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的散文(精选22篇)
晚霞消失的时候
文/黄玉才
母亲化作一片绚丽的晚霞,消失在茫茫天宇的时候,那年我36岁,刚跨过人生夏季与秋天的分水岭,进入人生之秋。土家人风俗,男逢三、六、九是个坎,36岁那道痛苦的人生之坎,让我失去了可爱的亲人母亲,晚霞消失的时候,让我坠入痛苦的深渊……
母亲是中国传统农村妇女的化身,虽目不识丁,但勤俭持家、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在她身上得到完美的体现,含辛茹苦一辈子,没有出过远门,躬耕田园,在黄家院子百年老屋里,燃烧完自己的60年青春,像60支明亮的蜡烛照亮着儿女的人生之路。
纯朴善良的母亲,用她无私的奉献,抚育四个儿女。她躬耕田园、操持家务的忙碌身影时刻浮现在眼前。儿多母苦 ,物质匮乏年代,日杂百货生活日用品都是凭票供应,我出生在上世纪60年代初期,正是国家遭受特大自然灾害的贫穷落后山村,百废待兴,农历四月,青黄不接,我赤条条来到人世间,缺乏营养的母子在贫穷和饥饿中挣扎。父亲为了养活一家老小,他远去湖北利川市汪营、小河、白杨塘、观音寺等地乞讨斗米斤粮,背负100余公斤讨得的五谷杂粮,沿巴盐古道行程三天三夜,赶回家,母子早已两天颗粒未进,父亲卸下沉重的包袱,用冷水洗去汗水,煮了一顿香喷喷的“红米饭”(高海拔山区产红米),一家老小饱餐了一顿。风烛残年的父亲,时常给我们讲起荒年往事,至今劳损病经常发作。父亲说,有一次去忠县乌杨镇的表哥家讨粮,回家在龙沙镇山后的茶店 ,方圆10多公里无人烟,父亲背负100多斤粮食,独自一人行走在荒山野岭,那年月,饥饿的人们视粮食如黄金,100多斤粮食有巨大的诱惑力,天已渐渐黑下来,伸手不见五指,突然从父亲身后窜出一个“杀猪匠”,上前说:“大哥,你累了 ,我帮你背!”话里软中带硬,一脸匪气,父亲怕他借故夺走粮食,灵机一动,“我的家就在前面!”杀猪匠听说是本地人,不敢强求,父亲急步如飞,跑得汗流浃背,在一个林业站,给乡政府打了电话,告诉了遇险经历和位置,然后在一个路边店歇脚住宿,“幺店子”主人是一位面目和善的老大爷,听了父亲的险情,安慰说:“不用怕,在我这里很安全,粮食不会少一粒,头发不少一根……”第二天天刚亮,父亲又背着粮食赶路,经桥头田畈、三多桥、大寨坎、中坝场,回到官田老家。母亲见父亲离家多日安全回家,激动得热泪盈眶。
母亲陆续生下弟妹4人,到上世纪70年代初,国家实行计划生育政策,被强行送到医院“安环”,因铁环在体内长期不适,80年代初经乡政府批准,取了铁环,但身体留下后遗症。加之终年劳累,积劳成疾,1987年春,母亲患了哮喘病,从此与病魔抗争。当年我接她进县城医治,刚出院就急着要回老家,她离不开飘着泥土芳香的故土,并支撑着病躯每年喂养一头年猪,瞒着家人上坡跪在地上割猪草。因病多年体弱无力,每天一瓢一瓢地送猪食。见鱼腥草值钱,她上坡用“点锄”一根一根地刨……回到乡村,医疗条件极差,哮喘病常在深夜发作,特别是寒冬腊月,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无法入睡,“百喘朋”之类的平喘药,仅缓解暂时的痛苦,她为不影响亲人的睡眠,用枕头靠在床背,盯着天花板,一直坐到天亮,年复一年,多少个不眠之夜,病痛把母亲折磨得心力憔悴,多彩的容颜渐渐老去,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沧桑,因长期睡眠不好,免疫力严重下降。
1998年春节,我回故居与父母团聚欢度春节。腊月二十七日杀年猪,呈现不祥的预兆:杀猪匠一刀下去,几条壮汉按在杀猪凳上的年猪,嚎叫着嘣下木凳在院坝乱窜,土家人世代沿袭的风俗:杀年猪,占吉凶祸福,凡一刀未杀死年猪或猪血旺喷洒在腰盆外,来年必遇凶灾,母亲每当杀年猪都要前往观看,那年在杀猪现场,母亲见此情景,喃喃地说:“祸事可能要降临在我身上……”说着,避开旁人不停地抹泪水。正月初一她还高高兴兴下厨做年饭,当天晚上因吃了舍不得倒掉的冷“猪血旺”,半夜开始拉肚子,初二卧床不起,初四凌晨2点10分,含恨西去,天忽降鹅毛大雪,母亲在我们一片哭声中飘升到了天国,母亲的生命终点,也就永远定格在1998年1月31日的年轮上!乡村医疗条件极差,交通不便,抢救不及时,留下千古遗恨,任凭亲人怎么呼唤,终未回头。
母亲虽然离开我们已20个年头了,思念母亲的情结,时常让我梦见母亲去世时那场鹅毛大雪,怀念母亲、怀念亲情,成为我一段时期的真情渲泄,感恩亲情乡情的文字从笔尖涌出:《难忘母亲》《梦雪》《含泪李花千树雪》《春雨梨花涌香雪》《醉卧山窗听雪吟》《落花如雪祭慈魂》《母亲的河水豆花》《桐叶苞谷粑》《母亲远去的背影》《黄家院子》《乡村酒趣》等数篇怀旧散文,有的已发表,产生强烈的共鸣。后来我写了一首怀念母亲的歌词:《妈妈,您何时再回家》:
那年鹅毛大雪不停的下,
您躺在床上已说不出话,
任凭亲人呼唤不作回答。
您丢不下儿女的牵挂,
两行热泪纷纷的落下,
迎着风雪远离了这个家。
床前已冰凉了您的药渣,
满院杂草已长到窗台下,
儿女等着您料理这个家。
妈妈,您何时再回家?
妈妈,您何时再回家?
洗钱
文/司文
我终于把娘从农村接到城里小住几天。
老家在关中东部一个贫瘠的土塬上,父母靠种地卖粮食把我们几个孩子拉扯大,家中生活一向比较清贫。
在我的记忆里,别人家吃“大鱼大肉”,我们家只吃过大肉,却很少吃鱼。娘开玩笑说,鱼刺儿太多,没法吃。父亲说,你娘就没吃过鱼。
我今天特意下厨,专门为娘做一盆老碗鱼,没见她出来,就吩咐儿子去叫。
“你奶奶干嘛呢?咋还不出来吃饭?”
“奶奶在洗钱。一会儿就来。”
“洗钱?洗什么钱?呵呵,洗黑钱?我没听错吧?”
“当然没错,奶奶洗的真是黑钱和脏钱。不信你自己去看!”
我不相信。推开洗手间的门,看见娘真的在洗钱!
她老人家用粗糙的双手把一枚枚脏兮兮的硬币反复搓揉,再用毛巾擦干,硬币一下子已经变得锃亮锃亮,变得精神抖擞,变得神采飞扬。
“我起来早,在小区转了一圈就捡这么多,大概六、七块呢!多半是一毛的,你说怪不怪?捡一个矿泉水瓶子才卖一分钱。这些都能买七八斤粮食呢。唉,城里人看不起小钱喽!”
“虽然脏了点,洗一洗照样用。我没给你们丢脸吧?”娘看我诧异的眼神问。
我的视线有些模糊,喉头哽咽,说不出一句话。
是的,城里人的确看不上小钱。
在社会浮躁暗涌的骚动下,中国最小的货币——分币,已经被“四舍五入”温柔地扼杀而即将退出历史的舞台。若干年以后,也许我们只能在收藏家那里看到分币,那时候儿时关于硬币的点滴不知道还在不在。
据说在小县城,除了银行,连那些小商贩们都拒收硬币。
我们诉说货币贬值,埋怨物价上涨,平时花钱却大手大脚,几块、十几块满不在乎。城里的饭菜吃腻了,专门开车去几十公里外吃农家乐。随便喝一杯咖啡、一壶茶几十块,随便一瓶酒几百块!丢失一枚枚硬币不觉得可惜,脚下的硬币懒得屈膝。在城里,除了无人售票的公交车,谁还正眼看一枚硬币呢?
但是在娘的眼里,每一粒粮食、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
看着洗过硬币后那脏兮兮的泥水,想着这一枚枚硬币被践踏千百遍,我仿佛嗅到了自己的臭脚味。
每日出入小区N次,也常看见遗弃在马路边、草丛中、水渠旁等角落里那微微闪烁的硬币。也许在大庭广众之下我和很多人一样没有勇气弯腰,也许碍于面子而不屑低头,甚至熟视无睹,视若不见,坦然留下我们无情的脚印!
曾几何时,我们千方百计丢掉“农村人”而戴上“城里人”的帽子,真有点像鲁迅笔下的“假洋鬼子”。也许,我们丢掉的还不止这些。
“这个周末我们逛公园,一边玩一边捡硬币。比赛看谁捡的多!”我的建议全家一致通过。
是的,钱永远是干净的。
节约粮食是一种美德
文/黄熙哲
饭菜吃不了,扔了;汤喝不了,倒了;甚至有的同学打来饭菜,认为不好吃,没吃上两口就倒掉了。农民伯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就这样流进了泔水桶,谁也不心疼,谁也不在意。这是我们在学校录像中看到的画面,严重的浪费现象让人触目惊心。
有人可能要说:倒掉一些剩饭菜不值得大惊小怪,一点剩下的饭菜也值不了多少钱。还有人认为我国地大物博,“节约”一词在人们的心里已被日渐忽视和淡忘了。但是,同学们,你可知道,这些倒掉的粮食都是用辛勤的汗水换来的啊!“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句诗大家都会背。但是你知道粮食生产的艰辛吗?你能体会到颗颗粮食中包含着辛勤的汗水吗?
在你倒剩饭剩菜的时候,你可曾想到贫困山区的孩子,他们一日三餐都吃不饱。我爸爸曾去过贵州帮助贫困山区的孩子,他回来说:“那里粮食紧缺,孩子们一天只能吃上两顿饭,好多学生在学校饿得晕倒了。”听着这些话,我心里很难过,想想我自己也在浪费粮食,真不应该啊!
