄河滩捡石子,或者就地拾块小瓦碴。

眼前这些人使用的弹弓,据说集上摆摊卖,网上也能够买到。弹弓是一种钢板造的,弹弓子是一色的钢珠,亮亮的,能照出人影。这些钢珠一发而出,却不一定击中靶子,有时就打在树干上。树皮立时有了一个小洞,洞眼马上浸出水来。他们好像没有察觉,照样打他们的。我仔细看去,树上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小洞,有几个还泌出了黏液——人不伤心不落泪,树也会哭吗?我很想劝阻他们,可是我发现来打弹弓的不止一人。我隔天再来,又大多是陌生的面孔。

有一天,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来了,孩子背着书包,看样子刚被从学校接来。男人拽满了弹弓,一触即发的样子。小女孩拽了把他的衣角,说:“爸爸,我听到树木喊疼的声音了。”男人嘟囔着:“树又不是人,也不是耕地的牛。它有知觉?”他收起了弹弓,跟着女儿走出了树林。

那些拽满弹弓的人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中断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还干笑了一声。

他们又恢复如常了。

我问一个似曾相识的男人,他说:“我的颈椎出毛病了。朋友给我出主意,这个能治。”

我很在乎这片树林,可我又怯于听到那拉断弓弦般的“嘣嘣”声。

树是有生命的。这些貌似没有主人的树木,受着人们的摧残和打击,泪水洗面,却无人相救。那嘣嘣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在我的心上,我却没有勇气喝住他们,只能火烧火燎,别扭着自己,心里受着磋磨。

村魂

文/廖天锡

漫步掩隐花中的田间小道,穿越刻意设计的各类风景,踏过狭长古朴的三合桥,进入那片遮天蔽日的古树林。我陡地怦然心动:这是三合村的最美风景,这才是这个最美乡村的魂。

诚然,北湖华塘三合村有颇多动人的传说,有很多美妙的去处。但传说总觉有些虚无缥渺,精心打造的人文景观也难免夸张作态,唯有这片无法复制的古树林实实在在,其枝枝叶叶能见证三合村的沧桑岁月。

三合村是王姓家族聚居之地。

相传元末明初,兵灾匪患四起,社会动荡不安。壮士王十三郎满怀寻找清静之地开辟美好家园的愿望,率领王氏家族一脉数十人从山西太原出发浩荡南下,夜宿昼行数月在此却步。王十三郎顺手一卦喜择这“五马归槽”吉祥之地建房安家,并命名“土坡洞村”。

正当王氏各家沉浸在男耕女织繁衍生息其乐融融之际的某天深夜,山洪暴发淹没了地处两溪一河交汇的“土坡洞村”,房毁人亡损失惨重。洪灾过后,那些急中生智爬到树上躲过劫难的人试图再次迁徙,但被王十三郎止住。他定下“重建家园,筑堤防洪,植树固基,永保平安”的长久之计,并立下《乡约》:“只准植树不准砍树。”想必王十三郎不但是族中的头人也是一言九鼎的强人,数十年里没一个人敢违背《乡约》。他担心死后子孙乱套,百岁那年临终前嘱咐子孙将他的尸体化成灰,每株树下撒一点,今后谁砍树就是砍祖宗,挖树就是挖祖宗。王氏子孙将其视为族训,顶礼膜拜敬畏有加,植树脚步代代不停,只植不砍的训导辈辈相传。

自王十三郎指挥下的第一批幼苗扎根这片土地,之后数百年,王氏的子子孙孙一直悉心经营、守护着这片与自己的生命紧紧相连的树林。于是,六百年后,成就了这里一派天然风景——大小不一、高矮参差、层峦叠翠的古树林。

我很震惊: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全国大炼钢铁、大办公共食堂时的疯狂砍伐,毁掉多少青山,为何这片古树林毫发无损?

我是共和国的同龄人,亲眼目睹了我们山下塆和罗家塆两个塆村后龙山的沧桑巨变。

我村的后龙山也有一片祖辈经营守护保存下来的参天古树林,那里是我们儿童的乐园,可以尽情玩耍,不怕日晒雨淋——灿烂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只能在寸草不生的土坪里撒下斑驳的光点;麻麻细雨会被层层树叶拦住。可惜在大炼钢铁、大办公共食堂时,不到两年便被砍得只剩一棵最大的守山树。

迷信的说法是谁砍守山树,土地公公怪罪下来会派遣山神菩萨前来索命。但食堂没柴火社员没饭吃,大队长下令要两个四类分子动手。四类分子虽然命贱但也是命,也与常人一样怕山神菩萨。为了搅乱山神视线,两个四类分子用锅灰擦黑脸倒披蓑衣憋住气砍了半天没吭一声,古树一倒,两个四类分子丢掉蓑衣和斧头就跑,那神情极为可笑。守山树千真万确地倒了,山神菩萨虽然没找四类分子的麻烦,但我们村的后龙山被村民瓜分成菜园,再不见树。

