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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卜的散文(精选25篇)

来源:秋雨露  编辑:qiuqiu 时间:2023-04-07 14:14:38 热点:萝卜的散文

萝卜的散文(精选25篇)

一碗萝卜汤

文/梁军

有人称萝卜为人参,那么萝卜汤要算人参中的精华了。

去年冬季的一天中午,我以“无滋无味”为由把明目张胆地倒进了垃圾桶,险些发生一场无休止的家庭大战。父亲说这叫败家子作风,母亲说这叫不知甘甜辛苦,妻子说这叫不尊重他人的劳动成果。当时的我,憋住一肚子气琢磨着:一碗萝卜汤值得这番小题大做吗?

往后的日子里,我一直在心底品尝着萝卜汤的滋味。仔细想来,做出一碗萝卜汤要掏钱到市场上去买萝卜,然后通过人力洗切,再放在电器炉上炖,加上油、盐、酱、醋,的确要花费不少精力和财力。

想到这里,我眼前时而会浮现出这样一些画面:宾馆饭店里上千元一桌的酒席吃完三分之一,剩下的就变成了垃圾;大街上,哥儿们为了斗狠,将大把大把的人民币当纸烧寻乐;饮食摊点漂漂亮亮的娃娃馒头面包咬一口就扔在大街上……继续想下去,我的眼睛噙满泪水,变得模糊起来。

又到了喝萝卜汤的季节,我很想说,感谢家人让我从萝卜汤中汲取了不少营养,以致于让我在今后的生活中不再犯类似的错误。

热爱生活的朋友,敬你一碗萝卜汤可以吗?!

萝卜灯

文/王举芳

记忆中的元宵节,总有一盏萝卜灯,温暖明亮,闪耀在我的心底。

二十多年前的乡下,生活还不富裕,多数人不舍得花钱买蜡烛,所以正月十五的晚上,自家制作的萝卜灯是主演。

正月十五那天吃过中午饭,母亲拿了铁锨,小心地铲开地窨子上的封土,挖出两个小点的红萝卜,再挖出几根胡萝卜,清理净上面的土,将红萝卜的上下两端切平整并切到合适的大小,拿来铁勺儿,挖空里面,但不能挖破或者挖得太薄,那样容易渗出油。胡萝卜也清理干净,切头切尾,通常一个胡萝卜切成三块,也把里面挖空。接下来是绕灯芯了。母亲找几根粗度适合的黄草,剥净上面的草皮,掐去草尖,再把棉花碾成松紧适度的线,一圈一圈缠绕在黄草上,最后把缠了棉花的黄草切成段,插在挖好的萝卜里,灯就做好了,只等黄昏降临,添上油,就可以去上灯了。

一切忙妥当,母亲便去做丰盛的晚饭,晚饭做好,差不多已是暮色四合。母亲给每个萝卜灯里添上油,父亲拿出打火机,一个一个把灯点燃,我们姐弟负责去上灯。弟弟去大门,我去西屋,妹妹去东屋,母亲负责去供奉天地的牌位前上灯。等所有的屋门前,甚至鸡窝、狗窝前都上了灯,父亲拿起红萝卜灯,挨个儿屋去照一照,嘴里念念有词:“萝卜灯,照四方,照得蝎子蚰蜒无处藏……”

父亲每个屋都照完后,我们一家人就开始吃晚饭。晚饭过后,我们姐弟围在天地牌位前,看那里的红萝卜灯灯芯上面烧出的灯花的形状:“你看这个像高粱”“这个像一串谷子”“这个像……”母亲微笑着说:“今年又是五谷丰登,好年景啊。”然后心满意足地去洗碗刷筷。

父亲去世后的第一个元宵节,母亲拿着红萝卜灯,挨个屋儿照,用哽咽的声音说:“萝卜……灯……照……四方……”母亲刚照完一个屋,早已泪光盈盈,我们姐弟的眼里也盛满了泪花。

每个屋照完,母亲对我们姐弟说:“你们的父亲虽然不在了,但还有我,还有你们,我们还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家。”她把“完完整整”说得低沉而有力,我们抱住母亲,温暖而紧密。

最爱豆腐

文/王纪民

过年了,尽管有大鱼大肉,但是餐桌是少不了豆腐的。

母亲在的时候,每到春节总是要有豆腐的,特别是红烧肉和豆腐皮卷煮萝卜、豆腐泡炖红烧肉,绝对是我们家庭年夜饭的主打。即便平常,那豆制品也是五花八门——什么白菜炖冻豆腐、海带炖豆腐、豆腐皮炒土豆丝、炸豆腐、煮豆腐、红烧豆腐、小葱凉拌豆腐……总之是豆腐吃法无穷尽、百吃不厌的。

我特别喜欢吃母亲制作的豆腐泡炖红烧肉和红烧肉加豆腐卷煮萝卜。豆腐泡都是母亲利用大块豆腐切成小块用油炸出来的,本来方方正正的小豆腐块,一经油炸后,成为团圆状态并由白变为金黄,再经过回锅与红烧肉一起配上酱油、盐等材料,真是香气袭人啊;而母亲制作的红烧肉加豆腐卷煮萝卜更绝——经过一定火候的沸腾和文火慢炖,那萝卜通体油亮,和红烧肉都分辨不出来了,吃起来已经没有萝卜涩味,而是有一种肉香。那些与红烧肉“同流合污”的豆制品,口感都很特别。当然,凡是经过与豆腐合作的菜肴,根本就是不必担心剩余,因为越煮越好吃。

正是因为豆腐百吃不厌,所以,现在我宁愿一日无肉,也不能一日无豆腐。其实,豆制品类包括豆浆,豆奶、豆粉、豆包、豆瓣酱等我都能接受。甚至于别人喜欢喝牛奶,我绝对钟情于豆浆;当然包子类,我宁愿吃豆包而不喜欢吃菜包子。这兴许是因为豆腐而“爱屋及乌”吧。

腌冬菜

文/董国宾

进入冬季,母亲是要腌冬菜的。那时冬日的乡村安闲,日子也简朴,漫长的冬日里,母亲腌的冬菜几乎成了餐桌上的主菜,浅浅的一小碟,却也能把日子过得有点滋味。

打记事时起,母亲就是一位做腌菜的高手。春夏之交,母亲开始腌芥菜。芦花白时,就惦记着腌冬菜。冬凉一开始漫过来,母亲就忙开了。

母亲开始腌雪菜,这是每个冬天都少不了的。母亲系上蓝布围裙,戴上白布袖套,将晾晒好的雪菜洗净,挤干水,然后切碎。切刀亮晃晃的,是父亲事先磨好的。父亲是磨刀的好手,但切菜这细活远不及母亲。母亲利落又轻松地把雪菜切成了均匀的小细段,等一筐又一筐雪菜都切好后,最后的环节便是腌雪菜。腌雪菜母亲操作得很娴熟,把切好的雪菜一层又一层放进大坛子里,加上合适的调料,只是最下面一层不必放盐。这些步骤都完成了,便将大坛子置于阴凉通风处,等上一段时间,雪菜完全入了味,便盛出一点来,喝一口粥,夹一筷小腌菜,一下子就觉得嘴巴有滋味了。

母亲腌制的萝卜条,那可堪称一绝。她把洗干净的萝卜切成条,晾晒到八九成干,放进大木盆里,加入食盐和捣碎的干辣椒皮,一个劲地揉,直到把萝卜条揉得软绵绵的,然后放进坛子里。母亲一层层放入萝卜条,每一层压紧实,装满后盖上坛盖,上面放一块小石头。母亲腌的萝卜条口感好,辣香辣香的,邻居常要一些带回家。我们家的餐桌上,粗茶淡饭里也便有了适口的冬腌菜。

腌雪菜、腌萝卜条、腌白菜,都是最普通的家常腌菜。母亲除了把这些菜腌好,还会腌上一点大蒜和洋姜,变着法儿把日子过出味道来。洋姜是稀缺的东西,腌好的洋姜小孩子最喜吃,香香脆脆的,真解馋。可我们那很少种洋姜,日子都过得紧巴,没谁舍得花钱去买,母亲就在屋后的墙根处,开垦出一小片菜地来,专门种洋姜,等收获了,就留着在冬天做腌菜。冬天有了腌洋姜,母亲会调剂着捞出几块给我们吃,这个时候我的小嘴巴会觉得特香甜,我们家的日子也增添了趣味和色彩。