现在,在老师的教育引导下,我们班同学每天午饭都是吃多少盛多少,身体不舒服吃不下饭,就让老师少盛点,咳嗽不能吃鱼就跟老师说一声。好多同学都把碗里吃得一粒米都不剩。就这样,我们的情绪被调动起来,相互比着吃,吃得很香,教室前面的桶里几乎没有剩饭剩菜了。
节约是一种美德,节约粮食更是我们每一个小公民的应尽责任和义务。让我们拿出实际行动,从现在做起,从点滴做起,让节约粮食成为自觉的行动,成为习惯。
稻香
文/庞祥艺
晚上到田野上散步,身边全是金灿灿的水稻,看着那被饱满的谷子坠弯的稻穗,我才意识到, 晚稻收割的时节又到了。清风送来稻谷的芳香,香味里还弥漫着泥土的气息,那是我最熟悉的大自然的味道啊,真教人心旷神怡。
见到水稻,我就想起唐代诗人李绅“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诗句。我们乡下人,是在耕田种地的氛围中长大的,深深体会到粮食来之不易,因此,尊重劳动,珍惜粮食,是小时候父母亲给我们上必不可少的一堂课。
一个假日,母亲和我去放牛,路过晒场边那条小径的时候,一队农民迎面走来,肩膀上挑着刚割下来的扎成捆的稻禾,沉甸甸的。母亲叫我拉牛避到路边去,好让他们顺利通过。母亲还对我说:“他们挑着这么重的担子,是很辛苦的,我们应该避让他们。”当发现路上有些撒落的稻穗时,母亲弯下腰捡起来,说:“这是用汗水换来的粮食,不能浪费。”她让我把稻穗送到生产队的晒场上去。
母亲的行动和教诲,使我幼小时就对粮食这个概念有了朦胧的印象,并知道要珍惜它。但我对粮食有深刻的认知,是在参加收割之后。
那是我读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学校放农忙假,我回到生产队加入收割的队伍。田野里到处洋溢着稻谷的香味,我手握镰刀跟大人一起钻进了稻田,心中充满着自豪感。我开始小心翼翼地割着,生怕掉了哪一棵稻穗。过了一会儿,我感觉自己的动作娴熟了,就加快收割的节奏。老农们都夸我聪明能干,我心里美滋滋的,不知疲倦地割稻,连脸上的汗水也顾不及擦。突然,我觉得小手指的关节处一阵剧痛,我知道被镰刀割着了。举起手一看,糟了,伤口又深又长,鲜血一滴滴地往下流。婶婶就在我身边,她也慌了,叫我自己捏住伤口,她到田埂上拔了几棵草药放在嘴里嚼,嚼碎了就往我伤口上敷,然后从衣角处扯下一块布,给我包扎好。我忍住疼痛,顽强地继续割稻。
那次割稻的经历是刻骨铭心的,我仿佛一下子明白了很多,懂得劳动要付出代价的道理,我们有什么理由不珍惜粮食呢。
吃着农家自产的粮食,我也长大了,在城里工作后,虽然几十年都没有割过水稻,但是,我对粮食的情感还是那样真挚。
深秋一个周六的下午,我开摩托车搭我读幼儿园小班的儿子回乡下。摩托车在田间的土路上行驶着,路的两旁都有农民在收割。儿子突然问我:“爸爸,他们割那么多草干什么?”儿子这个“问题”,使我心头为之一震,于是我停下车,把儿子抱到田埂上。我拔来一枝稻穗,摘一粒谷子,用指甲小心地掰开谷壳。这时,儿子兴奋地叫了起来:“米,这是米呀!”“是的,这就是我们煮饭的米。”我对儿子说:“农民伯伯正在割稻,而不是割草。”儿子笑着点了点头。
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我给儿子讲了种植水稻的全过程:先是播种、插秧,然后要施肥、灌溉、除草和杀虫,最后就收割、脱粒和晒谷等。每一道工序都是体力劳动,农民伯伯都要付岀辛勤的汗水。
那天之后,儿子吃饭,饭碗里就没有剩饭了。如果谁把饭粒弄掉在饭桌上,儿子就“监督”他把饭粒捡起来吃掉。
漫步在田野上,一幕幕乡村的劳动情景,一桩桩过去的有趣故事,又重现在脑海里。现在,虽然我居住环境优越了,生活水平提高了,但是,劳动的汗珠还是那样晶莹,米饭的味道还是那样馨香,我们农家人勤劳俭朴的本质永远也不会改变。
碗底的虔诚
文/魏益君
尽管当今粮食丰裕,但每回吃饭,碗底的饭粒依然是吃的不剩一粒,不敢有丝毫的浪费。这种对粮食的敬畏,缘于那个特殊的年代……
我出生在六十年代后期,虽然没赶上三年困难时期,但在那大集体的年月,粮食依然紧张。我们姊妹五个几乎是紧挨着来到这个世界的,吃饭时,母亲喂最小的妹妹,我们这些半大孩子一人端一个碗,狼吞虎咽地吃着,常常,吃饭的频繁速度就将饭粒和干粮掉到地下。母亲就很愠怒,总说:“活要干了,饭要吃净,更不能浪费!”
我们虽然应着,但到了吃饭,依然抢着吃,依然掉粮食。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母亲的一个动作,心里为之一振。我看到,母亲打扫饭桌时,将每个碗里贴在碗底的粥用一片菜叶揩到一起,连同掉在地上的饭粒捡起一并吃下。
自从知道了母亲吃剩饭的事,我一下变得懂事了。再到吃饭时,将碗里的米饭吃的一粒不剩。母亲见我这样,就笑的很欣慰。
我十岁那年,天气大旱,我们家到底断粮了。那年春天,母亲拿出最后的几斤粮票买到一点粮食后,家里就再也没有粮可吃了。有天傍晚放学,远远地就看到我们家的烟囱里冒着袅袅的炊烟,我兴冲冲地跑回家。母亲看我回来,熄灭了炉灶的火,说:“吃饭吧。”掀开锅盖,我一看,锅里煮了大蒜,扑鼻的热气,很难闻。大蒜生着吃辣,煮熟了就没有了辣味,软绵绵的。那一夜,大蒜吃得我们老是放屁,气味很冲。
第二天一早,母亲又要去煮大蒜,我们说什么也不愿吃了。那天,母亲回了趟娘家,到底借来了一些面粉。吃饭时,熬了粥,还做了菜团子。但即便这样,也是先尽着最小的弟弟妹妹吃。看着弟弟妹妹们猴急地吃着,真希望他们别把碗里的粥喝的那么净,我也像母亲当初那样将每个碗底揩净来吃。可他们就像小猫一样,将每个碗里添得几乎不用洗刷。
十岁的我已然长成了个子,饭量也大增,就每顿吃的那点东西,没一阵子就饿了。有时饿极了,就到学校后面山坡的茅草地里去挖茅草根吃。茅草根吃着甜甜的,但不抗饿,吃得我口里老流酸水,更饿了。
我喜欢放学后跟母亲到自家的地里劳动,锄地松土,施肥浇水,我干得很认真。我知道,地里能长出粮食,粮食能救人的命。体力消耗越大,饿的就越快,我紧了紧裤腰带,卖力地干着,想象着地里丰收的景象,心里很甜。
自从有了那次刻骨铭心的饥饿经历,使我对粮食有了深刻的认识和敬畏。后来,我成家立业。这时,农村的土地已包产到户,温饱问题已基本解决,买米买面也不再用粮票了。乡下的母亲,每年生产的粮食都吃不完,但依然那样节俭和珍惜。而我也一如当年,无论何时何地,对于粮食的珍爱始终如一。
这些年里,对于粮食的根深蒂固的珍惜,已成了我生命的一个特征。在每一碗米饭的底部,都有着我虔诚的祈祷。我不敢漏下一粒米饭,正如我不敢再看到一个饥饿年代的阴影一样!
麦梢黄了
农历五月的阳光是金色的,日渐成熟的麦子也是金色的。我常常被麦海的恢弘和色彩所震撼,眼里满是铺麦子上场、拉新麦磨面的自豪和美好。
周末,脚刚踏进门,妻就满脸喜色地说,准备一下吧,明天咱去看看我妈。我一愣。立时想起了“麦梢黄,女看娘,女不看娘麦不黄”这句充满人情味的关中俗语。
麦子是乡人的朋友。迎接麦收,犹如送女出闺、迎娶嫁娘,是件纯粹、壮美、神圣的事情。看麦梢黄,就是迎接仪式中的一项。它蕴含着女儿向娘家报告丰收的消息,同时祝愿父母炎夏安宁的意义。
孩提时代,每年麦子泛黄时,娘总会买来绿豆糕、大蒲扇,再提溜上梅李、甜瓜等礼品,领着我和哥哥们去舅舅家。在路上,哥哥们和娘有说有笑,我却被路旁的打碗碗花、飞蝴蝶所吸引。间或,碰上一口浅水井,还会用娘纳鞋底的线绳系上小瓶,打上甘冽的凉水且行且饮。十多里的土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舅舅家单家独户住在村外,土房侧边有一棵大枣树,门口井台边有一棵大杏树。青枣碎如豆粒,但黄澄澄的杏子却在绿叶里眨眼。待娘迈过脸儿,我就猴子般攀上树杈,酸杏直吃得牙根兜不住了才溜下来。有时候,二姨、三姨家的孩子也来走亲戚,娃见娃,笑哈哈,唧唧喳喳热闹极了。那晚,我们都不回家,会一块儿在舅舅家住一宿。
月亮升到了头顶,光影里的麦子散发着幽幽的沁香。阔大的场院里,大人们摇着蒲扇,围坐在小木桌前,喝茶拉家常,我们则忙着房前屋后的捉迷藏。其情其景,很容易让人想起孟浩然《过故人庄》里的句子:“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当时我一直不明白,外公外婆其实早已离世了,娘为啥还要年年去看麦梢黄。一日,我问娘,爷和婆都不在了,咱们怎么还来呀?娘说,父母住过的地方,永远都是不能忘记的家。于是我就想,外公外婆一定能够看见我娘的,因为他们知道:麦梢黄了,他们出嫁的女儿就要回来了。
看麦梢黄,实际是敬畏土地、情系大爱的诠释。
按照妻子的安排,当天下午,我就购置了瓜果礼品,单等第二天去看望老人家。翌晨醒来,薄薄的晨曦已透进窗户,远处果然传来布谷鸟嘹亮的鸣唱:算黄算割,算黄算割——这土生土长的鸟语,呼唤了酣睡的乡亲,也唤醒了一个收获的季节。
田野里,一畦一畦的麦子,站成了夏天最美的姿势。少年时,为了几朵微小的豌豆花,我经常会伏身麦垄间。雨后的阳光潮潮的,我感觉脚底好像生出了须根,自己也变成了一株青麦子。然而,欢乐过后,一觉睡醒,麦子依旧,而我却已人到中年。贴近麦子,我听见风掠过麦梢发出咝咝的声响。那是麦子特殊的语言,是与贫瘠和干旱的抗争,是攒集着力量,朝向阳光的呼唤。正如我们生于斯、死于斯的父母,苦难而坚强,执着而淳朴。
在乡村,粮食是幸福的要件。作为农民的儿子,诗人海子是关注乡村、关注粮食的。在他众多含有粮食的诗歌里,麦子就是他一再运用的意象。在《熟了麦子》里他写道:“那一年/兰州一带的新麦/熟了//在水面上/混了三十多年的父亲/回家来//坐着羊皮筏子回家来了//有人背着粮食/夜里推门进来//油灯下/认清是三叔//老哥俩/一宵无言//只有水烟锅/咕噜咕噜//谁的心思也是/半尺厚的黄土/熟了麦子呀!”诗里艰难的生活,多舛的命运,读后总令人泪沾衣襟,久难释怀。
走在金黄的麦田间,我渴望像麦子一样活得真诚、自然和幸福。
扬场
文/丁明烨
歌谣曰:张大叔,李大爷,拿着木锨真利索,先扬一个龙搅水,再扬一个猪打窝,风大麦粒刮不走,无风麦糠照样落,一场扬了两千斤,手捧麦粒笑呵呵。