我的邻村罗家塆的后龙山比我们村的后龙山大几十倍,山上的古树林在那个年代也剃成了光头。与我们村不同的是公共食堂一解散,罗家塆就立约禁山,安排队上力气最大最有杀气的人守山。每个山口都竖了块书写《民约》的木牌:谁进山打柴哪怕折下一根小树枝都要惩罚云云。

但是守山人或是面对乡亲拉不下脸,或是徇私情被发现,换了一个又一个,结果禁而不止,接连乱套,意见纷纷。

最后,罗顺苟自告奋勇守山。

罗顺苟是大脖子而且有吐血病,谁都不相信他能守好山。

在顺苟上任的第二天,他父亲进山打柴。顺苟没阻止父亲进山,然而,当老父挟着一把山柴刚出山,被当场抓住。

父亲大骂顺苟没天理。顺苟手指《民约》说:“我认得你是爸,它认不得你是爸,罚款从你开始!”

大脖子连父亲都不认,谁还敢进山打柴!立即门风肃正。只三年,光秃的山上茂然成林。五十年后的如今,罗家的后龙山已是浓阴蔽日,百年后就会成古树林。顺苟的命不长,我们那一带的人对顺苟其他方面颇有微词,但对他禁山之功常存怀念。

我想,三合村这片古树林的形成是村民坚守乡规民约的回报。连大炼钢铁、大办公共食堂时都没谁敢动这片古树林,是三合村民对村魂王十三郎的敬畏。

追忆那片有风的岁月

文/曲岸持觞垂杨系马

蓝蓝的天,那样的蓝,蓝的有一丝忧郁,淡淡的云,那样的淡,淡的有一些孤单——题记

午后,很安静,很安静…飘飘然然的小白云点缀着这柔纱般的长空,碧空如水一般……

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院子里,听着音乐那悠扬的旋律,心中是如此的安静…一只迷了路的花蝴蝶飞进了我的城堡,悠悠地打着旋~轻轻地落在我的肩上…蝶儿,你是否也会感到寂寞?不知道,谁又能知道呢…

打开抽屉里泛黄的日记,翻开了记忆,那笑容是过去,记住的,忘记的……一群年少的孩子在一片枫树林里捉迷藏,追逐打闹,那天真无邪的笑脸,那无忧无虑的童声,飘荡在那安静的午后、、、一只唱不厌的知了在午后无休止地唱着,鸟儿是否也会午睡…我们围在一起说着好玩的事,看,那个皮肤最黑的人就是我。微风轻轻吹过,枫叶子一摇一旋的飘着,它,是否也会同我们一起快乐?枫树林就是我们的快乐王国,大人们从来都不懂,他们是不会懂得的,只有那,也只有它们不嫌弃我们的无知无闹,也只有它们会分享我们的快乐伤悲…不知何时,那曾经流淌着欢乐的枫树林已渐渐消失在记忆里,渐行渐远的记忆,没有了笑声,没有了欢乐…我们不会再去那里玩了,也不会再有人愿意了……枫树林,你是否还记得我?那时我可每天都和你一起玩的啊,请不要把我忘了,我变了,可你还是那样子……尘世的磨炼使我变的麻木,一见到你一股委屈便冲上心头,任眼泪在脸上流淌……

枫树林,那是我的一个梦!一个遥远的梦!走过田间的小路,望着那翠绿而又飘郁的枫树,我恍惚间回到了失落多年的一个梦,蓝色的梦!枫树林,那里记载着我的童年,美丽而又快乐的时光!在那片树荫下,只有我一个人的梦!永不消逝的梦!枫树林,那曾经的过往,留下了一份年少而又甜美的回忆!那无忧的梦想,年轻的自在,永远飘荡在那没有风午后!

总在有风的清晨,一个人追逐在枫树林,流淌在那深处的快乐!总在有月光的晚上,一个人跟着枫树说悄悄话,守着那片刻的宁静!这是我一个人的世界!我的快乐时光、我的甜美梦想…那些早晨奔跑的足迹,那些月光下悄悄的梦呓,已经封存在那片忧郁的树荫下…

流逝的日子像凋零的枯叶与花瓣,渐去渐远……蓦然回首,我们那流光溢彩的日子,那白依飘飘的岁月,那奔跑的足迹,那朦胧的约定…何处追寻…追寻何处…左顾,是依稀可辨的童年,右颁是渐行渐远的少年…

父亲的槐树林

文/魏益君

老家在一座山前的峪子里,山下是一大片槐树林,村子因槐树而得名:槐树屯。在我小的时候,那片槐树林并不大,后来的规模缘于父亲对槐树的钟情。

我幼小的记忆中,父亲长年累月地劳作在那片槐树林。等我能背起书包上学时,父亲把我领进那片树林,讲起了一个我从未听过的故事。当时正是五月槐花开得茂盛的时候,父亲望着那一棵棵流银泻玉的槐树,娓娓讲着,表情凝重。