故乡的年味

文/任静

我的故乡陕北进入腊月之后,是家庭主妇们的忙月。最先列入议事日程上的一个环节不可省略,便是发酵黄酒,正月里来人待客少不了它。黄酒的味道浓烈清香,回味无穷。十冬腊月,土地冻结,农村呈现一片清寂肃穆气氛。农闲时分,庄户人无需上地干活了,饭后盘腿坐在炕头上,喝一碗黄酒,醒脑清心,悠闲地靠在铺盖卷上看电视里播放的怀旧小品,那种幸福满足的滋味,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主妇们则一刻也闲不住,顶着凛冽的西北风,高高挽起袖子,浆浆洗洗了一年的尘垢。又从萝卜窖里挖出水灵灵的萝卜,剔除了鲜嫩嫩的萝卜缨子,反复刮擦洗净,再用擦子擦成丝,开水焯过后捏成团状,储存在肉仓里准备包饺子用。

做豆腐算是一个大工程,前一天用井水泡好白黑豆,次日在石磨上磨豆腐。主妇们抡着小勺子将泡涨的豆子喂到磨眼里,喜看洁白的豆浆牛乳一样随着磨牙慢慢地倾流到木桶里。过滤去渣这个力气活,一般需要家里的壮劳力亲自上手了。当白花花的豆腐蛋白在漆黑的大铁锅里沸腾翻滚时,主妇们红扑扑的脸上绽开了难得的笑容,仿佛六月间盛开在山坳里的山丹丹一样美丽。点卤凝结后,香豆腐便新鲜出炉了。

之后,从每家每户的气窗里相继飘逸出蒸黄米馍和炸油糕的香味,袅袅白气,月余不散。会过日子的巧手女人还会想方设法做出不少新鲜花样来,有炸油圈,炸糕角,仅这炸糕角就有枣泥馅、洋芋馅、豆腐馅,芝麻白糖馅。还有的爱好人家做了炸油花花和炒糕泡泡,这些都是为正月里来串门访亲的小朋友准备的小零嘴。

随着一声声猪羊惨烈的嚎叫,村头的张屠夫刀起手落,案头摊着白花花的肉,大小盆里盛的是殷红的猪血和羊血。不久,家家户户的厨房里便会飘出香喷喷的卤肉,和熬羊肉的味道。年味愈演愈烈,仿佛庄户人家自酿的高粱酒一样醉人。

故乡的年味,是含在舌尖上的一缕乡愁,无论你活到多大年纪,漂流到天涯海角,永远不会淡去。相反,这年味会随着这时空距离的拉长,愈来愈浓烈。

咸菜

文/陈希瑞

一年四季,五冬六夏,我们家的小小院落里,有一口大咸菜缸。

这口大咸菜缸,坐落在东间窗下。从东间炕上朝外望去,透过纸糊的棂子窗,可以看见,除了一口大咸菜缸,还有一棵火红的石榴树。紧贴墙根儿,还有几棵向日葵。如果是盛夏,我常常在那里驻足,久久地观望,看着火红的石榴花和金黄的向日葵花交相辉映,十分惹人喜爱,让人打心眼里喜不自禁。赏花的同时,还能嗅到咸菜那股淡淡的香气,爽心又悦目,令人万分陶醉。

这口咸菜缸,平时盖一口废弃不用的大铁锅。有时候,咸菜缸上面,是用麦秸草编织而成,用三根木棍支起来的一顶圆锥形草棚,远看近瞧,活像一朵雨后的蘑菇,或者,又像是父亲平时戴在头上的一顶草帽。当然,这一切,都是父亲的匠心。这样盖的好处是,咸菜缸既防雨又透气,要想捞咸菜也方便,伸手就能捞到。

记忆中,我们家有三大缸:水缸、面缸和咸菜缸。这也印证了,我们家家大业大,人丁兴旺。那时,我们兄弟姐妹十个孩子,我排行老六,加上父母和奶奶,老老少少十三口人,就指望着这一口腌咸菜的大缸。

立秋萝卜小雪菜。每年一到立秋,菜园里的萝卜就好收获了。看看那些红萝卜、青萝卜和紫萝卜,真的是要红有红,要青有青,要紫有紫,让人喜欢极了。要论腌咸菜,按照母亲的惯例,还是首选红萝卜。腌不了的红萝卜,随着青萝卜和紫萝卜,就地挖个土窖子,埋在地里。

腌菜这天,母亲挽着袖子,招呼着我们帮忙,先把大缸里的咸菜捞出来,再把事先洗净、削去根须的红萝卜,一盆盆倒进去,倒一盆萝卜,撒一层盐。等新鲜的萝卜倒完,最后才把陈年的咸菜倒在上面,并且一一按压实落。望着满满当当一大缸咸菜,仿佛看到了一大家人不再为吃菜发愁,母亲这才松口气,拭去额上沁出的汗珠,满意地说,又够吃上一年的了!

天冷了,母亲这才吩咐我们,去地里挖出一些萝卜,拿回家,看着母亲,把萝卜变成一大锅香喷喷的地瓜面包子。

当然,这样的美味,并不常有,差不多只在我们哪个兄弟姐妹过生日、或者过什么节日时,才会享用得到。包子费面费油,倒不如直接将萝卜或者白菜直接下锅,这样省面省油,当然也省事多了。最常见的,倒是母亲在煮地瓜时,从缸里捞两个咸菜,擦细了,倒一点油,上锅蒸了,当菜吃,很合胃口,吃着也感到特别香,香,真香!当然,吃多了,喝水也多。特别是夜里,口渴了,睡一会儿,就起来喝水,冬天夜长,一夜不知起来几回,弄得被窝儿都凉了。当然会招致母亲的数落,小鳖羔子,就不能少吃点菜,听听喝水那声音,咕咚咕咚,就跟饮牛差不多!

为了使饭菜丰盛些,母亲想着法子让我们吃得好一些。一样的咸菜,母亲还做成了煎菜饼、炒咸菜。

煎菜饼,将咸菜擦细了,用清水浸一浸,再加一点点白面,撒一把葱花,下锅煎成饼。吃饭时,每人分一块。那时,我们心太狠,不管母亲吃不吃。

炒咸菜,同样是先将咸菜擦细了,再用清水浸了,攒净了水,下锅爆炒,加上些许辣椒和葱花,更是百吃不厌。

也许,就在小时候,我就养成了爱吃咸菜的习惯,直到现在,即使饭桌上菜肴再多,一时不见了咸菜,就像少了什么东西似的抓心挠肺。

冬吃萝卜

文/江初昕

冬季萝卜大量上市,在农村里,萝卜很贱,不值钱。通常把地里的萝卜拔出后,成筐地挑到河边洗净,而后一般可以弄成这么几种。之一,就是用锉把萝卜锉成很细的丝,放在太阳下晒干。晒干后的萝卜丝通体透明,形似银鱼。这种萝卜丝食用时,先用温水发开,捞出沥干水,加入食盐味精等调料,拌匀后,上面放猪肉,入蒸锅蒸熟,作为底菜的萝卜丝吸收了猪肉的油脂,变得软绵,清香无比,吃起来,还有点甜丝丝的味道。

另一种就是腌制萝卜干。这个工作相对来说比较繁琐点,晴天时,可把板凳、砧板搬到外面。人坐在板凳上,脚下放置一个箩筐,几个村妇坐在一处,边唠嗑边切萝卜,也算有生活情调的。等切好了丝,就放在竹笸中,晒上两三天光景,直至萝卜晒蔫,再拌上食盐,就可以放入坛子里,用石头压实,密封后放置避光处,这样腌制半个余月就可以掏出。用香油一炒,加上辣椒,食用起来嘣脆爽口,特别能下米粥。

清代美食家袁枚在《随园食单》写到:萝卜丝放在鸡汤里出水二次后,才能和鱼翅一起炒,烹饪上以“令食者不能辨其为萝卜丝、鱼翅”为最高化境。我们寻常百姓家,当然没有燕窝鱼翅,讲究的是实在。萝卜虽然低贱,但如果精心制作,新鲜萝卜还能做成不少美食,比如萝卜饼就是其中之一。萝卜饼的优劣关键是馅料。萝卜锉成丝后,放点盐,将水分控干。把五花肉切成丁,放入锅中熬出油后,再把剁碎的葱姜蒜煸香,放下萝卜丝、香菇末、虾仁末一起,炒至八分熟,出锅。这样,馅料就做好了。面皮和好上十来分钟后,就可以着手包了。先捏下一个剂子,用面杖赶薄后,再包上馅料,之后收口,用手轻轻拍平,就可以放在平底锅上煎。煎之前,等锅里的油温热了,就将萝卜饼放入,少顷,泼上水,盖上锅盖,直至听到锅里“啪啪”作响,说明水已经干了。这时可揭开锅盖,翻至另一面如前方法煎熟。这样的萝卜饼表皮金黄松胖,萝卜丝馅料经过了热油高温煎烤,把萝卜的清香味渗入到面皮当中,轻轻咬上一口,里面是浓稠的萝卜丝馅子,萝卜丝的清香便蔓延开来。如此经过精细加工的萝卜,和鱼翅相比,也可以平分秋色吧。

萝卜爱荤腥,越荤越腥,萝卜越精神振奋。严冬时节,可就着暖锅炖鱼和肉。把鱼煮至七八分熟后,将切好的萝卜片投下,和鱼一起慢火炖熟。直至汤汁变成乳白,嫩白的萝卜和乳白的汤汁难分彼此,汤汁鲜香,萝卜也绵烂软滑。至于炖肉,可用牛肉炖萝卜,将萝卜滚刀切成块状,佐以胡椒陈皮,点以芫荽香醋,丰美无比。萝卜充分吸取了牛肉的油脂及肉香,入嘴便化了,伴着萝卜的香味,充斥于口舌间。此时的萝卜虽是充当不起眼的配角,但这个季节,除却了萝卜,还真找不着这么天作之合的配角。再说,萝卜有润心肺,降胆固醇的作用,既美味又养生,可谓是冬吃萝卜赛人参!