没干过农活的人,不会体会到劳动的辛苦,更难以明白,生产劳动也是一门艺术。
庄稼人最知道颗粒粮食的来之不易,也格外珍惜粮食。他们知道,即便普普通通的小麦,就要经过耕犁、播种、浇水、除草、洒药、收麦几个阶段,仅麦收又要经历收割、运输、晒场、碾压、打垛、扬场、入仓等等过程,看起来不起眼的扬场也考验着一个庄稼人的手艺。
轧完了场,就要见到新粮食了,这是乡亲们心情最亢奋的时候,按他们的说法,粮食算是吃到嘴里了,收成的好坏,一年辛劳回报多少,扬完场就全知道了。因此,这个时候也是很神秘的时刻,老人们一般忌讳小孩子说这一场能打多少斤,大人们之间也都不问该收多少,只是喜滋滋的操起木锨,抡圆了膀臂,潇洒的一下一下地把粮食扬向天空。扬场是技术含量很高的活儿,不大不小的轻风能吹走麦糠,留下麦粒,最适合扬场。老把式不需要一丝儿风力,一个个流畅的抛物线,浑圆的麦粒就与轻飘的秕糠分开了,不一会儿,金灿灿的的麦堆便展现在面前。
我是跟着父亲学会扬场的。父亲是位中学教师,读过不少书,可干起农活来,耕犁耙耩样样在行。他告诉我,农耕生产中,蕴藏着许多道理,值得每个读书人细心体会。他说,依靠物体的惯性,即便在没有风力的情况下,也能将沉重的麦粒与轻浮的麦糠分开,关键是技巧的训练。作为新手的我,往往把握不好力度,一掀抛不开,麦粒麦糠一起落到麦堆上,一掀撒的远,又把麦粒掺到麦糠中,只好再一遍遍重来。
扬场没有学好,只有在风力十足的情况下,才能勉强把麦粒麦糠分开。但扬场让我悟出一个道理,那就是:不随风力漂浮的东西,才是有分量的,有价值的。
爱在春天里
立春后的日子,如发酵的面团,使得大地万物都变得膨胀起来。经过一场雨滋润后,麦子是一天一个样地往上蹿。阳光如笑脸似的灿烂,让捂了一冬的人们脱下了厚重的棉袄,所有的花草和鸟儿们也都甩去了一冬的倦怠,开始了自由的舒展。
多年前,也是在这风和日丽的春光里,处在饥饿的■惶中的我,似乎有些盼头。而让我最欣喜的则还是能在清明前看到姑,虽然她是回娘家来上坟,但却能让被饥饿折磨得经常睡不着觉的我,能放开怀地饱餐一顿。因为姑父在外边工作,且姑家所处的村庄,土地厚实,耐旱,每年打的粮食还是够吃。不像我们村,全是沙土地,十天半个月的不下雨,粮食就减产,若是一两个月不落雨,这一料子庄稼就没了指望。
挎着篮子、穿着一身蓝色对襟布衣顶着头帕的姑,是从一望无际的麦田间走来。那绿色的麦海将姑家和我们家分离在隔了一条河的两个村子。刚进门,姑就被我们弟兄四个围住。看着我们眼馋的样,姑赶紧揭开带来的用白布盖着的篮子,从里边拿出一个个雪白的花卷馍,分散给我们。在我们两口并作一口的吞咽中,如棉花似的花卷馍,一下子让人噎住,如打鸣的鸡似的扯长了脖子。可怜的娃呀!怎饿成这样?赶明到姑家,姑给我娃们擀长面吃。
听着姑的话,我们很兴奋,但是我们知道,我们是不能随意到姑家去的,因为姑家也有一大家子人呢,并没有多余的粮食救济我们。到了麦忙后,我们终于有了送曲连馍的名义,去姑家。天刚亮我们就去了,一进门,姑就从屋子正中顶上挂着的馍笼里,给我们取白馍吃,吃了一个又给我们取。随后,姑就去厨房,舀水、和面,不一会儿,一缕缕细如发丝的面条便摆了一案。拌着炒得扑鼻香的韭菜葱,还有炝鼻的油泼芝麻辣子,我们吃得大汗淋淋。那面条又细又筋道,是母亲根本做不出来的。我们都是狠狠地吃上两大碗,吃了上午又吃下午,直到吃饱喝足才回家。而走时,姑还把我们带来的曲连馍,切一半让我们带回去,这不仅是一个礼节,更是姑想让我们这些正能吃的半大小子,能有更多的东西吃。
一年中我们也就有那么两三次的机会去姑家。而姑也仅是清明和寒食节时回娘家,给已亡的爷爷奶奶上坟。在这一年中,不管是到姑家,还是姑回娘家,总能让我们弟兄四个饱餐一顿。
姑更是个心地宽厚的人。那年,邻居想翻修房子盖三间楼房,因为尺寸不够,想让姑家让一墙根。姑爽快地答应了。可是没想到,邻居不仅占了一墙根,盖了楼房,而且还要从前到后地要让姑家让出一墙根。当姑不同意时,竟被邻人17岁的儿子在腰上捅了一刀住了两个月的医院。当警察来找姑核实情况时,姑竟说,那还是个娃,不懂啥,一时气怒,若进了监狱,这一辈子都毁了。姑用自己的宽宏大量化解了一场仇恨。
可就是这样心地善良的姑,却命运多舛。两个儿子,先后离婚,让步入垂暮之年的姑一直牵挂不下。一生的坎坷命运和操不尽的心,让姑在75岁时患上了老年痴呆,并瘫在床上。在经历了两年的病疾折磨,终于解脱而去。
春暖了,花香了,细风斜雨后的麦子已长到小腿肚了。通往村外的绿浪翻滚的田间路上,我似乎又看到了挎着篮子、头顶手帕的姑回娘家来了……
母亲的村庄
文/王星超
自从嫁入这个家,母亲便和父亲心心相印,品读着岁月这部耐人寻味的大书,把自己的人生融入我们这个厚重的村庄。循着乡俗的纹理,母亲以纯朴真诚的心、活泼爽快的语言,去温存着村庄悠长悠远的风土人情。
母亲傍依着村庄,村庄以它的醇厚,善待着母亲。
母亲心灵的丝线,不仅牵系着公婆的冷暖,还穿缀着父亲的情感,缝补着我们兄妹的衣衫,装扮着村庄的容颜。
母亲是村庄的呵护者、土地的劳作者,庄稼地里,是母亲的锄头剔除着杂草,是母亲的双手梳理着禾苗。在垄亩阡陌、乡间小路上,步履匆匆、荷锄晚归的母亲,是村庄一帧独秀的剪影。
收获季节,母亲匍匐在田野之上,相拥着金黄色成熟的庄稼,头顶灼烁的阳光,她那弯腰的姿势,镰刀嚓嚓刈割的声音,和着头顶翩然来去的鸟鸣,奏响了村庄丰收和欢畅的和谐曲。
粮食收打回家,从晒场上一遍又一遍地翻晒,到干干净净颗粒归仓,饱满的稻麦,是母亲精神的支撑。辛勤劳碌的母亲,一年里簸簸拣拣、磨磨碾碾,支配着有序的一日三餐。母亲守候着家,守候着粮食,她不深谙乐谱,却努力为粮食作曲,她不大会唱歌,却把粮食这支歌唱得稔熟。母亲把对粮食的爱编织入炊烟,袅袅炊烟,将爱的芳馨带向村庄的上空。
母亲从不和别人吵骂,从不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别人斤斤计较。村里谁家有个红白事,母亲牵挂在心,热诚相帮;谁人到门上借用东西,只要自己有的,她从不搪塞,慨然给予。
母亲很少离开村庄。她和村庄感情深厚地相处了几十年,从没有嫌弃过村庄,像对待自己的亲眷一样善待着村庄。
城里的亲人恳求母亲到他们那儿住上一段时间,母亲一次又一次婉拒,即便去了,三五天等不到便急着要回家。她不习惯城里吃啥都要拿钱买的生活,她眷恋着自己的村庄,村庄那多情的土地,那些自己种的粮食和蔬菜,那些自己喂养惯了的畜禽,以及那份浓浓酽酽的乡土情结。
村庄是母亲的最爱,是她真挚情感的延续。
当年我们 还年轻
文/吕士龙
这张泛黄的老照片,是38年前我们初中毕业时的全班合影。照片中既有同窗三载的好友,也有我崇敬的良师尊长。对于我来说,它是我最珍贵的青春记忆。
那时候,我家里很穷,我又是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当时,粮食、油、肉、布等等都是有定量的,我家的粮食肯定是不够吃,班主任付淑云老师就发动全班的女同学伸出友谊之手,为我捐粮票。为了回报大家,我天天早起就赶到学校生炉子,让大家到教室时有一个温暖的学习环境。
学生时代的友谊是最真诚的,最美好的。那时的我们,还很纯真、很快乐。下课后,我们会一起学习,也一起去玩耍,我们就是这样无忧无虑地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思绪,缓缓地扯了回来。望着中学毕业照上那些傻笑着的同学们,已年近六旬的我也开心地笑了。是啊,有朋友相伴,很幸福,很满足,很快乐……
初伏
文/易水犹寒
倏忽温风至,因循小暑来。此时吹来的风,已经不带一丝凉意,那是天地间蒸腾的暑气。随着小暑节气的到来,南方也就真正进入了伏天,因而小暑的关键词便是:出梅,入伏。梅雨季节结束,夏天真正开始,而这时节给人最大的感受,便是热。人们最常见的行为可用两个字表达,避和伏。
我是个懒散的人,所以,我喜欢这个"伏"字。炎热的天气,让我寸步难行,不愿意到处去,因而,宁愿把自己关起来避暑。
古语云:小暑金将伏。
夏正是嚣张的时候,秋已经迫不及待了,这里的金,指秋天的肃杀之气,意思是说,催促夏的离开。然而,此时夏天正是强大之时,秋天伏藏,所以,这个"伏"字,也有了韬光养晦之意。
而杭州真正入伏的日子是农历六月六,这在古时候是个节日,人们晾晒衣物,书本,也晾晒发霉的心情,皇帝还要给文武大臣、皇亲贵戚发冰票、赏冰块、赐甜品,一起度过炎炎苦夏。
在老家,我们也会晾晒衣物,老人们称之为晒龙衣。我还是学生的时候,每到这一天,就会帮着母亲把箱子抬出来,在院子里用大板凳搭上两根木棍,铺上芦苇编织的帘子,晒衣服。箱子里,柜子里的衣服全部拿出来晒,把睡觉的床铺也揭了,趁着阳光最毒的时候,晒死霉菌。
在这段时间里,晒完衣物晒床铺,晒完床铺晒被褥,反正能晒的东西,都得拿出来见光,包括家里圈起来的粮食。当然,我也会把自己心爱的书本拎出来晒,我喜欢晒完后染上的阳光味道,纸张,被褥,衣服上都有。
晒东西最要注意的便是雷雨,虽说黄梅已过,但是,"小暑一声雷,倒转做黄梅",所以,不得不防。
晾晒的衣物倒还好,最怕的就是晾晒的粮食。衣物都是大件的,抢收比较方便,粮食颗粒太小,灰尘也多,抢起来最是麻烦。所以,这时节晒粮食,我总是被母亲安排看场。
为了消暑纳凉,我常常搬个马扎,坐在大树底下,拿一把芭蕉扇,边扇扇子边看书。幸好有个哥哥,所以,我们换班看场子倒也不累,有时候和哥哥吹吹牛,下下棋也快活自在。
晒粮食除了要防雷雨,还要防的就是家禽。那些贼眉鼠眼的鸡鸭,总是趁人不备,偷偷跑到粮食堆里吃粮食,最可恶的是,吃就吃了,还要"吃饱喝足"后拉泡屎,好像要证明它们来过。家禽的胆子都很大,脸皮也厚,刚撵走不久,趁着不备又会溜回来偷食。有时候,我和哥哥下棋,下投入了,就会被鸡鸭占到便宜,吃到饱,为此没少挨母亲的骂。
唐代《四时纂要》记载,人们从五月起,就开始晒画卷皮衣、衣服、缎匹、图章、书籍,每遇到晴朗的天气都要晒,一直晒到八月。明清时代暴晒衣物,基本上固定在六月六。崇祯《嘉兴县志》记载:"六月晒经书、图画衣服、器用之类,取太阳之光,尽日而止。"皇帝也不例外,清朝内务府銮驾库,一到此时,就要暴晒銮驾仪仗,以及历朝御制诗文和书集经史,称为"晒銮驾".