那是六十年代的困难岁月,到了青黄不接的五月,槐花便成了村里人的救星,家家户户满山遍野撸了槐花,做饼做糊,充饥度荒。当时,父亲就读于县中学,是村里唯一的高小生。逢星期天,父亲和奶奶就擎着勾镰,挎着竹筐,来到村南那片槐树林,撸了槐花,做成槐花饭,供父亲上学。矮处的槐花几乎都被撸光了,父亲就脱了鞋子,爬上高高的刺槐树,撸啊撸,想着到了学校又有了充饥的食物,就无比兴奋。

槐花饭做好了,太阳偏西时,父亲背着盛满槐花饭的瓷罐,踏上返校的山路。无盐无油的槐花饭,吃起来又苦又涩。不久,父亲的脸越来越胖,同学们戏谑父亲说,是槐花饭养人,把父亲养胖了。很快,父亲就一病不起,浑身肿胀,用手一戳一个坑。到医院去看,医生说,这是因为父亲不吃粮食,光吃槐花饭的原因,可不能再吃了。父亲病了半个多月,不但花掉了家中所有的钱,还欠了一大笔债。

病愈之后,本来生活拮据的家庭,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更别说供父亲上学了,父亲只能辍学务农。一日,父亲来到那片槐树林,抱着一株老槐树直哭到天黑。

父亲发誓:槐花破灭了我求学的梦想,我要让这片槐树林变成今后的好日子。

从此,父亲开始钻研放蜂酿蜜知识,还外出寻师求教。第二年槐花盛开的时候,父亲成了一个放蜂人,那满树雪白的槐花,真的变成了晶莹透明的槐花蜜。

从那以后,父亲就在那片槐树林扎了根,边放蜂边膨胀那片树林。年年如此,植树不断。

父亲讲过他的故事后,认真跟我说:“当年我吃着槐花饭上学,因病辍学,梦想破灭;我希望你吃着槐花蜜上学,走出大山,替我圆梦!”

我当时听得似懂非懂,只觉得父亲的遭遇很可怜。

上学以后,因为父亲和那片树林的原因,我真的学习勤奋。这令父亲高兴不已,更加辛勤地侍弄那片树林,把那片槐树林视为自己的命。

文革时期,造反派把父亲放蜂定性为资本主义,不但销毁了父亲的蜂箱,还要砍伐那片槐树林,父亲疯了般与造反派对峙着,最后身上被砍了一刀,才使造反派偃旗息鼓。从那以后,父亲更加看重那片树林,直到改革开放以后父亲东凑西借承包了那片槐树林。

在父亲的影响下,我很争气,一路攀升,考入大学,尔后有了体面的工作。

后来,那片槐树林越来越大了,我也常常回去,看望父亲和那片槐树林。父亲老了,将养蜂技术传授给二弟,开始颐养天年。但父亲却不愿搬出槐树林,他说,守着这片槐树林,感觉日子过得真实有劲!

絮言

文/蒲萍

父母爱子女如江河流水

竭其所源,不惜枯竭

子女爱父母如微风吹过树林

几片树叶,在天空中飘落

海滩上的树林

文/周云海

每次在电视动物世界节目里看到非洲广阔的塞伦盖蒂草原上,野牛或是角马群迁徙的壮观场面,我都会被深深地震撼,并勾连起三十多年前、我经常去崇明海滩体验的往事。

上山下乡的年月,我在崇明岛上的前哨农场连队里做耕牛饲养员。

崇明的耕牛全是水牛。每年春末到初秋的日子,我会把半大的小牛送去海滩滩涂牛场,请牛场管理员代为放养;视农情闲忙,还会把成年耕牛送去海滩牛场,或是牵回农场连队。海滩牛场,对每家代为放牧的牛收取几十元管理费。

辽远广阔的海滩上牛群归栏时的景象很是壮观。你会看见数不清的、让你眼花缭乱的牛群,大的、小的,黑的、白的,公的、母的,威猛的、羸弱的,还有带着吃奶牛犊的母子牛,全都撒开四蹄,从前方浩浩荡荡、轰然有声,如擂鼓般的向你奔涌而来。让你为之兴奋、赞叹。

有一次,我与农友陆进财一起去海滩滩涂牵回我们连队的耕牛。我们来到了海滩大堤上,用眼寻找滩涂上吃草的牛群。因我是近视眼,就问视力很好的陆金财:前方海“滩上,哪里有牛群?”他看了一会说:没有牛“群。”然后又说:“前方很远的地方看见像是有一片树林。”哈哈,未开垦的海滩上哪来的树林?我告诉他这就是我们要找的牛群!

好视力的同伴,居然把牛群看成是树林,你说这崇明海滩滩涂大吗?

崇明东滩,你是一个记载着我青春岁月,让我魂牵梦萦的地方!