萝卜花开也灿烂

文/宫佳

转眼,夏天来了,夏花一波又一波,在枝头上展示或红色的,或紫色的,或白色的等等颜色的艳丽。百花齐放是夏天的盛装,在花的海洋里流连忘返是很多人的向往。

而我的室内,没有百花盛放的美景,倒是有一盆萝卜花在花盆里亭亭玉立着。

夏花灿烂,萝卜花也不逊色。长长的绿杆上,末端挑着一簇浅紫色的花团儿,浅紫色的小碎花,淡淡的,远看一团白,只有近看,才能发现,在那些小花瓣的脉络里,清晰可见的淡紫色,是那么的俏皮可爱,仿佛在与观赏的人捉迷藏,它把淡淡的美藏在细节里,只等有心人来细品。

萝卜花是娇小的,四片小花瓣,中间夹着小黄蕊,花香清淡,表里如一的淡雅,让人心生欢喜。

一室,一盆盛开的萝卜花,竟也带给我夏花灿烂的感觉。看着,养眼;闻着,清香。能给人视角和味觉享受的花儿,被冠之以“灿烂”,渺小如萝卜花也受之无愧罢!

同事给了我两个萝卜,青绿色的皮儿,从萝卜头到萝卜尾,一青到底,只在末端的根部,有一小抹白。看着就好吃,我迫不及待地把其中一个青萝卜切成均匀的块,盛在白瓷盘子里,“咔嚓咔嚓”,一会儿,就消灭了一大部分,谁让它清脆爽口呢?真不怪我没有淑女风范,不会怜香惜玉。

之后,我出差,大半个月回来后,发现剩下的萝卜竟然长出了老长的叶片,青绿色的外皮有点皱皱巴巴的了,像八旬老太婆的脸,我就对它失去了兴趣。想随手丢掉,可一想,又舍不得辜负同事的一片心意,浪费不得。目光瞟到阳台一只废弃的花盆,也好!一加一或许大于二呢!一个要丢弃的萝卜,一只不用的花盆,凑在一起,应该等于活着吧!

于是,萝卜就这样被我种上去,一看到泥土干了,我就一小盆清水浇下去,让它喝饱了水分。想不到,它一路疯长,竟长到一米多高,还悄悄地开起了小花,芳香扑鼻,我见犹怜。

一日,看到送我萝卜的同事的微信,她说,到山里种紫苏。有一个小孩子问她,你干吗要到山上种紫苏呀?你家住在山上呀?她说,不是,我家住在山下,山是大家的山,种到山上的紫苏,是大家的紫苏,当然,还包括那些觅食的小动物。

我的心里微微一动,继而暖暖的。

我望着眼前这一簇又一簇的萝卜花,盼望着它再多开一些花。花谢了,就结种子了。又一小盆水浇下去,我看到萝卜花更精神了。

明年,我也进山。山是大家的山。萝卜也是大家的萝卜,萝卜花更是大家的萝卜花。

腌制旧时光

文/吴洪伟

岁月悠悠,情怀依旧。想起从前的艰苦生活,自然就想起了母亲年轻时腌的各种咸菜。

那年月物资匮乏,缺衣少食,家庭中的油盐柴米,多半都是自给自足的。自家养的鸡鸭下蛋啦,地里出产的瓜果蔬菜啦,有时也下河捉鱼摸虾,上山打猎,一切都是为了解决温饱。

母亲很勤劳,一家人的膳食就靠她那双粗糙的手。她在家门前水塘边开了一块菜园,种茄子、韭菜,也种豆角、丝瓜,一年四季红橙黄绿,瓜果飘香。家里一日三餐的果蔬都是靠这地里的出产。每逢初秋,候鸟南飞,母亲就从菜园子里拔回水灵灵的白萝卜,先是洗干净切块,搓盐后放到秋阳下慢慢凉晒,待萝卜变软,收干多余的水分,有了阳光雨露结出的淡香后,再将它放进坛子里密封保存,这样,甘香爽口的萝卜干就算腌好了。

萝卜干的吃法多种多样,随人的个性与口味,最直接的就是取出吃粥饭,不添加任何佐料,原汁原味最本真。也有切片炒或切块焖腩肉的,这时的萝卜干历经火和肉的陶冶,味道就更上一层楼,成了家乡美食的主打菜。

记得那年上中学,要到离家二十多里地的学校里寄宿。学校的伙食很差,餐餐粗饭加粗面。菜是大铁锅清水煮的,颜色不中看,也缺油少盐,难以下咽。每次放假回家,母亲就用平时俭用的钱给我们姐弟买猪肉解馋,回校前还从坛子里取出黄橙橙香喷喷的萝卜干,切片,用猪油爆炒,然后装进瓶子里让我们带回学校吃。萝卜干有嚼劲,味道浓重,吃时清脆爽口,留香持久,最易下粥饭,一口饭一片萝卜干,算是当时的美味佳肴。而每次吃饭,舍友们都向我投来羨慕的目光,自然我也不好意思独吃,就分一些与他们同享。有时,遇上下雨天或寒冬北风呼啸时,我也总爱咀嚼几片,望着家的方向细细品尝,这浓厚的萝卜干味啊,可解了我多少的思乡之愁。

母亲腌菜苗也十分可口。她把上好的萝卜苗、芥菜洗干净,晒软,切碎,和盐搓青,再把它放进布袋子里捆好,用洁净的木板或石块重压,使菜苗沥出多余的水分后,再倒出放进坛子里压实封存。这些吸尽阳光雨露,天地灵气的食材在坛子里虑尽青涩,孕育出唯美的时光,酝酿成农家人的希望。数月开封,那通透柔黄,酸滋滋的咸菜就成了舌尖上的美味珍馐,这实在是对劳动者的一份尊敬和汗水的回报。

每当农历六月,禾田排水施肥,田沟水浅,我们就拿着插箕鱼篓到田垌捉鱼虾。田垌鱼与咸菜搭配可谓是天地的造化,经火一煮,香甜鲜美之味就从锅中飘出,直勾勾地撞向你的味蕾,然后缠住你的肠胃不放,管你吃得撑破肚皮。

咸菜除了作农家的平常菜外,还充当起小孩子的零食。那时的水果饼糖少,哪家的孩子哭了,爹妈就哄着往孩子的嘴里塞上几片咸菜,你想想,这酸溜溜的滋味不是治哭的灵丹妙药么?

外家姐大林更是腌咸菜的高手。她朴实,憨厚,长得就像一根萝卜、芥菜一样。她家满是瓶瓶罐罐,一年到头咸菜飘香。她腌咸菜与时俱进,是现代的升级版,许许多多死去了的菜苗一经她灵巧的双手便脱胎换骨的活了过来,以一个农家妇的名义赋予了咸菜新的生命。她深谙咸菜之道,熟练掌握了腌菜的工序流程,腌的虽然是菜,但腌的更多是阳光风雨,善良朴素与热情。你若喜欢吃辣的,她就直接在腌制的过程中加辣子;你若喜好甜,她就在淡淡的咸味中放上适量的红糖,咸甜咸甜的味道教你管不住嘴巴;你若想另类的浓香野辣,那就给你加八角香料大葱蒜子,包你吃得啧啧赞个不停。

农闲时,她到我家走亲戚,来时先拨了妻的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她的嚷嚷:“老虎(妻小时很馋,像老虎一样跟姐姐抢鸡腿),要不要酸菜,刚开坛的……”听了这话,我和妻高兴得不得了。午饭时,一碟牛肚炒酸菜就热气腾腾的端了上来,咸菜里飘出了一缕缕亲情的浓香。

香香咸菜,悠悠我心。现在,人们的生活都进入了小康,讲究养生,也注意了饮食,自然咸菜就少吃了些。但这是家乡的味道,亲情的味道,更是那艰苦岁月中腌制出来的朴素之味,吃一些又何妨,毕竟,我们还深深怀念着那段如烟的岁月,那段乡下人最纯真的感情。