常听老人们说,六月六是小白龙探母的日子,所以,这天最容易下雨。母子相逢泪便流,龙的眼泪就会酝酿成雨水。相传小白龙犯了天条,被龙王父亲囚禁在很远的一个小岛上,失去了行动自由,唯有六月六这一天,龙王恩准其回家探母。小白龙由于探母心切,所以一路上昼夜兼程,带来了惊雷和闪电。
所以民间也有省亲的习俗,旧日扬州,六月六,要接姑娘回家歇夏。新婚妇人得在娘家待一个月,到农历七月七牛郎织女团圆的这天,才回婆家。而此时,娘家还要为姑娘做两套衣服、一双袜子、置一把扇子、一条毛巾,以便姑娘安然度过整个夏天。
说到"避"这个字,我便会想起承德的避暑山庄。由于阳光毒辣,燥热难耐,古时候又没有空调,所以,皇家便会在这样的时节选择到承德避暑,因而承德避暑山庄就成了皇家夏季纳凉的别院了。
我有幸去过承德,也打避暑山庄的门前经过,但是遗憾的是,没有时间进去观瞻。那晚到承德,下了火车已经七点半了,坐出租车经过的时候,只看见巍峨的大门,一派奢华和气派的景象,中间的匾额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避暑山庄。
朱红色的柱子,青灰色的瓦片,加上昏黄的灯光,便有了别具一格的韵致,景观灯勾勒出的轮廓,精美绝伦,惹人垂涎。承德是一个山凹里的城市,四面环山,又有数条河流经过,司机师傅说,山庄里的温度要比外面低到10度左右。所以,住在里面一定是非常舒服,不愧是皇家的行宫了。
在避暑山庄不远的地方有另一处人文景观--康熙大典,据说是张艺谋的杰作,依山而建的仿古宫廷,五星级的高档会所,京郊的达官显贵都是到那里消费的。而这一建筑,也给出游的有钱人"避"的同时增添了许多"乐"来。可惜的是,我也只能经过而已。
而关于"伏",我更多的记忆便要牵扯到四年之前了。
那时候,我还是一名意气风发的大学生。一座城,温暖围困,承载了我太多的记忆,我一直把它当成第二故乡,这便是徐州。徐州这座历史古城,是当时西楚霸王项羽定都的地方,刘邦也出生在这里。
要说这座城和"伏"有什么渊源,这就得从徐州的"伏羊节"说起。可能很多人都知道徐州的狗肉很出名,沛县狗肉,闻名天下,只因为一个屠夫,名字叫樊哙。后来跟随刘邦闯天下,也是大汉开国功臣之一。但是,徐州人入伏吃羊肉,也是由来已久的,这种习俗可以上溯到尧舜时期,远比徐州人吃狗肉更为源远流长。
徐州,古名彭城,在民间有"彭城伏羊一碗汤,不用神医开药方"的说法。徐州人喜爱吃羊肉,体现最深刻的莫过于当地的那句民谣:六月六接姑娘,新麦饼羊肉汤。所以,徐州人热衷吃羊肉,是一件比吃狗肉更有历史,更有内涵的事情了。
现在徐州每年六月六开始,都会举办伏羊节,彭城的大街小巷,会出现很多关于伏羊节的标语广告。那些饭馆更是会推出一系列的优惠打折促销活动,诸如吃羊肉,送啤酒,一锅羊肉全家尝等。只见饭馆的门头下家家横幅标语都是关于伏羊节的。
徐州是座内敛低调的城市,不像北京上海的繁华,也没有杭州苏州的婉约,大家知道徐州,大抵是因为它是交通要道,铁路枢纽,战略要地,楚汉都城等,很少人真正研究它内敛的性格。我认识的徐州,便和这个"伏"字一样,藏而不露,是座韬光养晦的城市。
徐州城的历史,恐怕在中国所有的城市中也是遥遥领先的。但是徐州的低调也人所共知,它经济不如北上广,风景难攀江浙沪,是什么造就了它的内敛,又是什么使得它徘徊不前呢?是战争。
徐州是内敛低调的,徐州是韬光养晦的,但是不代表徐州是软弱无能的,徐州城虽不繁华,却可以傲视群雄,徐州城虽不算美丽,却也是华夏的翘楚。徐州城每次到达鼎盛时期时,都会遭遇一场战争,然后变成一片废墟,慢慢地爬起来,然后再被打倒。它经历了三起三落,谁能说邓小平不伟大呢?徐州城亦是如此。
这是我读大学时,一位老师分析的,我认为非常有道理。据说,建国以后,蒋介石退守台湾,还派出轰炸机轰炸过徐州。多灾多难的徐州,三起三落的徐州,经历过重大历史变故的徐州,这才是造就其"伏"的品质的最关键所在。
小暑,初伏,于我而言,不管晒也好,避也罢,最重要的都落在一个"伏"字上。我说我夏季懒散,喜欢躲在家里,我知道别人一定会认为我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但是,我认为正是这样的季节,才能够真正提升一个人的品味,才能够真正修炼一个人的内涵。
因为炎热,所以懒散,因而也就有了大把的时间。平日里不能做的事情,现在也有时间去慢慢完成了。
我喜欢"韬光养晦"这个词语,这段时间,我便静静地待在家里,"伏"起来,读书,写字,想未来。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做一些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平日里工作太忙,走南闯北,忙的都是别人的事情,为的是满足吃穿,为的是养家糊口。而夏季"伏"起来,我就有更多的时间和经历为自己了。所以,炎热反倒给我带来了许多好处。
宋江说,"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我知道他"伏"的艰辛,是为了有一天一飞冲天,一鸣惊人,所以,我也常用他的这首《念奴娇·天南地北》来勉励自己。我相信,我也会有那么一天的。
初伏,伏下去,是为了更好的站起来。因为它才是人生的真谛。所以,我喜欢这个节气。
土地
文/罗春会
艾青曾有一首诗《我爱这土地》里一句非常有名的句子“为什么我的眼里饱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我也爱着我脚下的土地,因为她养育了我!但是我脚下的土地已经不像土地了,因为她不再长庄稼,到处开挖修建硬化,甚至什么也没有,整片整片地只有荒草!土地不长庄稼了,犹如一个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人一样!
土地的神奇是因为一粒种子可以在她的怀抱里发芽开花结果,变有量为无限可能的增量;她的伟大在于这无限量的增长结果让世上的人在这日月星辰间不断繁衍生息,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我的老家是坡地多平地少,尽管如此,仍然是沃土良田,春种秋收,秋种夏收,一年两季人勤地产,是好地方。大秦岭南边,四季分明,春华秋实。
我在很小的年岁,那时,天仍在黑暗里,父亲和母亲就顶着天空的星星,或者是刮着寒风的早晨,跟村里人到地里干活了。地是集体的,男女干同样的活,比如挑粪,翻地,施肥,播种,扳玉米,割麦子,是记工分的。出工的人象放羊一样一起去一块地里,大家都在劳动。这块干完了去另一块继续劳作。
我还小呢,不知道为什么父母亲天天辛苦顶着星星顶着雨冒着寒风一年到头总是食不果腹?
土地上的劳作也是很有些不公平的,特别是集体制,有些人出工不出力也能拿到全勤工分,奸猾的人看似出力不卖力,老实的人拼力干活。那时的村干部权力之大使任何一个普通的村民都战战兢兢,而村干部的亲信家人和特殊人就沾了许多好处,可以分配到轻活不下死力气的事而照样得个全勤满工。
可想而知,一年下来,粮食收获并不尽人意,老百姓的生活很不宽展,粮食不够常常闹春荒,在没有收获的时候,家里就断粮,有人口多的到了年关就熬煎怎么过年!现在的孩子哪里能体会没有粮食没有米面的日子是怎样地煎熬人心!饥饿在每个人的心里扎了根,饥馑的时候看见有人吃一点玉米粥都羡慕。哪有什么办法,土地出产有限,交了公粮后才能按劳按工分分粮食!四十多年前,日子就是这样过的!村里的人都有一句这样的话:“白天盼着天黑,夜晚盼着天明,日子过得怎么那么慢!”这就是因为饥饿而发的非常普遍的感慨!
我总思考这样的问题:是土地不好好长庄稼,还是人在偷懒?想过之后明白了一个道理,是人们在敷衍土地,看似大家都在勤勤恳恳积极地劳动,其实谁都没有办法将一大片土地种好!胡乱地或是很不礼貌地完全没有虔诚的态度,只是在土地上做形式!物资紧缺是一个原因,耕种方式是最大的弊病。那么问题来了,你认真对待我,我也客客气气对待你,也就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绝不含糊!这是人际交往的惯常思维,人与土地的关系接触似乎也有这个道理。没有天时没办法,没有人和就是人的不是,地就在那里,全凭人的态度。你糊弄土地,土地对你也马马虎虎!就是这个理!
因此六七十年代八十年代前期,大家普遍的生活里粮食不够!到了八十年代后期,土地到户,家家自种,自我管理土地,天时地利人和相得益彰,人们攒足了劲,地也积极,春上可见麦子稠密旺盛,长势汹涌澎湃,根壮苗足,穗大颗粒饱满。大人们看着麦苗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那般亲切!我亲身经历了那样的场景!母亲走过麦田,用她已经被岁月磨砺得十分粗糙的手掌拂过麦穗,那激动感慨的喜悦!那是不会饿肚子地发自心田的亲切举动。我也常常感念母亲用她勤劳的双手养育了我们,而将自己的身体累坏了累垮了累病了!母亲是不易的,她在土地上劳作了一辈子却改变不了生活状态无可奈何而耗尽了年华,等到人至天命时才不再饿肚子。母亲的不易并不是她懒惰,恰恰是她饥寒交迫成年累月,而天时人和都不给力。我曾在小学中学上学放学时,总是看到她兢兢业业地伺持土地,操劳庄稼。晚年的时候,母亲已经快走到尽头。那天,她坐在我们医院外科病床上,我为她洗脚,那是我唯一一次。母亲的脚结上了厚厚地坚硬又粗糙的茧子;而她的双手也已经失去了女人应该有的柔软,象砂纸一样,象擦萝卜丝的擦子,没有一寸完整光滑的皮肤!我心里为母亲落泪!
母亲沧桑一生,就像老家的土地!她去世后那些年,家乡的田地还一年一年地按着季节生产,春天的麦苗,五月的麦浪,六七月整个土地上都是青纱帐。然后就是十月,地里又长出了新的麦苗,这麦子要过了冬天后到次年五月又是一片金黄色的麦子。这其实是土地上惯有的轮回,一茬一茬从不缺席,也从不落了时令季节。但是近十多年来,我们的土地已经不再有麦苗麦浪和收割的喜悦,更多的时候只是一片片褐色的土壤,大片大片的土地撂荒了,人们不去耕种,土地也不会长出禾苗,一天天,一年年,杂草占据了那些曾经肥沃的田亩,一任土地野草丛生。散文:土地
三十年前,走出西安市电视塔南不远就是一望无际的麦田;二十多年前,电子城以南还是大片的土地,如今这些地方曾经是良田千万倾,麦浪如风翻卷,满地一片金黄的时代早已消失!城市不断地向四周扩张,粮食不值钱,土地变作了他用。而西安市的南边已经快到秦岭脚跟了,不是栽树就是造楼。打破脑袋我也想不出,庄稼在哪里种呢?