与木有缘

文/李梅

母亲生我的前一天,夜里做梦,梦见了一树梅花,开得艳艳的,灼人眼。第二天中午,我出生了,“梅”成了我名字的不二选择。姓氏里也带木,双木傍身,想不木讷都不成。

不知是名字的暗示,还是宿命,我天生沉静,喜欢独处,尤其喜欢草木。童年时我家居住村尾,屋后没有人家,却有一大片树林。里面的树很杂:有桑,有榆,有桃,还有柳,更多的是泡桐、苦楝树、楮树和洋槐。它们枝繁叶茂,土生土长。春有花开,夏有荫,秋有落叶,冬有林。

年刚过完,人正闲,树却并不闲着,悄悄地承着暖阳,积聚力量。不几天,灰秃秃的枝杈上就覆了一层毛茸茸的新绿。同样的苞芽却长出了不同的形状,有圆,有长,有的光滑,有的粗糙。样貌不同,却都一样鲜嫩,在灿烂的暖阳里闪烁着光芒。

春风一吹,叶子就长大了。春风再一吹,花就开了。最先开放的桃花独得我宠,一日三顾,走时还要回眸。我一直疑心,那是在天上走累了,暂停在树枝歇息的朝霞,趁人不注意,她就会偷偷溜走。

桃花谢了,其他花次第开放:桐花紫,槐花白,楝花纤弱。整个三四月间,树林里上演了一场又一场盛会,我灰暗孤寂的童年,因为那片树林而有了鲜亮的色彩。

一天中,我有大半时间泡在树林。春天捡桐花,摘花萼,串成项链,爬到树上吃槐花,采淡紫色的苦楝花别在发间;夏天摘桃子,捉知了,寻蝉蜕,逮天牛;秋天拣楝枣和落叶;冬天在雪地上踩脚印,堆雪人。树木用她最大的包容和善意,守护着一个沉默寡言、相貌平平的小姑娘,并教会了她什么叫宽广。

生活好了,人口多了,树园子被分割成一块块的宅子,分给了村民。树一棵棵被伐倒,根被挖出来,一个个大大的坑洞像一只只流泪的眼睛,夜夜仰望漆黑的天空。后来,那坑洞被填上,盖了一座座房屋。

那片树林不见了,我的童年结束了。多年后读到陶渊明的诗句“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突然控制不住泪流满面。

再后来,我长大了,到城里买房,看了许多好地段的楼盘都不如意,却在较偏僻的地方相中了一个小区,不为别的,就为小区里有大面积的绿植。家住四楼,窗外有一棵栾树,两年就从二楼长到了四楼。树离窗很近,拉开玻璃,伸手就可与枝叶相握。树寂静无声,却常常引来有婉转歌喉的客人,有时是一只小鸟,有时是一只知了,它们用歌声一次又一次镶嵌了我的窗,填满了我的房间。清风拂来,绿枝摇曳,我恍若回到了童年的那个树园。

人生最大的幸运,莫过于与树为邻。曾和好友闲聊:如果有来生,你们选择做什么?影说:“做男人,感受一下另一种性别的人生。”玲说:“做人太累,还是做一只鸟比较好,飞翔蓝天,自由自在。”她们问我,我沉思片刻,说:“做一棵树吧,扎根泥土,探枝蓝天,喝雨水吸晨露,把你们守护。”

拾地软

文/何红雨

地软,又名地耳、地衣、地木耳、地皮菌、雷公菌、地皮菜等,是真菌和藻类的结合体,一般生长在阴暗潮湿之地,暗黑色,有点像泡软的黑木耳。

故乡村落旁的树林,每每在落雨之后,便会长出地软。

无根,而且体形小,肉质薄,看起来有点像黑木耳,它们趴伏在树林的草丛中,似乎,就是一直一直都在等待着我们,等待着我们去捡拾的。

犹记得我第一次拾地软儿的情景。

是在二年级的秋天,几个要好的同学约好了周末一起去拾地软。

于是,那第一次拾地软儿的前一夜,便就失眠了。因为多少是有些兴奋的。以前自然也常见到,但是,却未曾亲自捡拾过。家中因有姐姐和哥哥,所以,我总是受到特别的呵护,至于拾地软,母亲、姐姐和哥哥也是不要我动手的。只不过是曾跟随在姐姐和哥哥的身后,看着他们欢喜仔细地拾那树林草丛中的地软罢了。

当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挎了小竹篮,一路欢唱着来到小树林时,便仿佛到了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堂。

正午时分的树林因了恰好的秋阳而格外美丽。阳光穿过树木的枝枝桠桠照射过来,然后,草丛上便有了莹莹亮亮的光斑。因为才刚落过一场秋雨,草丛野花上的雨珠儿便一如粒粒饱满莹亮的珍珠,随着些微的清风,欢快地轻漾。