菜园

文/路得之

厨房的北边就是菜园。菜园很大,接近两百平方,四周用围墙围着。园内种有一棵花椒树,全身是刺,张牙舞爪的枝条占据了一个长方形的一角。今年春天的时候,父亲还种下了六棵核桃树,而我则种下了一棵白玉兰和一棵石榴。剩下的地方就都交给母亲种菜了。

菜园处原来是一座小学,所以土质坚硬贫瘠,泥土中掺杂有无数的大大小小的石头。母亲说刚开始在这块地上种菜时,蔬菜们生长异常缓慢。回家第一年,我带着两个孩子在菜园进行过几次浩大的清除石头活动,所运出去的石头装了几拖斗车。经过这十年的施肥、深挖、拣除石头,菜地终于成了一块好土。

种菜对母亲来说既是为了饱腹,也是一种乐趣和锻炼。她把菜园能利用上的地方都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蔬菜,绝不浪费一点地方。夏秋时期是蔬菜最丰盛的时期,有辣椒、茄子、长豆角、四季豆、空心菜、红苋菜、黄瓜、西红柿、苦瓜、丝瓜、南瓜,满园子长得好不热闹。中秋过后,又是一轮新的撒种、育苗、种菜开始了。土又被翻了一番,很快就种上了白菜、油菜、莴笋、茼蒿、油麦、生菜、菠菜、荷兰豆、胡萝卜、白萝卜,绿油油的一片。“冬吃白萝卜,胜吃小人参。”“萝卜挑进城,医院要关门。”只是如今的都市人是很少吃萝卜的,一来因为城里卖的白萝卜大都是温室里出来的,未经寒露冰霜,味道极差;二来萝卜在大众的意识里好像是贫穷与缺乏的象征,人们已经习惯了以芬芳的油脂类食物来获取身体和心灵的暂时满足,萝卜已淡出了大众的餐桌。只是少吃了萝卜白菜的人们,同时也越来越被各种富贵病纠缠。高血压、冠心病、脑血栓,原因无他,吃了太多肉类,营养过剩。住在城里想吃上土萝卜的人也很多,只是萝卜虽然廉价,但却不能久存,否则就会水分流失,变成空心大萝卜。经过冰雪洗礼的白萝卜少了辛辣之气,反有了一丝淡淡的甘甜味,堪称美味佳肴。菜园蔬菜实在太多,家人怎吃得完?于是母亲常给人送菜,寡居的老人,左邻右舍,都吃过母亲种出来的菜。送完菜回家的母亲面带微笑,有时还哼着小曲儿,少见的喜乐与开心。“施比受更为有福”,这句话真是不错。

西红柿成熟后,酸甜可口,有的还裂开一条细缝,渗出几滴橙色的果汁。而超市卖的西红柿虽然也红艳照人,但汁水很少,都是因被催熟的缘故。女儿尤爱吃凉拌西红柿,常在饭后吃上一盘,连盘底红红的汁也要一饮而光,然后擦擦嘴连赞“美味”。今年暑假又回趟深圳,回来时西红柿已近过季。但让人没想到的是,深秋的一日我们竟然在墙角发现一串串红红的小番茄。问及母亲,母亲说不是她种的,兴许是谁随手扔了几个小番茄在那里之后,种子自己发芽长出来的。这种小番茄虽如樱桃般美丽,但吃起来味道却并不好,皮厚汁少,女儿吃了几个就不愿意再吃。剩下的就仍由其掉落在地,期待明年再相见。

母亲一日三顿都离不开辣椒。每到夏天,菜园里一半的地儿都种着品种不同的辣椒。花椒亦是她所爱,有时锅里还在煮菜,想着该放点花椒,就几步走到花椒树前摘几颗扔进锅里。花椒树旁边种有两棵枇杷树,去年第一次结果,结出来的枇杷大如鸡蛋,光润橙黄。家人皆满含欣喜之情品赏,却是酸到了肚腹里,难吃极了。暂且留着树吧。今年夏天,树上又挂了些黄橙橙的枇杷。一日我在菜园除草后,随手摘了一颗吃下去,香甜中略带一点酸味,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枇杷了。结出好果子的枇杷树立刻受到了我们的重视,我给它剪枝,好让它长得高大些,然后把侵犯到它的几根花椒树枝条砍掉,给它留出足够的空间自由生长。

好树就结好果子,坏树就结坏果子。那总是不结好果子的树,只能和荆棘一起被扔进火中了。

每人心中都有一亩园,除去那些顽固的石头,才能变成一块好土。我们种下什么,就一定会收割什么,或迟或早。愿落在你我心里的,都是生命的好种子。

萝卜菜

文/疏泽民

走进冬天的田野,便能看到那一畦畦绿油油的萝卜菜。

在乡下,萝卜菜是种植最广的冬季蔬菜。过了白露,庄稼人就在地里忙碌,作畦,打宕,施肥,播种。几天后,地里便浮出浅浅的绿,远远望去,犹如若隐若现的绿雾。绿雾沐浴着阳光,不出十天,就氤氲成一簇簇密而嫩的翠绿,似乎还能挤出水来。

萝卜秧长出一寸来高,就需要间苗。间苗时拔出来的萝卜秧,就是一道乡间美食。将萝卜秧洗净,用香油爆炒,青翠中透着清香,是餐桌上的上品菜肴。

田里的萝卜菜慢慢长大,根部渐渐膨起,生出白嫩嫩的小萝卜。有时为了抢种冬小麦,就把长有小萝卜的萝卜菜拔了,摊晒在山坡上、树桠上。菜叶晒瘪,剔去杂草,洗净后拌些细盐,放在盆里揉搓,再一层层码在瓦罐里腌渍。寒冬腊月,大雪纷飞,生起炭炉火锅,锅里是鱼头炖豆腐,加些腌渍的萝卜菜慢煮。一家人围坐火锅前,一边吃着萝卜菜和鱼头豆腐,一边喝着烧酒,感觉自己就是快乐的乡野神仙了。

如今的萝卜菜也走进城市小区。那天拜访一位朋友,走进他家小院,本以为会看到花草,然而呈现在眼前的,却是满院的塑料泡沫包装盒,里面填土种上绿油油的萝卜菜。朋友说,盒子里种萝卜菜,既能当盆景欣赏,又能当美食佐餐,真是一举两得啊。

接地气的萝卜菜,透着平民质朴的气息,透着居家幸福的味道。

“子曰”一生

文/查一路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童音响亮,我黎明即起,早诵夜课。

父亲大悦,半部《论语》治天下,你这样读下去,查门有望矣。我心里想的不是“查门有望矣”,而是想讨父亲高兴,免一些棍棒。因为我心里很清楚,父亲爱“子曰”胜过爱“子女”。

父亲先读十年私塾,后读桐城中学,桐城师范。文革时“破四旧”,烧我家上千册线装书。遗落几本,父亲拾起来,一并扔进火堆。边扔边说,你们工作做得不仔细。放火的人很委屈,我是故意给你留几本。父亲很理解很配合,不用!不用!书都在我脑子里。

家贫,每天的菜肴都是白菜萝卜。父亲却很快乐,用筷子敲打碗碟:“‘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他的意思是鼓励我们大啖萝卜,见贤思齐。而最初,母亲以为萝卜烧咸了,把此“贤”理解为彼“咸”,还需再加一瓢水?我和姐姐则以为“贤哉回也”是萝卜的别称。放学回家,问姐姐中午吃什么,我姐姐说,又吃“贤哉回也”!那时最大的愿望是,如果有一盘红烧肉叫“贤哉回也”就好了。

父亲穷而好捐。有一年春天,附近村子死了一头牛。父亲称上一斤牛肉,扔下十元钱。说你们死了牛,是件大事,又赶上春耕,我十分心痛!那时牛肉只要三毛钱一斤。队长过意不去,夜里执牛头相送,父亲奋力用瘦弱的双肩抵住两扇门,大呼“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意思是,我都说了不要找零了你还要送牛头来,我说话不算数今后怎么做人啊?“仁”与“义”都是好东西,瞬间引爆了父亲瘦小体腔里的爆发力。硬是把两扇门合并起来,并且闩上了门闩。

母亲常常看着空空的米缸感叹,世上的孬子都知道把米往家里讨,你们的父亲却把钱往外送。父亲走过来嘿嘿地笑笑:这正好说明了问题,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其时,父亲工资只有四十五块五毛,一半要用来接济周围的人。偶尔,路过做红白喜事的人家,父亲摸摸口袋,惭愧地跟人家说,我确实没有钱送了,这样吧,我帮你们写写字。父亲一笔字,颜骨柳风,人家求之不得,事后都被收藏。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就这样奉“子曰”为圭臬,处处以“君子”的风范来自我约束。他的内心是宁静而充实的,而且充满了随时可以引爆的道德能量。秉持“子曰”之剑,去迎战“风车”,剑锋所指,尽是世间的艰难、苦难与不公。他时而显得强大,时而显得脆弱。