经常会看到某一块地边树一个大幅的招牌,上面冠冕堂皇地写着漂亮的标语:我们要象爱护国宝一样爱护土地!这真是一句自欺欺人的大笑话!有些人一方面在高呼珍惜土地爱护土地的时候,一方面又一片片地蚕食土地。所以当我看到老家那平整的大面积的良田都栽上了花花草草,盖着一栋栋楼房时,我怀疑精神上的获得跟物质是否成正比,而且那些人造的景观一次次打脸那些媚上欺下毁人田地的地方政要,且消耗了巨额的资金,得到的结局却是空景空城!好不生气啊!散文:土地
我们常常说,土地是母亲,是因为她养育了我们!母亲生我们身体,土地养我们成长,母亲须得我们尊敬,土地须得我们去敬畏,爱戴她,守护她!但是我们的土地母亲却在这轰轰烈烈的大时代大世界里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们的祖先在洪荒时期开荒造田,到了后人手上却把大好的土地荒废,轮落风尘,甚至被披上了厚厚枷锁,那水灾洪涝大水淹城,难道不是自然对人的惩罚?有来处必有去处,如今来处挡不住,去处被封堵,收纳不平衡,水不淹城,不坏房屋,不冲道路,你让它去哪里呢?
我的家乡是两条山脉夹着的一个二十多里的川道,一条沙河源自大秦岭的支脉蟒岭。我们小时候,沙河时时都有河水,七八月汛期河水暴涨,平时都是清凌凌的不断。附近的人浆洗衣服,淘洗粮食,孩子们则在河里洗澡,扑鱼。在川道西进沟二十里有一拦河大坝,干旱的时候浇灌着川道北坡上下二十里的塬坡土地。今天,一河水几乎干枯,只有汛期涨水,也不大,汛期一过,却只留下鸡肠子似的一股细流,丝毫激不起孩子们的兴致!至于用那水灌溉,那简直是开玩笑,川道北坡所有的土地全都被荒草掩埋,土地都不种了,水库就是个水库!
我好怕!有一天,我的老家那片土地被大自然吞噬淹没以至荒草连天,那时我们的后人将去何处生存,繁衍,生息?每次目睹家乡那一片片曾经肥沃的土地变得不长禾苗不生麦子,我就一阵阵心痛!
没有了土地,我们还以什么赖以活在这个世界上?土地不长庄稼,那她还叫土地吗?
我的高考1987
文/张峰
十多年前,我还是一个在县里领导高考工作的“芝麻官”。那天,我早早就起床了。其实用不着起这么早,这只能说明我内心的紧张和不安。因为高考,该安排的、该讲到的、该布置的,都做了,头天的动员大会上又发表了“重要讲话”,会后视察、走访考点、考场,又开了一系列的小会,我还能怎么做?凌晨5点就醒来,又过电影般地想了一遍工作,还翻了一下手机,唯恐漏了什么重要事情和信息。今年,我的工作与公务员再无交集,但依然睡不着了,我的高考却又一次重现眼前。
从我升到高三,考大学的状态才在我身上体现出来。从高一到高二,我并不算班里十分突出的好学生。升入高三的第一次摸底考试,我的成绩排在全班80多名同学的第37名。我们班应届生50多名,往届重读的30多名,合在一起上课。因为一个教室里放不下这么多人,学校就将两个教室中间的隔墙打通,成了一个长长的火车皮教室,坐在后面的学生当然看不见前面黑板上的字,那是正常的。
考30多名的原因一是本来我学习成绩就是中上等,能排在10名左右;二是有那么多复读生,他们第一次摸底显然比我“聪明”许多。但到第二次摸底,我的成绩排到19名,我的前面还有15名复习生。到了春节前的第三次摸底,也就是重要的期终全区统考,我考了第9名,我的前面有7名复习生。次年的两次摸底,我的位次前移到5至3名。1987年7月7、8、9日三天高考,我考了486分,名列全校第2名,这也是我三年高中生涯考得最好的一次。
那一年的那一天,我从家里装上馍和大葱来到运城。运城没有住处,就借住在我们村里一个在县水利局工作的人的办公室。晚上怎么睡的我忘了,只记得当时十分炎热,我浑身通透都是汗水。但蚊子们不嫌热,它们成群结队地来吸我的血。早晨起来,我的脸上、身上,凡是晾在外面的皮肤上,全是连片的、红肿的疙瘩。
三天的馍和大葱吃完了,高考也结束了。回到家里,母亲急慌慌地问我考的怎样,我说,不知道,得对了标准答案才知道。快对,快对!母亲急切地命令道。
这是我永远无法忘怀的记忆:那是7月9日的晚上,我家东窑的炕头上,在煤油灯豆火般的光芒下,凑着我和母亲的两个脑袋剪影般映照在墙上。其实,母亲并不识字,但她就像一名高中老师一样指着一道道题问我做的对错。我说这道对了,她忙不迭地说那好那好;我说这道题错了,她就唉声叹气、满脸愁容地看着我说咋办呀。
估分490分,实际考了486分,那一年的本科分数线是452分。
我考中了!填报志愿对所有农民的孩子来说,纯属给了瞎子一次看戏的权利。我们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知道。
我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一个农村娃除了会读书剩下只会种地,除了认识粮食,还知道粮食那么便宜,农民那么可怜,我报粮食学院是不是更容易学得好一些?是不是将来参加工作后就能提高粮食价格?是不是就能让父母及像父母一样的天下劳作的农民过上好日子?对,就粮食!于是,我郑重地在第一志愿一栏里填下了“南京粮食经济学院”。其它志愿填的什么学校我忘了,但大体出不了“农业”、“粮食”这样的范畴。
当然,很快,南京粮食经济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就下来了,我如愿以偿。
石器舂磨粮食
文/孙玄兴
沙上人是怎么吃到大米和面粉的?靠的是石臼、石碾、石磙、石磨等石器。
收割稻谷后,沙上人把谷穂上的谷粒掼下来,晒干扬净,然后要靠石臼、用舂和斗的方法出精粮。前者用手舂、后者用脚斗。
石臼和舂米榔头是舂米的必备之物。舂米榔头用硬树做成,上方用一鼓礅石中间凿一圆孔,下方用铁锻齿形铁装在舂米榔头的下端。把稻谷倒在石臼里,双手把舂米榔头高高举起向下着力。这样反复几百次,稻谷就会舂成大米。斗臼就不同,要做一副斗臼架子,从地上算起约高四五尺,支一踏板,踏板长约三四尺,在踏板前三分之一处装一铁轴搁在木架的木槽里,再在踏板前方绑一块方整石块。前端踏板的下方装有约三尺多长的斗米头。它的铁嘴功能与舂米榔头一模一样,牢牢地固定在踏板前端下方,以铁轴前后形成杠杆,脚踏踏板后方,绑着石块的前端就高高翘起,踏脚一松,前端就有力地落入石臼里的谷物上。装有铁嘴的榔头反复几百次,稻谷就分成米粒和糠片,用畚箕从石臼里倒出来,簸一下或在风口里扬一下就完成了。
斗米要比舂米省力得多。然而斗米要有技巧,否则前边石块不小心会倒向两边,另外石臼里谷物不能装得太多也不能太少。太多了要被铁榔头的舂嘴溅出来,太少了又会专舂石臼底,达不到舂米的目的。斗米时爬上斗米架子,架子前方有一横档供扶手,踩时人就站得稳,避免踏板与架子空隙小而踏空。不懂事的小孩,大人是不允许他们爬上斗臼架子的。
还有就是利用畜力拖着石碾进行碾米。这石碾分好几部分。先在高起地面尺许的地方铺碾墩,石质碾板要铺得倾斜起弧形。碾是圆形的,中间立一柱,立柱的横梁上嵌装有一几百斤重的碾砣(石磙)。牛拉动前,碾板上铺上稻谷,其余的稻谷堆放在立柱的四周。牛走动碾砣拖着转。人就在旁边用耙慢慢地拨到碾板上,碾熟的谷物就掉到碾盘上。人们只要用畚箕从碾盘上畚下来,放在风车里扇尽糠片就可以了。这种方法加工出米的速度快又省力。沙上人称这为碾坊或磨坊。有的碾坊还兼油坊,黄豆放碾上碾压成薄片,上灶蒸熟后榨油。
旧时如何把小麦加工成面粉呢?也用石磨。石磨分大、中、小型号。小户人家用小磨子加工面粉,用小罗筛拍出面粉来。它少量加工是可以的,要是几百斤、上千斤的小麦,用小磨加工太费时!因此多数人家还是去磨坊里磨小麦。磨坊磨小麦是用老牛拉动大磨子,筛面用的是大方筛。下边装着机关,再下面放一盛面的家什,人坐在筛面旁边,脚踏在板上,左右用力使筛子左右摆动,面粉就筛下来了。这样磨面的缺点是干燥的面粉到处飞舞,损耗也大,后来人们用洋罗橱解决了问题。它为长方体,里边装着转轴滚筒,有叶片、罗筛卷,两边有侧盖板可拆卸。它是全封闭的,面粉就飞不出来了。要取面时只要掀开罗橱的背面那块盖板即可。由于洋罗橱的装置属半机械化,其出面的速度要比手工罗筛提高了很多倍,它一直使用到上世纪的50年代末。
上世纪50年代后期,沙上有了蒸汽机、柴油机拉动的米车,碾米、舂米、老牛磨才慢慢退出历史舞台。
赶集
文/丁明烨
儿歌曰:牲口市,柴火市,粮市布市木料市;男人行,女人行,叫花子剃头说唱行;豆腐坊,榨油坊,酒坊糖坊炮仗坊;七大坊,八大坊,赶集上店买卖忙。
在农村,贸易的主要场所就是集市,集市一般以乡镇为界,三天一小集,五天一大集,是乡村最最热闹的地方,也是乡下人的好去处。