俯身蹲下捡拾地软儿的时候,脚底或许还会踩到几小片的地软。因了才刚落过的秋雨,那不小心踩在脚底的地软儿便有了些微的湿滑,光溜溜的。

“地皮儿穿了橄榄衣,小妹儿弯腰拾起它,回家妈妈包饺儿吃,欢欢喜喜地乐开怀……”

我们一边嘴里唱着拾地软儿的童谣,一边欢快地拾着地软。又或者,在童谣唱完几遍之后,几个女生还会唱起时下的流行曲儿。比如,影片《小花》,或是《平原游击队》的插曲。

眼看着树林中的阳光一点点地成为斜斜的夕阳,而我们的小竹篮中,也已然有了不少的地软。它们十分乖巧听话躺卧于小竹篮中的模样,令我们不自觉地想到了傍晚就能够吃到嘴里的那些美味儿——妈妈亲手做成的,地软豆腐饺子、地软粉条包子,以及味道鲜美的地软蛋汤……

及至长大后,才知道地软竟是营养丰富的“野菜”。地软儿含有多种维生素,其中维生素C是紫菜含量的十九倍,此外尚含有海藻糖、蔗糖、半乳糖、葡萄糖、果糖、木糖、甘露醇、山梨醇等营养成分。

《本草纲目》也有记载:“地踏菇属地耳、石耳这类,形状如木耳,气味甘、寒、无毒,明目益气。”现代医学研究,地踏菇味甘性寒,清热凉血,并可辅助降压。

又是秋日,我在饭店吃饭,看到有“地软炒蛋”一菜。点了等待的时候,那些少时捡拾地软的情形又浮现于眼前。而故乡,以及故乡村落旁的那片树林儿,也仿佛已在眼前。

尘世中的每个人,无论身在何处,故乡永远都是他的眷念。

带着或浓或淡的思恋,笼过心头,或者,就在某个秋天。

窗口的风景

文/清风

居住在高高的楼房里“啪”地一声关上防盗门,似乎就只剩下窗户和外界联系了,每当闲暇之时总喜欢倚在窗前看风景。

原来我们家楼下左边有一大片树林,被围墙圈着,我们从未进去过,好像是苹果园,夹在林立的楼群里显得很孤独,但是绿意盎然,当初买房子的时候我们也正是看中了这里的环境,站在窗前就能欣赏到绿色,感受到大自然的亲近,感觉自己还生活在现实中,很踏实很惬意地活着。于是我很多次地把目光投向这片绿色的树林,专注地观赏着。树林里有几座坟墓,这使我猜想这里以前一定是远离村庄的一块肥沃的田地,死者本以为在这里可以远离人间尘嚣安静休息了,没想到活着的人欲壑难填,一再扩张、进攻,现在竟然已经把一二十层高的楼房建在自己的身旁,不仅要忍受尘埃之苦而且耳朵聒噪灵魂不得安宁,眼看着就没有立足之地了。树林的绿荫下隐隐露出几间简陋的小屋,偶尔还能看见一位老人走进走出,有时我挺羡慕林里的老人,在这片喧嚣的世界里竟然还有这般安静的去处,真是难得。

前年的时候,市区近郊大肆开发,绿茵茵的田地先是被高高的围墙圈起来,然后陆续开来了推土机、挖掘机,乃至高高的脚手架也搭了起来。我在晨曦之中黄昏降临时把庆幸的目光担忧的目光投向窗户下边的那片果树林,投向林间的小屋和坟墓,不知道眼前的绿色还能存活几天。

……

这一天果然就来了。

那几间小屋被掀了盖子,露出墙壁上花花绿绿的年画。不知道老人搬去了哪里,不知道搬走的时候受委屈了没有……我呆呆地伫立在窗口,心里像要被掏空。接着,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林子那边响起零零落落的鞭炮声,伸出头去看,几个人扛着铁锹站在一座坟墓周围,那旁边的树木已经砍得东倒西歪,裸露的黄土特别扎眼。几天以后,那几座坟墓陆续消失了,望着孤独的深坑,我想那些不合时宜的逝者不知该有多么惆怅、悲凉,我的心情也被打得湿漉漉沉甸甸的。

好长一段时间里我不忍心再往窗外看去,不想看被破坏的七凌八落的绿。一个下午,忽然传来“咩咩”的羊叫声,这双被汽车的喇叭声以及各种嘈杂声聒噪麻痹了的耳朵犹如在山溪中洗涤过一般,清凌凌灵敏起来,原来有一群山羊在荒草疯长的林子里安了家,牧羊人还用木桩圈了一块属于他们的领地。太可爱了,太让人惊喜了,太不可思议了,竟然有一群羊在我的窗下生活,这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于是常常饶有兴致地趴在窗台前欣赏羊吃草,它们灵巧地爬上爬下,快乐地叫着、跳跃着,仿佛来到了极乐世界。“咩咩”的叫声在我听来是那么悦耳,仿佛来自天国,我的心也跟着它们欢乐、跳跃起来。但是不安时时侵袭着我,这里哪能是它们的家?这里不属于它们,这弱小的大自然的精灵。