一年秋天,西风漫道,黄叶纷飞,父亲病得很重。这是父亲最后一次说“子曰”了。探病者不胜其悲,父亲则从病榻上奋力抬头,说,司马牛问君子,子曰,君子不忧不惧。生死听于天命,还是不忧不惧为好。最终,他不忧不惧地走了。

父亲离去多年,不知为什么,我现在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他,我知道他是个君子。时时祭起“子曰”的大旗,风度凛然,离圣贤很近。这个想担当道义而又人微位卑的读书人,当理想与现实产生巨大落差时,一种强大的力量源自内心,他找到了犀利的应世武器,那就是神圣的“子曰”,因而“子曰”了一生。

家有菜园

文/赵明宇

在农村,居家过日子,有个菜园真是一种福分。菜园无需大小,一分地、二分地均可;位置也不必选择,房前屋后有片空地,远近皆宜。只要你勤快,一年四季的餐桌上就会变得丰富多彩,新鲜蔬菜让你享受劳动和收获的快乐,感悟生活的美好。

在城里住久了,到街上买菜,常常会想到老家的菜园。

老家的菜园在村外,有一分半地。春天里,把一车天然的农家肥拉倒菜园里,散开,然后脱下棉衣,在暖暖的阳光下,用镢头或者铁锨把松软的泥土翻一遍,让农家肥与泥土拌合。再用铁耙打磨平整,分成几个小畦子。先浇水,洇湿土地,撒上莴苣、茼蒿的种子,上面覆盖一层土,三天后就会冒出一层绿色的嫩芽。嫩芽越来越大,很快变得一片葱绿,遮掩了垄背,就可以采摘了。把莴苣、茼蒿用开水焯一下,凉拌,格外爽口。也可以拌上白面放在笼箅上蒸熟了,浇上麻油、蒜汁,吃起来又是一番滋味。

到了谷雨节气,还可以栽种辣椒、茄子、黄瓜、南瓜、大葱、西红柿。只要把种子埋进土里,土地是不会拒绝生长的。某一个初夏的早晨,你去田里,顺便走进菜园,从竹竿儿架上摘一个顶花带刺的黄瓜,咬一口,凉丝丝,嘎巴脆,那叫一个鲜。在田里累了,悄悄到菜园看看,看着自己种下的蔬菜长势茂盛,心里流淌着喜悦。作为一个种田人,是不需要买菜的,回家的时候,顺便在菜园里采摘一些蔬菜,院子里的石板饭桌上,诱人的粥香就会掺揉了一家人的欢声笑语。

头伏萝卜中伏芥,到了三伏种白菜。盛夏季节,暑热难耐,刚刚腾茬的菜园又是一番忙活。你挥汗如雨,把菜园再打磨一遍,先种萝卜,再种大白菜。那么小的一个个褐色的籽粒,被你小心翼翼地撒进浅浅的沟壑间,掩盖一层绒乎乎的土,三天就会冒出来一个个绿色的小脑袋。小脑袋越来越大,直到三个月后,天冷了,寒风一阵紧似一阵,就变成了一堆堆的萝卜,一棵棵大白菜。把萝卜洗净了,放进菜瓮里,一层萝卜撒一层盐巴,腌制起来。吃饭的时候随手捞出来就是一道菜,能吃多半年呢。把白菜拉回家贮存,用玉米秸秆覆盖,或者放进地窖,一个冬天就不愁没有蔬菜了。冬天一场大雪,你在家里无事可做,扒开玉米秸秆,露出了猫冬的大白菜,挑选一棵拿回屋里,凉拌、爆炒,剁碎了包饺子,生腌,变着样儿吃。

白菜生长的间歇,中秋节期间,正是种植大蒜的时候。把白白胖胖的一瓣瓣大蒜埋进浅浅的土层,大蒜就伴着麦苗儿越冬了。过了年,蒜苗儿起身,抽薹,餐桌上又添了美味。而长得丰满的大蒜,编成长长的蒜辫儿,和红红的辣椒一起挂在门楣上,吃饺子、捞面条的时候随手摘下三五瓣,作为调味品。

在乡下居住,没有菜园的人家,在门前路边找一块巴掌大的地方,埋进去几颗丝瓜、豆角的种子,围上小篱笆,那也是一个袖珍菜园了。瓜秧顺着墙角向上爬,绿意盎然,极富诗意。厨房里飘出香味,舌尖吻着自己看着长大的蔬菜,你会想起蔬菜的生长,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秋韵

文/马浩

秋天,寒露时,意最浓,最有味。

那种味道,文字是无法表达的,线条也未必能奏效,音符面对露珠也会相形见绌,只有身临其境,方能痛快淋漓地感受到,耳之所闻,目之所及,鼻之所嗅,触之所感,心之所向……无不令人沉醉痴迷。

大自然中,花似乎最能暗合四季的心思,春日的花多是红的,夏日的花白色居多,及至秋季,花一般大都呈黄色,就像轻黄性柔的桂花,还有自古有着“黄花”之谓的秋菊,当然,凡事都不能绝对。

寒露时的芦花,开得正好。此时,水是瘦的,细细的一脉水流,弯出一片芦苇荡。青灰色的芦花倒映在清澈的河水中,天空宝蓝,大约被芦花所吸引,探下头来,一不小心,片片白云也落到了水里。如若有群大雁正好路过,那就更妙了,咔嚓一声,抓拍下来,那就是一首精美的诗。

金钱菊,野生的,平日里不起眼,混迹在草丛中,此时,无疑成了主角,无论是成群结队,还是零星散落的,无不引人注目。相对成片的金黄,其实,我更中意孤株的明艳,不娇夸,不矜持,在草丛中兀自绽放着,平平淡淡,能暖到人的心里去。蹲下身来,仔细地端详着,鱼鳞般的花瓣,浅浅的黄,苔绒绒的蕊,黄得浓烈,却嫩嫩的,瞧着瞧着,眼前便会模糊成一片晕黄的花影,思绪也随之飘飞了。

露水,是大自然对秋的偏爱,明明地泛在翠生生的萝卜缨上。果蔬中,把叶片称缨子的,为数不多,就我现有的知识,都是萝卜家族的,比如胡萝卜的叶子也叫缨子。早晨,到菜地走上一圈,不经意之间,鞋子、裤脚便被露水打湿了,有时,也会把头发、睫毛打湿,有着沁沁的凉意。用“缨”字比喻顶在萝卜头上的叶片,形象而传神,梗红面翠,表层有着绒绒的细毛,露水便附着在绒毛上,露珠缀在叶边,微风过处,嘀嗒有声。

寒露时的萝卜,水嫩嫩的,咔嚓一口,甜甜脆脆的,极爽口。

荷叶间的莲蓬米悄然睁开了眼,它是不知道荷叶的变化的,苍苍的荷叶不知何时变得不那么翠,仿佛叶片也变厚了许多,似乎随时就会被风摧折,无精打采的,水也随之暗淡了下来,小舟漾过来,那是来采摘莲蓬的,顺便也把秋意采摘了。

等到路边晒满了萝卜缨,芦花雪满头时,残荷正在瑟瑟秋风中听雨……这时候,草色已是满眼赭黄,鸡爪板桥霜,秋便走进了霜降的地界,寥廓霜天,秋,便渐渐地远了。

那时花开

文/李淑珍

那时花开,满院子的芬芳。玫瑰、栀子、海棠、牡丹、芍药等等热热闹闹挨挨挤挤栽满了父亲的花园。

那时,儿子最大的快乐就是在父亲的花园奔跑玩耍。有时候摘一个无花果,有时候拿着花铲玩土。父亲是一个爱孩子的人,有时候儿子不小心弄坏了花花草草,和蔼可亲的父亲从来都不责备孩子。反而,准备了许多的药包。担心玫瑰刺伤孩子的手,担心藤萝绊住孩子的脚。一年四季,院子的花儿总是被父亲照料的姹紫嫣红,芬芳四溢。满园春色,引得蜂飞蝶舞,生机盎然。我们就在这样的春色里徜徉,脸上洋溢灿烂的笑容。父亲是儿女的榜样,是儿孙的福星。至今儿子还在说,“妈妈,你们太狠心了,爷爷只是睡着了,你们为什么说爷爷走了?为什么要把爷爷埋进土里?”儿子的话让我的眼泪喷涌而出。

父亲的的确确走了,走的突然走的让人肝肠寸断。父亲患的是胃癌,发现时已是胃瘤晚期。从发病到去世只有短短的68天。而在这68天里,父亲多半是在医院度过的。坚强的父亲忍着剧痛做完了大手术,医生护士都夸赞父亲坚强,是一位了不起的老人。手术整整做了5个小时,我们流着泪望眼欲穿地足足等了5个小时。结果是令人欣喜的,手术是成功的。父亲闯过了鬼门关,胃却被切除的只剩五分之一。从此以后,总是吃一口吐一口,再也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连喝水都很困难。看着父亲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天比一天憔悴,我们的心被揪着,有一种被撕裂的感觉。68天前,父亲还在忙碌,忙着家中的一日三餐,忙着为儿女分忧解难。父亲一生都在为他人而活。他爱我们所有的人,唯独没有他自己。他至始至终,保持着一颗干净的心。