农村人喜欢赶集,一到大集,赶集的人络绎不绝,有的骑自行车,有的拉地排车,更多的是步行者。男女老少,有的挎着一篮子鸡蛋,有的背着一捆葱,有的提着几只鸡,有的牵着一群羊,更多的人空着双手。有的为购买一些粮食和蔬菜,有的为购置新的农具,有的卖出自己家的布匹等产品,有的则是啥事没有赶闲集,一路闲逛,图开眼界看热闹。
每到集市,有许多的交易场所,卖粮食的凑在一起称为粮市,卖布卖衣服的在一起为布市,卖鱼卖肉的称为鱼市肉市,卖农具的,还有卖包子的,卖油条的,卖油炸糕的,卖狗肉熟食的,吸引了不少的客户,人们来到集市除了看看热闹,还要买些吃的,饱饱口福。
当然,集市上的东西自有其特点,猪肉是早晨刚刚宰杀的,鱼是昨晚下网在河中捕捞的,包子油条是刚出锅的,蔬菜水果都是新鲜的,蔬菜带着泥土的气息,瓜果飘荡着香甜,价格也便宜,几毛钱,几块钱,就能买上一大堆。
集市最是热闹,吵闹声,叫卖声,打招呼声,讨价还价声,汇聚在一起,成为一支雄浑的乡村交响曲。人们接踵摩肩,熙熙攘攘,表情不一,即便手中有千只画笔,也画不尽芸芸众生相。
集市虽然热闹,但一到晌午,基本就到了散集的时间,购得东西的,卖得东西的,什么也没买的,喜悦的,忧郁的,淡定的,都开始纷纷散去,匆匆踏上回家的路。
从某种角度看,人生不是一场纷繁的集市吗?各怀不同目的,不同需求,共赴一场热闹的盛会,但有的人满载而归,有的人两手空空,有人欣喜,有人落寞,有一点一定要明白,集市再热闹,再吸引人,也只是繁华一时,最终也要人走集散,千万不要迷恋其中,忘记归程。毕竟,家才是我们的永远的归宿。
最后的荞子
文/刘云
我老屋那块,把荞麦叫做荞子。荞麦是农户自家的娃儿,作得主的,旁的,都大约靠不住。在早老屋的坡地,只要向阳些的,有些土脚的,有些墒情的,除了专意种了麦子、包谷、洋芋外,零星的地块,人不爱牛不爱的荒荒地,路边里,水沟边上,春天都种上了荞子。荞子是粗粮,打下了,不算粮食指标,也不上交国家。我祖父做队里保管时,主张每年是要种荞子的。秋里收了,分给一家一户,能吃半年哩。山里人实诚,天老爷瞅着,不敢欺负了地,有地,便旮旮旯旯都种上。种上,便能出苗子,也便有了一年的念想。
老屋每年里,要种四五百亩地,包谷、谷子各半,包谷一亩收上五六百斤,谷子一亩收上千来斤,种好了,收好了,晒干了,扬净了,用风车车齐整了,便男女老少浩浩荡荡地肩扛背驮地运将到公社交了公购粮。回来,再给社员分,也热闹,也吵将,你瞅我嘶嚷的,分来分去,秤砣直是往下坠,坠得人心里发毛,到了,家家户户只分得半年口粮。家口阔的,壮劳力多,大肚汉便也多,便骂人;劳力多的,也骂人,想自己种了恁多的粮食哩。只有劳力孬的人家,不言语,想自己家一年做不了多少活路,分粮按家口,明明就占了别人的便宜了么,悄悄地背了粮食,回去了。骂来骂去不解气,便骂地,地还是个坡坡地,地里还有荞子,田里收了谷子,还空着,谷草垛子丑丑地立在田里,逗鸟儿,逗麻雀。好在还有荞子呀,红苕呀,折粗算细,家家又分了些,勉强又凑够半年口粮了。
祖父是我大伯父的老子,也是全村的老党员,一年里,他竟轻易不说话,说了话,便要行。于是一年里的两件事,他老人家是亲自抓的:春里种荞子,秋里晒红苕片儿。种荞子虽说活路粗,也讲究火粪要重,最好是地边边,二荒地,春天一把火烧了,在火灰里,趁了墒好,撒种下了。荞子命硬,种下便不去管它,不用薅,不用上肥,不用清草,长旺了,不用人去练苗,一任自家个儿长。墒土好的,如水沟边边,半阴坡里,土脚深厚的二荒地里,多半长得好荞子。荞子是个见风长,春温吐气时,种下,夏天一上场,旁的庄稼还长得细懒,荞子已充起大棵子了。远远望去,荞子一片价的紫粉色,近看,荞子杆儿,透明着能瞅见杆儿里走动的水色,遇到粗大的荞子,像是玻璃抽的条儿。荞子开花时,一片价的雪白的海洋,成片了,真是个海洋呀;单溜儿种,那荞子花也开得雪冷,比旁的植物的花开得扎实,一看就是要收成庄稼的,不是野长的,是农人下了功夫的。而荞子真是乡下贱贱的庄稼呀,种下了,便不叫人去经管,自顾自长呀长,不眨眼功夫就长成了,好比冬里随手种的胡豆、豌豆,随性叫它们自由地长,长成甚成甚样,果然就收了,胡豆豌豆是春荒里接早的,荞子是秋里捡着收的,好比都是百家疼的野娃儿。到了农人下手收着荞子了,农人们一年种下的念想也便算收拾毕了。
常常想,最省事的庄稼就是荞子了,若是庄稼都这样种下,农人多轻省呀。再若是荞子自己竟是长了手脚的,想必一定会自己迈开脚步走回队里的场坝,自己把饱满的荞籽捋下,自己找了空闲的地界儿,自己摊在场院一角,叫太阳把自己晒干燥了,自己跳进箩里,自己走到保管库里去,等着主人领养自己回到一家一户的囤子吧。就是荞子莫法把自己脱成拌儿、耒成米粒儿、磨成粉面,那要多少手脚呀!秋里了,队里忙着收大庄稼,包谷呀,谷子呀,忙毕了,才想起收荞子。晒场也优先给包谷、谷子占了。随便一个边角儿,才指给荞子。有时我又想,荞子倒像乡下的小媳妇哩,汤汤水水地养着,竟长好了身子,能生能育了,能顶得农户的半边天了!
收过荞子,再收红苕。若是丰收了,不全分给人户,队里留一些,组织女人们,老人们,将红苕担到沟涧里洗一回,洗得没有了泥巴沾身子了,女人们便在队里的谷场上,几十把菜刀在木礅子上切成红苕片儿了,然后,摊在大晒席上,晒干了,备在保管库里,预计明年三四月间有了荒年,可以顶得粮食。有几年,山下坝子上烂种田,胡球整孬事,就欠了收,人饿得见泥巴都啃,县里就叫两山的队给山下川坝队贡献红苕片,种田的人吃,城里的居民也吃。我家里竟也吃过半年多的红苕片的。乡下的红苕原本是喂猪的、打粉的、烤酒的,一般谁个拿了它当粮食吃呀。世事不济,人也就顾不了斯文。讲究的人家,把红苕片儿磨成面,和了菜蔬蒸成团子吃,顾不得的,直接就用清水煮了,加些盐葱,连汤带水地喝,不用牙嚼哩。那些年,满县里人人都放红苕屁,男女都没了斯文,见面不用说话,出口气便知是吃了红苕了。我老屋那块儿,人笨呀,只晓得地是要种的,晒下红苕片儿,自己倒顾不上吃,基本上供应给山下了。山里也有青黄不接,菜没出来,豌豆、胡豆没硬荚,新粮接不上,便多数吃去年秋里打下的荞子。荞子性硬,经饿,山下灵醒的人户,多有到山里赊借了,答应新粮食下来,归还谷子哩。
荞子,是一种野草、野菜,荞子杆杆烧成了灰,也能用水冲了喝,下火,也竟能像炒面般水冲了吃。早年,老屋里有一种饭食,火烧馍,讲究的,便是用荞子杆儿煨了生面饼焖着烧成的。荞子红火灰烧的馍,起窝,灰都不用拍打,直接就进口吃了。荞子灰也是吃食呀,也是药面子呀,吃了,化积食,敛淤血。荞子的籽粒长得有菱有角,三角形的,尖尖的,一把抓在手里,硌人得很。荞子磨成面,倒像是麦子磨成的面,虽说没得麦子面白净,直是淡黄色,口味也没得麦子性平和,可荞子面也是面呀:用了荞子面,烙硬扎的饼,下地吃,腰里劲不松;烙了软和的饼,在家下就了菜汤吃,讲究。也能揪成面片儿,调和着腌菜、青菜吃。与春天的米蒿掺了蒸成团子吃,也很好吃,有文化的,竟敢叫吃春。我在祖父家,夜黑了,经常吃荞面疙瘩,把荞面揉成小鸽子蛋般俊气,下到腊肉骨头汤里,文火焖粑了吃。那滋味,直透脑门,没一身的透汗下不了饭场。荞面的硬饼,软饼,都耐得牙嚼,筋道而瓷实,吃荞面饭,囫囵不得,必得要慢慢嚼得牙帮子疼,一口下去,倒是有重量的,落到肚子里,有响动,砸得胃底底也一疼。这样的乡下食物,多么地真实呀,你吃下了,落实了,明明就在了你的肚腹里了,多么地管用,一点儿也不哄弄你哩!
荞子是山里捡着收的庄稼,甚至连庄稼也算不上的,不算个粮食,国家也不规定要收。有些年,国家竟连红苕也要收了,洋芋也要收了,荞子么,也要收哩,都算做公购粮,折粗成细。山里人怒气得很,难得运送呀,一担红苕抵不得二十斤细粮,还得壮劳力搬运下山去,搬运一回两个整工分,抵了三斤细粮,倒大不合算。那一年,祖父叫种下些药荞子,乡下也叫苦荞,本是做药的,春天里,化火哩,人急了,也吃,直是满嘴地苦巴,拿药荞抵交公粮,一来二去的,公社人说,算球了,莫得人吃么。苦荞做馍,看似黄金亮色,不中吃,黄连般苦,苦得扎舌头,吃了,助消化,反倒饿得慌,不是饿鬼撵着了,谁正经当粮吃哩嘛!好种的是兰荞,我老屋那块儿叫粉荞,想来就是种下要当粮食的,要磨成粉面吃的。兰荞长相斯文,好种好收,野野地种,野野地收,便成了乡下人家的度命粮了。有些年,队里也种些燕麦,燕麦也好种,收成却奇低,种一升收一斗还是个好年成。乡下人若不是要贪一口燕麦的油气,冬天里做燕麦炒面冲水给病人养气,一般懒得种。我在乡下时,祖父家的自留地里,每年竟要种了一二分,打下,磨成面,竟是专给我吃的。祖母说,燕麦补人,长身子哩要多吃,一个秋冬,燕麦面疙瘩,竟叫我吃伤了胃口。现在一提起燕麦,还犯腻。还是荞子好,兰荞,好种好收,收下便是自家的,随手就拿来吃用,不用紧巴巴地望人脸色。多少年后,我问祖父,何也拿了苦荞给人家交公粮呢?祖父叹气说,也是逼的么!社员种一年地,口粮都莫落下,造孽哩么。又说,也不该的,苦荞人咋么能吃么,苦了公家人了哩!