一天早晨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一个妇女刺耳的尖叫声惊得我赶紧奔到窗前。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几辆推土机开进了荒地,有一大群人聚集在推土机旁边,几个女人躺在地上大喊大叫,旁边有人在劝说。几个男人女人推推搡搡、扭作一团。还有几个穿着警服的人站在旁边,不过,他们好象坐观山虎斗的模样,没有丝毫的阻止。诧异中换好鞋下楼观战,想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刚下楼,吓了一跳,足有几百人,黑压压的一片,真奇怪,这些人仿佛就在地底下一般,忽然间全冒出来了。扭打还在进行,听旁边的知情人说是一个开发商将要在空地建商贸集市,我们楼房侧面是一座四五层高的楼房,我们背后的那栋楼一楼是个什么厂的厂长,嫌新盖的楼遮挡他们家的阳光,所以指使亲友出来阻挠,双方就这么打起来了。哦!是一场阳光保卫战。这年月,什么都珍贵,这不,为头顶的一屡阳光闹的……感慨间,转过头,忽然发现三五只羊正在人群后面的一个土堆上吃草,那里仅剩下一些不再新鲜的绿草,土堆上还有一棵孤独的树,一只小羊正伸长了脖子在够树上的叶子。我不忍心再往下看,这撕扯的人群,够树叶的小羊……

现在,我家窗外的集市正建得轰轰烈烈,推土机扬起的尘土挤进了紧关的窗户,我再也不能也不想倚窗观景了,即使这样,压路机等各种机器仍然震得窗户瑟瑟发抖,天花板上的灯也像要跌下来一般让人恐怖不安。

唉,窗外难忘的果树林,难忘的羊群……

那一片杨树林

文/路来森

天空晴朗,风不大,一个难得的冬日的好天气。

一个人,行走在一片杨树林里,感觉,很幽深,很苍茫。

树木,大多有胳膊粗了,树叶,已然落尽。只有杨树的枝,纵横交错地伸展着,把天空,划成一隙,一方,一罅。不再像夏天那样拥挤,粘稠,树木间,呈现出一派疏朗的景象。举首望天,天空,是一层层的蓝;阳光照耀之下,树枝,闪烁着明朗的色彩,耀人眼目。顺着一棵树向上望去,虽是冬天,枝条,却不燥,每一根枝条,都给人一种滑溜溜的润泽感。生命在流淌,你仿佛能感受到,一棵树,生命中流淌的力量。树干,皴起的皮,形成一只只杨树的“眼睛”。“眼睛”,大睁着,倔强地注视着这个清冷的世界;“眼睛”,沉默着,沉默里,却有一份直视的力量。让人,感受到一种无处逃匿的恐慌;让人觉得,一个人,必得心地坦荡,方敢正视这一只只沉默的“眼睛”。

林子里的鸟儿,大多都飞走了,似乎,只剩下喜鹊和麻雀。一个个的喜鹊窝,垒在树杈间,构成树林的黑色的标点。不时有喜鹊,站立枝头,喳喳地叫几声。叫声,孤独而高远。却也唱响林子的寂寞,给一片树林,带来些许欢喜的情味。麻雀,是成群地飞来的,它们喜欢集中降落在几棵树上,唧唧唧唧地叫做一团。那样的喧闹,那样的夸张,像那些聒噪不休的多嘴妇,长舌男。叫得累了,或者叫得无聊了,就颓然散去。

林子里,寂静依旧,苍茫依旧。

树林并不幽暗,太阳的光,从树颠筛下,斑驳地散碎在地面上,生发出一种俏生生的柔和。地面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的杨树叶,人行其上,脚步踢踢踏踏地走着,身后,留下的,是唰唰唰的声响。声响,脆弱而又执着,是一种,枯萎的生命的回音,生生地拗着人的心。让人,不能不生发联想,想到春天的娇嫩,夏天的葱郁,秋天的萧索。想到,生命,繁盛之后的衰败;衰败过程里的,那一份份的锥心的悲凉。

偶有风儿吹过,一团团的树叶,便被卷起,旋走。留下,浅浅的落寞。树林,似乎在向幽深处伸展。俯身,捡起一片树叶。叶片已然变得焦黄,干燥而硬脆;但叶片上的筋脉,清晰可见,我看到了树叶里流淌着的那一条条河流。

蓦然,哞嘎嘎的叫声,在树林中传响。抬头,对面,一群羊,一位牧羊的老人,正缓缓移动而来。羊,是绵羊,毛色极白;厚厚的毛,裹住身体,将自己臃肿成一团。老人,头戴一顶棉帽,手中的鞭子,有心无心地挥打着;目光,散漫出一种享受的情味。老人看到了我,我看到了老人,老人向我点点头,我向老人颔颔首。我们,在无言的默契中,传达着自己的情绪。树林太空旷,空旷得难以进行细致的表达。害怕那种细致啰嗦的表达,打破了树林的岑寂,让人无法消受树林里那份深广的寂寞。