作为60年代的大学生,父亲尝尽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大学期间,有一次外出游玩,渴了累了身上又没有多少钱的父亲,看到街边卖的红心萝卜,又叫心灵美萝卜,又香又脆,是买萝卜呢还是步行回学校?当时父亲内心很矛盾。口渴难耐,萝卜是最好的选择。学校路途遥远,口袋里的钱只够买一张返程的车票。买了萝卜就只能步行回学校。最后大家猜得出来,父亲选择的是萝卜。时隔数十年,每每提及此事,每每看到红心萝卜,我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总想起父亲讲的故事。父亲在大学期间品学兼优,被评为优秀班干部,由于家境贫寒,冬天父亲依然穿着单衣,校委会决定,共青团倡仪,为父亲做了一身簇新的棉衣和棉裤。曾经留校一年,准备送往哈尔滨去搞计算机。不曾想风云突变,文化大革命开始,此事被搁浅。后来,父亲被安排在某省某地的拖拉机站。在拖拉机站当站长的父亲,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再次遭遇命运的转折点,在反右倾时,差点被打成右派。右派的高帽子已经戴在了头上,批斗会马上开始。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当地群众冲散了会场,保护了父亲。父亲的经历决定了父亲此生的为人处世。无论在哪里,无论官大官小,父亲的群众基础都很好。身前身后,口碑都很好。父亲一生和蔼可亲,慈眉善目,人人都说父亲是好人。每调动一次单位,人未到好人的名声已经传了出去。的确如此,父亲让我们学会的不是恶而是善,父亲让儿女明白了一个道理:吃亏是福。他用自己的一生实践着这句话。有好事让给他人,有便宜丝毫不沾。他不止一次的告诫我们:看人要看别人的长处,学习要学习别人的优点。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父亲一生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堪称儿女的楷模。78岁的他,自强自立,从未给儿女添过一点负担。甚至于住院期间,自己病着还在关心着我们,深怕我们病着深怕我们累着。有时,我们轻微的一生咳嗽,都让父亲担心好几天,而他自己却是满身插着管子,伤口又深又长还流着血。每天医生换药的时刻,就是我们最揪心的时刻,看着血水渗透了纱布,看着外翻的伤口,眼泪总是止不住地流。怕父亲看见,我们总是偷偷地跑出去哭。等到克制住自己的时候又换一副笑脸面对父亲。有父亲的日子,我们总是在父亲这棵幸福树下,享受阳光灿烂的日子,从未把父亲当作高龄老人看。他自己做饭,自己缝衣服,自己处理家中一切琐碎的事情,几乎不让母亲操心。我们回到家,父亲总是嘘寒问暖,临走时总不忘带好吃的给我们。父亲一生心灵手巧,会做精巧的饭菜,会做精美的木工,会拉二胡,会画画等等。甚至连毛衣都会织。连女儿都在埋怨我,“妈,您只会自己做事,却不会给别人教。洗衣、做饭甚至织毛衣,都是姥爷教的。”女儿的话,逗得我哑然失笑。的确,在父亲面前,我总是自惭形秽,觉得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东西,可以和父亲相媲美。在父亲面前,我永远是他的笨女儿。他宠爱我们却从来不骄纵我们。父亲在位时,从来不用手中的权利,为自己和家人以及亲戚朋友谋私利。这一点,从父亲的追悼会上看的很清楚。参加父亲葬礼的人,远远超出了父亲生前的交往。他至始至终生活简朴,为人谦和。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精神生活,远远高出了物质生活。一件褪了色的纯棉衬衣,一条被父亲拆来拆去,缝缝补补的毛裤是父亲的最爱。我们都劝父亲穿新衣,父亲总是说,旧的舒服,习惯了不想换。

有父亲的日子永远是春天, 玫瑰、栀子、海棠、牡丹、芍药等等热热闹闹挨挨挤挤栽满了父亲的花园。没有父亲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呢?天昏地暗,冰雪覆盖,让人窒息。所幸地是父亲的花园还在,依然是玫瑰、栀子、海棠、牡丹、芍药等等热热闹闹挨挨挤挤栽满了父亲的花园。记得父亲生病住院的前一天,我把一盆长得半死不活,蔫蔫的枯黄地快要死去的吊兰拿给父亲,父亲笑吟吟地接了过去。我问父亲,“这花还能活吗”?父亲说,“给我吧,插进土里试试看,好歹是有生命的植物呀”!果然,在父亲的栽种下,这盆濒临死亡的吊兰,几天后奇迹般地活了,还长出了嫩嫩的透明发亮的新叶。如今这盆吊兰鲜嫩欲滴,翠绿的能拧出汁液来。它像是被赋予了某种灵性,恣意生长,层层叠叠, 绿意盎然。而父亲却在伤口愈合,却没有时间等到进行后续治疗的情况下,受尽病痛地折磨,安静地离去了。我们是在手足无措地情况下失去父亲,却是在父亲临终前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对他的后事做的精心安排下,遵循简单朴素,不铺张不浪费的情况下进行安葬父亲的。 父亲一生心底纯洁,至死干干净净,不染纤尘。像莲花超凡脱俗,像阳光温暖大地。

又是春天,又见花开。惟愿花开依旧,芳香依旧,慰藉千疮百孔的心。

母亲的萝卜条包子

文/雨凡

一天,带着儿子回农村老家看望父母。父母沟壑纵横的脸上开出了灿烂的花朵。父亲从菜地里割回了新鲜韭菜,母亲忙着和面。我一惊,“不是说好了去饭店吃饭吗?”父母已年过古稀,身体虚弱,我不愿让他们再费事做饭,便提前预定了饭店。母亲嗔怪着说道:“守着家呢,花那闲钱干什么?”“我们自己做饭太麻烦了,去饭店省事嘛。”母亲爱怜地笑着说:“家里有你最爱吃的春韭馅包子,饭店里有吗?”我无奈地耸耸肩,便赶紧帮着忙活起来。

父亲调馅,母亲揉面,我擀皮,包子马上就要上锅了,去外面玩的儿子回来了,看到我们包包子高兴地拍手叫好。当他看到是韭菜馅时,突然说:“妈,你还记着我们上次去山西玩时吃的萝卜条包子吗?我还想吃。”我瞪了儿子一眼,挥起擀面杖训斥道:“不许挑剔,做什么吃什么,韭菜馅的更好吃。”儿子撅起小嘴嘟囔着:“我就想吃萝卜馅包子嘛。”“这还不好说,姥姥是包包子高手,什么馅的都可以给你做出来。”母亲笑着说。我赶紧把儿子轰开,跟母亲说不要理他。

母亲解下围裙说去南屋厨房里烧水。我和父亲继续忙着包包子。可过了好一阵子还不见母亲过来,我赶忙跑到南屋去找母亲,可哪里有母亲的影子?我正要打电话,只见母亲抱着一大包东西回来了。母亲高兴地说:“找到萝卜条了。我记着你王大婶和刘二婶家晒萝卜条,可这次她们家都没有了。这还是从你马三婶家找的,她晒了半布袋呢!”母亲为了找萝卜条转遍了整个村子。看着母亲满头的白发,佝偻的身躯,我抑制住夺眶而出的泪水,笑着说,你也太认真了,小孩子家随便说说的,你怎么当起真来了?母亲笑着说,手心手背都是肉,闺女亲,外孙更亲呐!

母亲不顾劳累,赶紧把萝卜条用开水泡上,等舒展后,捞出来剁成馅,再加上肉搅拌,最后放上调料、香油等,霎时,香气氤氲开来,满屋飘荡。

儿子上口不接下口地吃着母亲蒸的萝卜条包子,高兴地说,姥姥的包子真好吃,比上次我们在山西吃的包子要好吃一万倍!我趁机对儿子说道,姥姥的包子是外面买不到的。

儿子边吃边点头若有所悟地说:“知道,姥姥的包子是用心做的,里面有爱的味道。我们语文课上刚学了一篇《爱的味道》的作文,说的就是姥姥呢!”说着,儿子用双手做成了一个大大的心形。我们满含热泪地笑了起来。

母爱无边,永无止境,就如那涓涓流淌的小溪,永不停息……

走错家门表对情

文/洛水

冬天,阳光成了摆设,凉飕飕的,不顶用。胃也跟着起哄,懒洋洋的,没精神。

母亲在电话里说,等村里有人上城,给你捎点萝卜、白菜。我的胃兴奋起来,挥舞着大肠小肠直肠,把记忆牵扯到大快朵颐的少年时光。怀念,是一种饥饿,从家乡到小城,千里迢迢地突袭着我。我开始等待,等待家里的萝卜、白菜。

周末,我正在QQ农场里忙活,忽然门被敲得山响。我打开门,一个老人站在门口。他脚边放着一个袋子,两根萝卜缨,探出半截婀娜的身子,在我眼里分外妖娆……

我是你大伯!你娘让我给你捎点菜。我还没想出老人是谁,他就说话了。我忙提起袋子,把老人让进屋。老人对房子的装修赞叹不已,对我也不吝夸奖。我面若桃花,唯唯诺诺,挖空记忆,还是打捞不出他是哪个大伯?