我大伯父做了一世的大队长,看似风风火火,耳根子却软,每年最怕清算公粮。人骂他也骂,人骂是发气,发种地人的傻傻气;大伯父的骂,是干部的骂,骂社员小气,不讲集体主义。骂完,还得交公粮。亲自去押运。起身,要过秤记数字,拢身粮食落地,要复秤碰数字,弄不好,哪个二百五不是就在路上匿下些粮了,空身子回时,捡着占便宜呀!还真有这样的事,一个孬孬汉子,每趟送粮,故意落单走在最后,路过一个山湾子他相好的寡妇门前,都要藏下一升包谷、一升谷子的,路上歇气时,专一往水渍的地头落担子,那斤量竟添补上去了。终于叫人发现卯窍,几个民兵绑回队里,一阵好批斗呀!那寡妇也陪斗,我是亲眼见着那场面的,那寡妇至今在我印象里,还深刻着,她人是个黑黑的、丑丑的人儿么,腰粗屁股大,还是个吊肚子,批斗场上,一头的热汗,将偷粮食的事一满承担了,说是自己拉拢腐朽革命社员,罪该万死,向毛主席他老人家请罪呀!多少年后,我似乎明白,祖父提说多种荞子,是有深意哩,他是怕秋里分不下粮食,他的大儿如何在乡亲堆里做人么!祖父用自己乡下的小智慧,要糊弄好乡下出苦力人儿的口嚼呀。
多好的荞子呀!苦难年月,我在乡下的老屋看到,春天里,荞子绣住土了,荒地里,路边上,水沟畔上,荞子开出粉白的花,密扎扎地只能看到花,而不轻易能看到茎叶,大片大片像荞子花的蜂儿,也密扎扎地嗡声一片,在成片的白花中,零星地点缀些粉红的花,荞子的红花,淡红的,叫整个的荞子花海有了一些变化,有了一些动感。乡下人说,荞子地里刺玫花,人家不夸自己夸。荞子野长,刺玫花也在荞子地野长,它长得高大,霸道,一身刺,开起花来,张扬得很,生怕别人不知荞子地里它也在开着花的。乡下人却从不夸刺玫花,夸它甚的用么,又不打粮食!只说荞子花开得旺相,是有收得了。我那时小小的年纪,每每看了,心下冲动得不行,觉着荞子花真是好看的花。
现在的超市里还有荞子面卖。我去买过,做了硬饼子、软饼子吃,也做了菜团子和了汤同吃,直是太细法,吃在嘴里泥滑得很。那些荞子面,绝对不是我老屋那块儿野地里种下的兰荞。它们有着其它的名字,种在其它的地方,远远地运到我这个城市来销售。闲了,翻个书,有天竟翻到荞子,说荞子有很多名儿:三角麦,乌麦,花荞,莜麦,胡荞麦,净肠草,鹿蹄草,流注草,也叫荞子。我喜欢净肠草、鹿蹄草这两个名儿,多直白,起眼儿,净人的肠胃,鹿儿吃的草,多神性!我最喜欢的,还是我老屋那块儿叫的,兰荞、苦荞、荞子,荞子最好听,叫荞这名儿的儿娃子,像庄户人家的儿子,种庄稼,就是种儿子,养老哩么,保命哩么!荞子生长在中国的高寒山区,命硬,长相随意,种下,就能收上。荞子一身都有用,茎叶可食,做凉拌菜吃,烧汤吃;根须可熬水下火,籽粒更是食药两用。它的花繁盛无比,竟是草本里最好的蜜源了,我便吃过荞花蜜,沾在五月端阳的粽子上吃,分明吃得新鲜、春意。现在已然找不见了。我那乡下的老屋的坡坡地里,路边上,水沟畔子里,在春里,已然没有了荞子种。老屋那块儿,曾有着五六百亩好地,三四百口老老实实务庄稼的人,四十岁上下的男人、女人们,都是在春三月里,吃过荞子面饭的。如今村子空落了,半村的人都走了外乡了,剩下些老汉、老婆子,聋子、二瓜子,缺胳膊少腿的。那些地,要么退耕了,庄户人靠国家供着口粮,细粮,从山下背上山去,留在村里的人,已然不在春荒时节用荞子面项饿了。要么大面积地荒芜了,人户只剩下个空庄子,屋前屋后的地,都长着野野的草,没人种了,地空着了,想在春天看见海洋一般的荞子花开,是多少年前的景象了。
最后的荞子,长在我的困难年月,长在人类受苦造孽的那些年月;在老屋,我正长着身体的时候,荞子花每年开放,开成盛大的花海,叫庄户人放心,它在我的童年和少年里,花开茂盛,籽粒饱满而尖锐,扎手,扎心,一直叫我能回想至今。
缸中日月
文/张金刚
缸,或泥或陶,或大或小,或精致或粗糙,或年轻或老迈,皆如农家一员,静坐屋里屋外,角角落落。承载着农人的辛勤与汗水,存储着季节的收获与更迭,或与数辈几代相伴日月,见证千滋百味的岁月流年。
不知是何材质煅烧,是何工艺打造,何时陆续进家,缸,就这样融入农家,参与着琐碎的烟火生活。缸,无言,却如睿智的老者,用或空洞或殷满的肚量激励着农人的干劲,过出火红的日子;缸,无声,却如魔术般神奇,占气候之天时,与时间交挚友,融调料入食物,发酵、腌制出醇厚的美味,积淀成舌尖上的故乡。
缸,堪称农家的脸面;撩开缸,便可知家况。新脱粒的玉米、谷类,刚下场再上房,晾晒风干,绽放一片金黄。满满地盛入簸箕,扬高、倾倒,但闻“刷”的一声延音,粒粒粮食如疾雨般,欢快地滑入缸底;接续,慢慢堆积;留在簸箕里的顽皮颗粒,跳跃、滚动,拨动着喜悦的心弦。
一家人,欢聚忙乱,片刻间,丰收的粮食,盛满了大缸小缸,冒着尖儿;用手抺平、轧实,盖上盖子,便储下了一年的收获、来年的希望。取粮时,打开缸盖,一股粮食的清香扑面而来,心中荡起自足的涟漪。串门的乡亲,习惯望望别人家粮食缸的大小、多少,或者干脆揭盖观瞧,啧舌夸赞一番,主人家自是喜笑颜开。
母亲喜欢将珍贵的鸡蛋,埋入粮食,藏于缸内,日积月累,攒了卖钱;而我却对鸡蛋的美味垂涎三尺,偷偷将手插入缸内,摸出光溜的鸡蛋,破口生喝,或盛在勺中用炉火炒食。母亲的嗔怪随后跟进,让我心虚又甜蜜。但我更对腌在小缸内的咸鸡蛋情有独衷,时时撩动着思乡的味蕾。
攒下的生鸡蛋,洗净、抹干;将盐、花椒、大料放入水中,熬煮、晾凉;取小缸清冼、抹净、晾干。将鸡蛋整齐码入缸内,灌入盐水,没顶,盖盖儿;只待腌过时日,捞出煮食。腌制越久,味道越美;略带臭味,越品越香。煮熟的咸鸡蛋,用水拔凉,敲开剥食;或纵切两片,用筷挑食。蛋清细腻滑润,蛋黄鲜艳流油,或泛青呈黑,滋味悠长,令人回味。时常受缸内腌鸡蛋的牵引,回到老家,亲近那口缸;母亲总会颤巍巍捞出,煮好,给我带上,那滋味铭记一生。
秋末冬初,大小缸集中亮相。罢园的黄瓜、豇豆、辣椒、韭菜、番茄,精切细作,佐以配料,分别腌制在缸缸罐罐中,打造出五彩缤纷的精制小咸菜,清新爽脆、风味独特,成为食粥、吃肉、卷饼的绝配。最隆重的当属腌萝卜、制泡菜。成堆的新鲜萝卜洗净、晾干,分层码入大缸、撒上块盐即可;芥菜、洋芋、胡萝卜、大白菜、卷心菜等随意搭配,精心调味即成;菜在缸中奇妙发酵出酸爽利口的腌泡菜,丰富了农家一年的餐桌。
杀年猪,腌腊肉,好似过年的序曲。方块五花肉、条状排骨肉,大锅煮好;糖色着色,沸油炸烧,裹上细盐,盛于缸内,灌上猪油;腌制的腊肉,美味喷香,随时可炒、烩、炖食。生活清苦的童年,母亲会趁农闲翻山越岭,采摘大量酸枣,泡在大缸内,制成清淡的酸枣醋;舀上一勺直接饮用,酸爽解暑。新摘的柿子,麻涩难食,置于缸内,在院中围上秸秆、锯末,定时点燃加热沤制数日,柿子便可变得甘甜爽脆,颇为神奇。
这些缸,一如农人的品性,朴实无华、默然无语,盛放着农家的智慧和日子。小城一酒店院内,放置两口大缸,清水悠悠、浮萍朵朵、游鱼款款,白天映着红日、夜里盛着皎月。我甚是欣喜,一时勾起了无尽的遐思。忽觉,这缸,已植入我的血脉,映照出不老的日月,更盛满了浓浓的乡愁。
滋味惊艳的秋天
文/积雪草
四季之中,唯秋天是一个最为丰腴肥美的季节,不仅诗意盎然,而且味蕾惊艳,各种瓜果菜蔬,各种谷物粮食,充满诱惑,各种滋味在舌尖上汇合旋转,跳出让人惊艳的鲜美舞姿,招引得人欲罢不能。
华服再美,美不过舌尖上的惊艳,秋天最早成熟的水果是葡萄,一串一串,紫宝石一般,莹润可爱。然后是大枣,红绿相间,精灵一般藏在枣叶底下,等着和你捉迷藏。然后是鸭梨,碧绿或金黄,丰饶且多汁。再然后是苹果,个大色鲜,咬一口,脆生生,爽歪歪。最后是柿子,柿子最晚,晚秋时节,树上的叶子都落光了,光秃秃的枝桠上唯有火红的柿子还挂在枝头,那姿势绝对傲骄。
除了水果还有各种果实,秋栗从壳中爆出,一般都两粒或三粒挨着挤着躺在壳中,像个童话故事。核桃和栗子有点像,也是一个硬壳包裹着,坚实而厚道。花生是长在地下,生活在土中,把花生从泥土里拔出来,几十粒的花生带着泥土,看上去有些惊心动魄。当然,还有地瓜也不甘寂寞,一窝一窝的,大大小小,挨挨挤挤,我最爱吃地瓜,无论是蒸、煮、烧、烤,怎么吃都爱,地瓜还有一个大号,叫红薯。除了地瓜,南瓜也是好东西,滚圆的南瓜憨厚可爱,吃法多样,可蒸可煮,亦可做南瓜饼,既养生又保健,是现代人追捧的美食。
秋天的螃蟹也是要吃上一回的,秋风凉,蟹脚痒,秋天的螃蟹最为肥美,可蒸,可炒,保管鲜得你找不到北。
除了瓜果海鲜,园子里的那些菜蔬也特别招人儿,脆生的萝卜碧绿的白菜,秋天的萝卜白菜最为鲜美当季,吃法多样,萝卜凉拌煮汤炸丸子做包子,都是相当不错的食材,当然白菜也好,心浮气躁的时候,吃点清水煮白菜,保管火气全消。除了萝卜白菜,园子里还有一些细菜,像碧绿的香葱,火红的朝天椒,香味十足的香菜,篱笆边弯弯的眉豆什么的,都可拿到餐桌上一饱口福。
秋天,最让人兴奋的还是大田里的粮食,籽粒饱满的大豆、时刻都有爆出来的危险。金黄色的玉米,把漫山遍野裹上了金色的衣裳。高粱像喝醉了酒,憋得满脸通红,却一句话说不出。谷子弯下了腰,低声和大地说着悄悄话儿。
新稻米是秋天的特别馈赠,新稻米采撷了天地精华之气,有一股天然的香气,用新稻米蒸一锅白花花的米饭,那是至高无上的享受。揭开锅,米粒晶莹雪白,香气扑鼻,吃一口,细嚼慢咽时有粮食的香味慢慢传递出来,那种粮食的味道温肠暖胃,给人踏实之感。煮饭时如果能滴几滴花生油进去那就更好了,米和油互相借力,互相渗透,烧出来的饭更加亮泽,更加香气浓郁。
米饭配汤最好,我喜欢萝卜牛腩汤、萝卜排骨汤、萝卜虾皮汤,秋天不喝点萝卜汤似乎少了点什么似的,萝卜做汤,不管配什么食材都别有洞天,一碗汤也会喝得风生水起,不亦乐乎。
秋天是一个丰腴肥美的季节,各种瓜果菜蔬,谷物粮食,不仅能饱人肠胃,也给人味蕾上的惊艳,滋味上的满足。
老家的“三字经”
文/张志强
月是故乡明,家是故园亲。
我的老家祖祖辈辈就居住在终南山下、黑河西岸那个偏僻的小山村。在旧社会,一家十多口人只种了几亩沙壤薄田,一年打的粮食拌着糠菜,只能勉强糊口。在生计贫困的环境中,念过几年私塾小学的爷爷,硬是从治家管理上严格要求,他亲自编写了一篇“三字经”,算是一个家规,写在家谱上,常常以此要求自己的儿女及孙辈们。
这“三字经”约有千字左右,主要讲了学做人和勤劳持家的内容,其中特别强调要节约粮食。现摘抄一段:“人之初,性本善,学做人,似修炼,身要正,行要端,不畏恶,不欺软,不伸手,不撒懒,靠勤劳,有饭碗,人活世,食为先,务庄稼,产粮棉,耕有余,备荒年,粗细粮,要节俭,搭配吃,不挑拣,谁糟蹋,家法严……”
据村里老人讲,1929年关中大饥荒那年,饿尸遍野,百姓们四处逃难,当时我们村三十多户人家,最后活命的60岁以上老人不到一半。我家当年就是靠爷爷平时积攒的麸皮、谷糠和奶奶晒的萝卜干度过灾荒的。新中国成立后生活好了,我和哥哥、妹妹先后都上了学,每天都有白米细面吃,但父亲秉承爷爷过世时留下的嘱托和家庭“三字经”,在吃饭、穿衣上仍然要求很严。有一年腊月底蒸年馍,母亲疼爱妹妹,把头锅蒸出的白面包子先给她吃,可妹妹咬了几口后,只抽心吃了肉馅,却把半个包子皮随手扔了。为此父亲大动肝火,提着木棍就在院中追打妹妹,午饭不给她吃,并罚她下跪认错,背诵“三字经”。