羊,低着头,兀自地寻找着可食之物。羊,并不吃杨树叶,它只是将一层层的树叶拱起,然后,在叶底寻觅着。我终于看清,羊,寻得的一点点的绿,娇娇嫩嫩的。那是枯叶覆盖下的草的嫩芽——生命,在寒冬里,依然存活,生长。

羊群离去,渐行渐远。行至远处,遥视,似片片残雪。

我,想起了雪后的杨树林。林深雪厚,树枝上亦挂满雪。风一吹,雪,吧嗒吧嗒地落下,寂寞,如雪一样的白……

怪树林

如果把胡杨林喻为人间天堂的话,那么当我步入怪树林的一刹那,我就仿佛叩开了地狱之门。

那是一个狰狞的世界,那是一个怪诞的迷城!远远看去,整个谷地里,简直是“尸骨遍地”,让人触目惊心。那一大片枯死的胡杨,有的俯身颔首,有的曲背勾腰,有的身首异处,有的横倒斜卧……简直像一个白骨累累的万人坑,简直像一个尸身狼藉的古战场,令人惨不忍睹。倏忽间,白起坑杀40万赵国降兵、张献忠杀戮无辜平民、历朝历代统治者涂炭生灵的一幕幕历史悲剧先后浮现于眼前。我一阵震颤。

然而,当我一路走近,细细观赏眼前的这一切时,我看到的却是一具具神态各异的“尸首”忽然活过来了似的,它们或仰天长啸,或举手直指苍天,或怒目正视前方,或昂着不屈的头颅,或做振臂高呼状……仿佛正在向我倾诉着不幸的经历,向我叙述着悲壮的一生,向我张扬着各自的个性。

我被眼前的一切震撼了,因此再一次沉浸在了遐思迩想里——

我仿佛看见了徐悲鸿先生的那帧《田横五百士》图,我的眼前浮现出了一幅幅仁人志士们临危不惧、振臂高呼的凄美图像,我想起了李清照那首脍炙人口的诗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因此我想,生是一种存在,死其实也是一种存在,存在的意义,其实并非都取决于成败得失,而确乎应该是一种精神。那么,这些风姿绰约的不屈生灵,也是在向人们昭示着这种精神吗?

我想是的。

山与树林的合唱

文/鲍尔吉·原野

“山在歌唱,只是人没有听到。”我记不起这是一句诗还是一句歌词,也记不起这是别人说过的话抑或我脑子里冒出的念头,且把话如失物招领一样放在这里。我想说的是我相信这句话。

在牧区,山峦裹着蓝色的毯子,趴在天边。它们做什么呢?一定在小声唱歌。山在那边一定看见了河流。草原的河流曲曲弯弯,像在塌裂的河床里流淌;在任何光线下,它们都白而亮,像割裂绿草的白色闪电,又像马鞍上的银链子。群山的合唱是低频震动,河水为此浮起波纹。山比人更早通晓和声的唱法,歌的层次如山的层次。山坡上的灌木带、白桦林带和蒙古栎带是不同的声部。人听到的是树叶哗啦啦的声响,这个不算,顶多算伴唱。人听得到山和树林的合唱吗?如《出埃及记》那样的肃穆。群山合唱,越矮的山峰声音越尖,跟人一样。树林是乐队的弦乐。我听《霍夫曼的故事》里的船歌,小提琴齐奏也有非凡的歌唱性。树林的齐奏不齐,也没法绝对地齐,除非是用电子合成器贴上去的音,不齐才好听。树林的伴奏如几百把弓子整齐地拉过去,每把琴的乐音会快一点或慢一点,混杂的声音如夜空里参差不齐的树梢围在月亮的脖子上。有句成语叫“山呼海啸”,发明这个成语的人是懂音乐的,并通天籁。山的歌声近于呼,古人称“吁”,呼吸的“呼”,呼麦的“呼”;广板并慢板,有曼陀瓦尼乐队的无限的延长音,然而无词,音乐术语叫吟唱。其实所有歌的歌词都是狗尾续貂,是包糖块的玻璃糖纸,是废话。山在夜里歌唱,星星下垂,聚集在地平线,它们是听众。山的歌声的波长不被人耳所解码,山早就看出人是聋子,羊倌赶羊上山下山,没表情,证明他从来没听到山的歌声。

流云停驻,人不明白流云为什么会停下来,是云听到了山的歌声。在牧区,朝起的云都挤在天边,如小学生排队,它们在听山的歌唱。歌者不光有山,獐子松是女高音,落叶松是男高音,山洞是男低音,白桦树是次女高音。这是说独唱的乐章,合唱时它们全体加入合唱。