哎,我这白眼狼记性!难怪母亲数落我,让我常回家看看,否则连家门都不认识了。

老人显然没觉察我的心思,自顾说着,“打小看就你不是‘打牛腿(种地)’的,注定要吃皇粮。小孩要有个小孩样,你就是穿开裆裤,也比其他孩子‘顺眼’……”老人说得笑逐颜开,我听得心花怒放。没想到啊!童年的我,竟然就那么与众不同。

一席长谈,已近中午。我没让老人走,简单整几个小菜,爷俩畅饮起来。我觉得太对不起他老人家,他对我那么了解,甚至比我都了解自己,而我还是想不起他是谁。两盅酒下肚,家乡菜入口,几句话热络,我的话也多起来了,“大伯”叫得又甜又亲热。

这一喝,直喝到月亮笑弯了腰。老人去洗手间,看见路灯都亮了,慌了,嚷着家里的萝卜还没入窖,赶着要回去。我留不住他,只好送他。

站在门口,我拉着老人的手,竟有些舍不得。这时,邻居走出来,盯着老人看。我动情地说:“大伯,别走了,这么晚,该没有到马集的车了。”老人摇摇头说:“不要紧,咱家在小涧!”我晕了,或许老人也喝高了,连自己的家在哪都记不清了。

“大伯?大伯!”邻居走过来,拉着老人叫起来。老人左看看邻居,右看看我,指着邻居说:“你是三毛子。”又指着我:“你是?”这下,我清醒了。

邻居忙不迭向我道歉,说老人很少进城,认不清门,走错了,给你添麻烦了……我嘴里说没什么,心里却很失落。真的,我很羡慕老人是他大伯。送走老人,我给母亲打电话,告诉她,明天我回家。

我真的该回家看看了,把大伯大叔,认清楚、叫一遍。我还要把老家的萝卜、白菜带到城里来,还有母亲。我担心他们认不出我,认不清进城的路,找不着我的家门。

平民萝卜

文/张梅

萝卜风华正茂,被整筐地挑到集市。萝卜的好处,虽说不是长篇累牍才能叙述完,但却是家喻户晓的。青菜萝卜保平安,这一俗语显而易见萝卜在日常菜蔬中的佼佼者地位,似乎萝卜与青菜的联袂,就成了平安的护身符。

萝卜在见到天日之前一直是低调的,埋于泥土之中,你是不知道它怎样积蓄养分让自己变得丰腴的。拔萝卜的那会儿,会忽然间愣住:在不见天日的土中,却着一身曼妙的红色或柔嫩的白,一点也不逊色日光下雨露中的垂在枝头的果实。当然,拔萝卜的活儿也不累,这时土层表面已松,甚至露出小半截萝卜,胖娃娃一般挤在一起,拽住叶子,稍稍摇晃一下,连叶子带萝卜全都离开泥土。

被拔出的,在某个秋雾迷蒙的晨,被挑到集市。萝卜的叶和茎,我们叫做萝卜缨子。买些回来,洗净焯水,萝卜缨子切碎丁,葱切碎,蒜拍散,凉拌可以,清炒亦可。

萝卜缨子的清苦与萝卜是一脉相承,清炒萝卜丝或萝卜片最能品尝出萝卜的味,微微的苦溢满口腔,甚至有些霸道,吃了别的菜后依旧隐约还有萝卜味。遇到肉,尤其是排骨,共同沸腾于一锅汤水中,境况就完全不同。譬如遇到心仪的人,为之千方百计改掉性情上的尖锐之处。萝卜炖肉,肉变得含蓄,尽量把鲜味给予萝卜,而萝卜也变得温存,入口即化,且清甜无比。最好的境界是它们共同炖于一只藤黄的砂锅中,缓缓地文火舔着锅底,还未炖好,萝卜味打头阵似地抢先飘出来,不由分说勾起家人的食欲。接下来,排骨和萝卜相融的香气如交响乐一样跌宕起伏。等到了餐桌上,家人围坐,排骨此时不受宠,萝卜被舀到碗中,筷子要轻夹,否则一个不小心就夹开了。

到了寒霜浓厚的冬日,牛肉牵手土豆,羊肉就与萝卜做最佳搭档,萝卜能除去羊肉的膻气。羊肉萝卜,毫无悬念地写在菜单上,夜市中的大排档可是唱主角的菜——是萝卜好吃羊肉也好吃,简直是珠联璧合,只吃得心里火热,额上沁出汗珠,让人一直暖到心底。

进了腊月,青菜萝卜更是在街巷中友情出演, 这家的窗台,那家的院落,都成了他们一展风姿的舞台。日子的有滋有味中总有它们的身影。萝卜被洗净切成块,摊放在竹匾里,那是要腌“萝卜鲞”了。一直误以为腌萝卜干叫“萝卜响”,以为是吃起来脆生生的,咯嘣有声,所以有此叫法,偶尔翻书,才知道自己有误。父亲买乒乓球大小的白萝卜穿成串挂着晒,暖阳,屋檐,佛珠似地在朔风里晃荡。

这个“鲞”字,最有名的莫过于《红楼梦》中的茄鲞,是众所周知的精致。为侍候那“才采下来的嫩茄子”,用了几十只鸡,各色干果子来配,香菌豆腐干还不算在内。这样的吃法,走的可不是大众路线,也就无法推而广之。还是萝卜实在,也叫这个名儿,可是实实在在的“鲞”,只需盐、辣椒粉等助兴,腌缩成萝卜干,忠实地陪伴我们度过一个又一个冬天。

后来读《诗经》,萝卜在里面有个很雅致的名字,叫做“菲”,现在经常在女子的名字中见到这个字眼,就像桂兰、阿菊一样,大概也是人们亲近草木的一种方式吧。

大萝卜?小萝卜?

文/张乐伟

今天一大早,奶奶就买了些肉回来,准备晚上做萝卜肉汤。可我发现她手里并没有萝卜。奶奶神秘地说:“奇怪了吧?今天奶奶带你回老家拔自己种的萝卜去。”

回到老家,来到自家菜园里,奶奶指着满眼绿茵茵的萝卜说:“看,长得挺不错的吧。”果然,萝卜叶子碧绿碧绿的,长达二十几厘米。它们像一顶顶小伞,撑开在褐色的土地上。露在泥外面的一截截白萝卜又肥又嫩,诱人无比。奶奶一边拔萝卜一边说:“这一个萝卜呀,跟肉炖汤可能一顿还吃不完呢!”可刚说完,就愣住了,原来她费力拔出的萝卜只跟爸爸的拳头差不多大。“这就是你种的大萝卜吗?还是让我来试试吧!”我一鼓作气,接二连三地拔了好几个,可都只有大人的拳头那么大。“上当了,上当了!明明买种子的时候告诉我是大萝卜呀!”看着奶奶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我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我和奶奶回老家拔的萝卜小了点,但是晚上我们还是吃上了美味的萝卜炖肉汤。

冬吃萝卜

文/张君燕

在北方的乡下,萝卜和白菜是秋冬季节最常见的两种蔬菜。夏末秋初时播种,深秋时节就可以出现在我们的餐桌上了。而且易于储藏的特点,在物质匮乏的年代,这两种蔬菜一度霸占了整个冬季的餐桌。

小时候,每到初冬,奶奶拉着平车走向田里,我就开始发愁,因为我最讨厌吃萝卜,而奶奶肯定是去田里“出萝卜”了。关于这个“出”字,我还专门问过奶奶,奶奶笑着说:“萝卜是埋在土里的,所以我们要把它们请出来呀。”听了奶奶的话,年幼的我并没有什么感觉。但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精妙至极!一个“出”字既形象生动,又表达了农民对于食物那种原始的虔诚和珍惜。

奶奶告诉我,萝卜是好东西,尤其在冬天,吃萝卜赛过吃人参呢。因此,奶奶种了很多萝卜,足足装了满满一平车。然后,奶奶把去掉叶子的萝卜统统放进地窖里,再盖上一层土,这样就不用担心萝卜被冻坏,也可以保证我们一个冬季都能吃上口味新鲜的萝卜。