父亲常说:“民以食为天,食以粮为先,家以俭为德。”记得小时候,每逢夏收,父亲在前面割麦子,我和哥哥、妹妹在后面提着竹笼捡拾麦穗,一遍又一遍在麦茬地里搜寻着。父亲说,夏收就要做到地光、场光、麦秸光,这样才能不抛撒,颗粒归仓。为了节省粮食,父亲经常叮咛我们,要永远记住爷爷“三字经”上的话,并以自己的行动带头实践。他吃饭从不挑拣,娘做啥他吃啥,吃多少舀多少,从不剩饭。每逢换季,他和娘商量,忙天干活吃干的,雨天及晚饭喝杂粮稀粥,平时尽量多省点麦面,给过年、过节用。三年困难时期,我家就靠平时一点一滴节省的粮食,渡过了难关。
1961年,我由医专毕业分配至省级一个单位工作,一次父亲由老家赶来西安看我,见他老人家布袋里剩的两个黑馍馍,我心酸了。为了招待他,我领父亲先洗了澡,后来到钟楼附近一家餐厅,买了一笼小笼包子,又点了两菜一汤,当时只花了五元钱,父亲却不高兴,责备我花钱多,太浪费。饭后,他看到那家餐厅墙角里有个木桶,里面倒满了菜汤、吃剩的肉片和几个刚咬开的小笼包子,他生气地摇头叹息说:“这简直就是造孽啊!……”
节约粮食、勤俭持家,过紧日子,成为我家的传家宝,好家风,因而在当地农村享有一定的好名声。随着岁月的消长,它像一束文明的花,开得越来越美丽……
春耕
文/王吉嫄
又是一个春耕的季节,农民伯伯又开始忙碌起来了。田间地头到处都是人,他们在忙着收麦子、蚕豆……脸上露出了丰收的喜悦。
农民伯伯实在是太辛苦了,他们把粮食收完以后,又开始忙碌着耕田插秧。他们头顶着烈日,满身的汗水像大雨一样流个不停。每当看到这个情景,我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锄禾》这首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首诗告诉我们:农民伯伯头顶烈日在辛勤地耕耘着,他们辛苦的汗水一滴一滴地流到肥沃的土地里。原来我们每天吃的粮食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啊!小小的一粒粒粮食都包含着农民伯伯们多少辛勤的汗水。
这首诗所蕴藏的道理是那么的深奥。他深深地教育了我,使我清楚地认识到:一份耕耘,一份收获;付出的越多,收获就越大。
无论在什么样的时代,农民伯伯都永远是我们的一大功臣。没有他们的辛勤劳动,我们的碗里就没有粮食。亲爱的同学们,朋友们!我们一定要爱惜每一粒粮食,绝不能浪费;我们要珍惜农民伯伯的劳动成果,更加尊重他们的敬业精神。
那年拾粪换粮
文/佟才录
1971年的冬天,我刚满10岁。那时,我们家还是个大家庭,人口众多,上有太奶奶、爷爷、奶奶,下有哥哥、我和两个年幼的妹妹。全家9口人,只有父亲和母亲两个劳动力在生产队里挣工分,而母亲因为是妇女,只记半个工。每年的秋天,我们家都因挣的工分少,在生产队里“涨肚”(欠生产队的饥荒),而领不到足够全家人吃一年的粮食。
因为粮食不够吃,在春天里我们兄妹放学后就挎着竹篮满山遍野地去挖野菜,然后妈妈和上少量的玉米面包菜团子吃,有时也做菜粥喝。由于粮食的极度匮乏,太奶奶、爷爷、奶奶出现了严重的营养不良症状,本就年老体弱的身体都浮肿了起来,用手指肚一按一个小坑,我们兄妹也被饿得面黄肌瘦,特别是两个年幼的妹妹,整天因吃不饱肚子而嗷嗷哭叫。
父亲是村里有名的大孝子,看到一家老小有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心如刀割。万般无奈,父亲狠下心来,开始实施他心中谋划已久的“拾粪换粮食”计划——父亲叫我和哥哥同他一起,在冬天里起早给生产队拾粪挣工分,再用工分向生产队换取粮食。事先,父亲召集我和哥哥开了一个小会,父亲问我和哥哥:“你们爱太奶奶、爷爷、奶奶和妹妹们吗?”我和哥哥点着头说:“当然爱了。”父亲说:“你们忍心看到他们挨饿吗?”我和哥哥使劲地晃着脑袋说:“不忍心。”父亲又说:“那我们家里的三个男人是不是该想办法让我们所爱的家人吃饱饭呢?”我和哥哥点头说:“嗯哪。”父亲说:“那我们从明天早晨起就起来去拾粪,用粪换粮食……”
那时候,北方的冬天嘎嘎冷,滴水成冰。早晨的气温是一天里最低的,平均达到零下30多摄氏度。我和哥哥天不亮就被父亲“赶”起来,穿上棉袄棉裤,戴上狗皮帽子和棉手闷子,脚上穿着胶皮靰勒鞋,挎着粪筐,手握铁锹,走街串巷到处拾牛、马、猪、狗等动物的粪便,拾满一筐,就挎回家倒在院子的角落里。父亲给我和哥哥定下了拾粪指标,每天早晨在上学之前,每个人必须要拾满3 筐粪,否则就不让吃饭。
那时,我长得瘦小枯干,一满筐粪压在我的胯骨肘子上很是疼痛,但为了太奶奶、爷爷、奶奶和妹妹们能吃饱饭,我依然咬紧牙关完成任务。而且父亲也有规定,我和哥哥只有完成拾粪指标,才可以去学校上学。后来,父亲看到我挎着粪筐走路趔趔趄趄的样子,很是心疼,便给我和哥哥做了一个小爬犁,让我和哥哥团结合作,我拉爬犁,哥哥拿着铁锹往粪筐里拾粪。有了小爬犁,我和哥哥轻松了许多。
那个冬天,我们父子三人拾得的粪在院子里堆成了一座小山。开春的时候,生产队长派一些社员和生产队的会计到我们家收粪,一过秤,足足3 万斤粪。我和哥哥在旁边四只眼睛盯着生产队的会计在账簿上记下了60个工分。我和哥哥得意地看着父亲,父亲眯着眼睛笑了,如果按去年的生产队分红计算,60个工分能分红60块钱或分得粮食200斤小米或400斤苞谷碴子呢。有了这些额外分得的粮食,我们家再也不用为揭不开锅而发愁了。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转过年的春天遭了大旱,庄稼收成不好,田里没打出多少粮食来,到秋后一核算,生产队每个工分只够一分钱。我们父子三人拾一个冬天的粪所挣得的60个工分,只得到生产队的分红6毛钱或2 斤小米。
父亲的拾粪换粮食计划,彻底宣告失败了。但那一段艰难岁月却永远沉淀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一生也挥之不去。
从石臼舂米到粮食银行
文/朱幸福
我老家的门前有块青黝黝的方石,方石中有个半圆形石坑,很长时间里我都一直以为这是专供我们吃饭聊天时坐的。后来,父亲告诉我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石臼,舂米的。用时,先将稻谷放进石坑中,用榔头不停地砸着,直到将稻谷分裂成米粒和糠皮,再用筛子滤净,留下的就是白花花的大米。父亲说,这舂米也很有讲究,砸轻了,稻谷砸不开;重了,米粒会被砸碎,夹进糠中白白浪费。从早舂到晚甚至都舂不到一担米,而且这米很糙,吃起来磨口,残存的小石子还磕牙。
后来,乡村通电,每个大队都在变电站边办了个粮食加工厂,有一台小碾米机,家家户户才告别了舂米的历史。将稻谷挑到加工厂,倒进碾米机的小斗中,随着隆隆的机器声,雪白的米粒和金灿灿的糠皮自然分离。一般只要碾两遍,大米中就看不到几粒稻谷了,碾一担谷也仅十余分钟,比舂米方便多了,而且出米率高,米粒光滑。那时,全大队几千人也仅有这一台小碾米机,有时要排大半天的队。遇有停电(那时常停电),还得耽搁三四天。有次碾米机坏了,十几天没修好,性急的父亲忍不住又重操石臼舂起米来应急。农忙时,父母忙于农活,十三四岁的我便挑着四五十斤稻谷到大队加工厂碾米。家和加工厂间有三里多地,全是小路,一担稻路上至少要歇三四次。遇有连绵阴雨,穿着胶靴在烂泥里走更是举步维艰。父亲便叹息道:“什么时候家门口能有台碾米机就好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粮食小加工厂悄悄地出现在临水、临路的要道口,差不多每个大队都有四五家,散在人口密集的村庄,而且大多改用大功率的碾米机,效率比大队的那台小碾米机高出了一倍多,更重要的是离家更近了。
新世纪前后,乡村发展更是日新月异,电话、有线电视、网络、水泥路、砂石路等都通到各村各户,信息发达,交通便捷,碾米时用船运或板车、拖拉机载,省了许多力气,但随着乡村青壮劳力在外打工的人数增多,留守在家里的老老少少碾米时仍有困难,于是就出现了流动加工厂:将碾米机装上拖拉机,用柴油机作备用动力,上门服务,颇受农民欢迎。
十八大之后,美丽乡村建设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许多偏远村、空白村被调整,建起整齐美丽的农民居住集中区,公共设施不断完善,三轮车、电瓶车、小货车、小轿车等进入了寻常百姓家。而早已取消的农业税让我们家多年未满的粮仓年年都堆得满满的。我说:“卖掉一些稻子吧,堆久了会霉变,老鼠也会偷吃。”但母亲总是舍不得多卖:“手中有粮,心里不慌啊!毕竟生活刚富裕起来,要预防灾年啊。”
这几年工业经济发展迅速,农民们也不甘落后,纷纷探索农业产业化之路,许多能人就办起大型粮食加工厂——我们俗称为沙砻厂。沙砻厂一般规模比较大,有的一天能加工十几万斤稻谷,出米率比小碾米机高许多,很适合粮食企业的大规模生产。有一次,我到一家粮食加工企业采访,看到现代化的粮食加工生产流水线时,简直惊呆了:稻谷进厂后,先晒干或烘干,再用吹风机清理粉尘等杂质,进机器碾压脱壳分出米和糠。糠加工成饲料,米则通过长长的传送带,让色选机把小石子、变质的有色米粒和混杂的谷粒分拣出来,剩下洁净的大米装袋。整个流程有条不紊,所生产的大米整齐、干净,没有任何杂质,不用水淘洗就可以煮饭吃,也称为“免淘米”。在对这种先进的生产加工技术赞不绝口时,我也表达了我的担忧:农民平时家里吃的口粮,每次最多加工一二百斤稻子,根本喂不饱大沙砻,怎能享受到这种优质的‘免淘米’呢?“那你就不了解啦!”那家粮食企业的负责人告诉我道,“农民在田里收割稻子时,我们粮食企业就上门将其全部收购进来,大部分稻谷卖给了我们企业,少部分的群众口粮也存在了我们加工厂里,记好账目。群众家里吃完了,可以随时来取米,几十斤米用电瓶车、自行车就驮回家了。我们企业大规模生产,标准化管理,损耗均有企业承担,老百姓根本没有任何风险。”我听了一乐,脱口而出道:“那你们粮食加工企业就是农民的粮食银行啊!”
从家门口古老的舂米石臼,到大队固定的小加工厂和服务到家的个体流动加工厂,再到今天生产“免淘米”的群众的“粮食银行”,它是新中国农村发展70年来的一个缩影,在这一扇小小的窗口,我们能感受到中国经济的腾飞脉搏和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