白雾飘过来时,山唱的是情歌。白雾在歌声中滑落在山的脚下,让山的嗓音有一点沙哑,迈克波顿唱情歌也很沙哑,太亮的嗓子唱不出情歌的诚恳。心中无苦,不适合在山野里歌唱。山在恋谁?流云、大江,还是天上的星星?这个事在没弄清楚之前不可乱说。人的听力与山的波长对不上,听不清它和它们的恋爱与失恋。那些古老的岩画在说这个事吗?不像。

山不是文工团员,没有新歌的时候,它习惯于沉默,但四季的每一个季节山都要唱一唱,在春天歌声会多一些。山的歌声传过来,鸟儿在天空盘旋,田鼠钻出洞来谛听。唱到低音部分,山石子震落,轱辘到山脚下。如果河水绕着山流,必是此山歌声优美,河水舍不得一下子流走,山为此多唱了好多的歌。

桐树林 桐花姐

文/黄标

家乡的桐树林最美,家乡的桐花姐最真!

改革开放初期,我家分得田地十余亩,山坡好几片。在田角、地边、山坡有桐树一棵棵、一排排、一片片。阳春三月,天气突然变冷,大人说:“冻桐花啦!”经过十多天的冻风冷雨,桐蕾果然盛开,恰似“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那黄色的花蕊直立在花瓣中央,五枚绿色的萼片附托着粉红色或白色的花瓣儿。每朵花,都像一个莲花状的小玉盘,盘下绿叶镶嵌,盘中金丝闪烁。

远眺家乡的桐树林,如花的坡、花的坎、花的山。子规在花树上飞啼,身着土家服饰的农人在桐树林边春耕,“山半桐花点客衣”,一幅幅春光丽人图在湘西北的山乡处处可见……

曾记得,每当桐花盛开时,长辈们便叮嘱各家的孩子不要爬树摘桐花,说小孩子闻不得桐子花,摘桐花多的调皮孩子,还要成塌鼻子。开初,生怕鼻子塌不敢爬桐树玩。后来,看见大人整天在桐树下干活,鼻子并没塌,于是便放开胆子往树上爬。有一次,我正在一个椅子形的树杈上坐下,得意地大叫:“妈妈,找我来……”这一喊可糟了,在地里干活扯猪草的母亲急急地跑过来,把我哄下树后,就势给我屁股上几巴掌,并愤愤地说:“谁叫你上树摘桐子花啊,摘一朵就少一个桐子,桐子少了,哪来钱给你交学费?”看到被弄掉的满地桐花,我难过地低下了头。

自幼酷爱桐树,虽离开家乡多年,仍眷恋着桐树。故乡的桐树林,也曾使我心绪惆怅,百感交集,甚至怆然泪下。

那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一个灼热如火的夏日,在外地随父亲读书的我回家过暑假,那些婆娑的老桐树全消失了。走到乡亲们家中一看,才知桐树消失的原因是村民缺乏生态保护意识,或砍后卖钱补贴家用,或砍回家当柴用,我家屋旁的那棵老桐树也化为了灰烬。山,成了秃山;坡,成了荒坡。思绪之网被这情景撕裂、破碎,欲哭无泪。正当我痛苦时,幼时同伴桐花姐看我来了,她脸上仍然和孩童时一样,笑得洁净和纯真。她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心事,劝我别伤心,说:“桐树林,总会长起来的……”

去年五月,回了一趟久别的故乡。一路上,果然看见片片桐树林在春风中轻轻摇曳,其花势并不减我幼时之况,顿时,压在心头多年的抑郁迷惘烟消云散。已是村书记的桐花姐喜悦洋溢在脸上,侃侃而谈:“现在的精准扶贫工作在我们乡、村得到了落实,人们的思想观念转变了,山里人也懂得爱护生态,村民们用上了干净卫生的沼气,桐树林又焕发了生机!”她还告诉我,在精准扶贫队的悉心帮扶和指导下,村里通了路、改造了电、引进了自来水,发展起了集体林果业,村前村后到处都是酽酽的绿。“有几户人家索性搞起了生态旅游和农家乐,靠的就是这青山绿水,我们湘西农家人的日子是越过越滋润了……”她自豪地说。

望着幼时放牧的山坡又是片片桐树林,满目青翠欲滴,繁花似锦。我童心萌发,忍不住笨手笨脚地爬上一棵大桐树,其模样虽不及孩童时灵活,但心情竟和儿时一般。桐花姐着了急:“慢点,别摔着了,你真是爱桐成痴!”

面对这青的山、绿的竹、花的海、酽如陈年老酒的扑面山风,还有那悠悠的虫声、款款的鸟鸣、潺潺的溪水、欢畅的牧笛、缠绵的山歌,以及从密林深处、坡前坳后山里人家升腾起的袅袅娜娜的炊烟……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新农村景象。我真想一醉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