炒萝卜丝是奶奶常做的一道菜。奶奶先把萝卜洗净切丝,切丝是奶奶最拿手的事情,手起刀落间,一根根宽窄厚薄均匀的萝卜丝便在案板上整齐地排列出来。然后,奶奶把剁碎的姜末放到油里炒香,再加入萝卜丝翻炒,直到萝卜丝变软,变得透明,炒萝卜丝就出锅了。

父母、叔伯都吃得津津有味,我却简直难以下咽。我极讨厌萝卜那种味道以及里面姜末的辛辣,每次都在奶奶的连哄带骗下,才肯吃上几口。直到后来上了中学,我极易感染风寒咳嗽的毛病渐渐痊愈,我才体会到了萝卜的好处,也明白了奶奶的良苦用心。

除了炒萝卜丝,奶奶经常做的就是萝卜大肉馅儿饺子了。那时候,在乡下,饺子差不多都是萝卜馅儿的,几乎没有用其他食材做饺子的,所以萝卜也就成了做饺子的“御用食材”。先把萝卜切片,焯水、剁碎,然后用干净的抹布挤出萝卜里的水分,和剁好的肉馅和在一起,加入各种调料搅拌均匀就可以了。最值得一提的是,萝卜大肉馅儿饺子特别顶饥,正长身体的那段时间,我们疯跑一下午也不会觉得饿。

如今,我离开家乡已有很多年了,也没有人再逼着我吃萝卜了。可是,我却越来越想念家乡的萝卜,想念萝卜那种独特的味道,以及曾不辞劳苦为我做萝卜吃的奶奶。

原来,有些东西就像陈酿,时间越久,香味越浓。当它在空间上离你越来越远时,却悄无声息地在心里扎下了根。萝卜在我的心里已不单单是一种蔬菜,更是对家乡、对亲人的一种思念和寄托。

春日豆豉香

文/李凤高

在我的老家,立春前后一周左右,是腌制豆豉咸菜下缸的日子。一个月前准备的煮黄豆早已发酵成功,只等把萝卜切成小方块,和掰碎的豆块一起下到缸里,再放入盐、姜、花椒等调料,再加少许的水,盖上缸盖,等待豆豉发缸。

发缸的过程中,每天都需要用长把勺子上下搅动一遍,以求均匀发酵,大约经过两周左右,豆豉也就逐渐发缸了。

发缸后的豆豉,豆瓣儿特别的香,萝卜块儿清清爽爽,咸中带甜脆,可口下饭。

今年回家过年,再尝久违了的豆豉咸菜,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因为听说和善的增奎嫂,年前以她98岁的高龄辞世!虽是喜丧,我心里却有隐隐的痛。

增奎哥嫂是我们一对特别善良的乡邻。两口子一辈子性情温和,老实巴交,谁家有个大事小情,都热情帮忙。

记得43年前的那个立春日,母亲领着我到增奎哥家串门。煤油灯点亮如豆,增奎哥没在家。模样微胖的增奎嫂子,正在案板上切萝卜,为豆豉咸菜备料呢。我们坐在她家的床沿上,增奎嫂一个劲儿让我们吃萝卜,母亲嫌凉不肯吃。9岁的我,却拿自己不当外人,“咔嚓、咔嚓”一顿神吃。恰好那天是立春,权当是啃春了。

萝卜是增奎哥头天中午从窖里取出来的。有红皮的、绿皮的、紫皮的……洗了满满一大盆。我最喜欢吃紫皮的,特别是那种屁股带分岔的,又甜又脆,还不辣,好吃极了!也许当时我总感觉:别人家的东西都比自己家的东西好的缘故吧,吃了人家许多萝卜的我,仍没有满足感!

母亲和增奎嫂,从村西头的事,一直唠到了河东里的人家,唠起一些有趣的事儿,她们就自由自在地开怀大笑,那笑声飞出草屋,回荡在回春的村落……

43年后的今春,我回老家过年。品着亲人们精心制作的美味佳肴,我却总忘不了要上一碟豆豉咸菜。春天,品着久违了的豆豉香,还有哪里比故土更加值得依恋的呢?

买萝卜

文/逯桐

身穿红袍,头戴绿帽,坐在泥里,呆头呆脑——没错,这就是萝卜。

萝卜的味儿美,含有丰富的维生素A,我们家所有人都喜欢这种吃起来干脆,吃下去清凉,营养丰富,价格便宜的蔬菜。

在一个阳光明媚,微风徐徐的周末,我和妈妈来到一个离家不远的菜市场买菜。菜市场真热闹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买菜的人有说有笑,手挎菜篮轻快地来回穿梭着,各种吆喝声,讲价声,谈笑声,络绎不绝。

听到前面有人大声吆喝着,“卖萝卜了,又大又脆的萝卜。”我和妈妈急忙走过去,一个中年男人蹲在一大堆萝卜后,只见那萝卜细嫩的外皮,硕大的身子,只要八毛钱一斤,让人一见就生喜爱之心,我急忙对妈妈说:“妈妈,咱们买他家的萝卜吧。”可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妈妈说这儿的萝卜吃起来不好,咱们去别家吧。年幼的我,看着鲜艳诱人的萝卜,根本不相信妈妈的话,认定中年男子的萝卜好,不肯离开,妈妈见我耍起了小孩子脾气,只好在这儿买了个萝卜,我们这才离开了。

走到一个拐角,我们看见一位头发花白,双目无神,衣衫褴褛的老奶奶也在卖萝卜,我们过去一看,萝卜上有一些虫眼,还沾了很多土,和我手上中年男子的萝卜比起来,这些萝卜如同一个垂暮的老人,每斤还要一元钱,我不禁有些失望,妈妈却买了好几个有虫眼的萝卜,我大感疑惑,可能是妈妈可怜那位老奶奶吧,我暗自想着。

回到家,我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妈妈和蔼地对我说:“你尝一下这两种萝卜,哪种好吃。”结果让我惊讶不已,中年男子的萝卜虚而无味,老奶奶的萝卜却甘甜可口,这和我预想的完全不同,妈妈告诉我:“中年男子的萝卜打了农药,所以看着好看,而老奶奶的萝卜没打农药,所以有很多虫眼,虫子都爱吃的萝卜能不好吃吗?”

通过这次买萝卜,我有一些感悟,千万不能被事物的外表所迷惑。人不可貌相,心灵美才是真的美。

蒸馒头

文/陈美芳

过了腊月廿三,吃过廿四夜饭,年味就弥漫开来,家家户户开始张罗蒸馒头了。

老家的习俗,过年是一定要蒸馒头的(馒头者,北方人所称包子也),生计再艰难,蒸了馒头才有过年的样。

掀开厚厚的稻草,将寒冬到来前就储藏在灶间的萝卜装进水盆,放入大半盆水,手搓、布擦、板刷刷,当一个个萝卜白里透红,女主人的手已是青紫。切薄片,倒入沸腾的大锅,汆一下,捞进篮子,冷水冲,滤掉水,上砧板,菜刀剁细,装进纱布做的小布袋,搁到长条凳上,两手带着身体重心放在布袋上,用力挤,当袋里的碎萝卜倒在脸盆里呈松散状,萝卜馅就成了。这时,男主人已从街上回来,将手里提着的那片猪肉放在桌上,志得意满的样子。

萝卜和肉合成的馅,老家的人习惯叫做萝卜心,也叫咸心,而蒸馒头的规矩,是不能只有咸心的,如果蒸出的馒头少了那一点一点的红,就缺了完美,而能够享有那一点红的,只有那包裹甜心的馒头了,这既是江南人爱吃甜食的习惯使然,也是为了讨个口彩。女主人取出当年新收的赤豆,是早就拣干净的,淘洗,倒入锅里煮,直到赤豆烂了,冷却,装入布眼略大的小布袋,用力挤,耐心挤,直到布袋里剩下的只有豆渣,锅里的就是豆沙了,再换上布眼小的布袋,将豆沙里的水挤掉,就成了豆沙馅。

从早上开始,直到下午三四点,女主人才能将萝卜馅、肉馅、豆沙馅端上桌,已是腰痛手酸。这时,男主人会披挂上阵,拌馅可是技术活,男人自当一显身手。

刚吃过晚饭,一向节俭的云生家,已是灯火通明,今年选在他家蒸馒头,那份热闹自是少有。灶上那口大锅自是洗了又洗,锅沿铺上了一层棉絮防止蒸汽外泄,水缸里的水满得快要溢出来,灶间里是五家人家拿来的硬柴。2张八仙台连在一起,桌面已用碱水洗过多遍,今天国章家轮到第一个蒸,一大脸盆咸心和半脸盆甜心被分成了很多份,五家的男男女女围着桌子,将已发酵好的面分成一坨一坨,包起馒头来。将做好的馒头入蒸笼,上锅,烧火的财宝在灶间一声不吭,难怪,他此时正担当着重任呢,火要烧得旺,如果烧不好,蒸出的馒头会僵,那不要被大家骂死。

馒头出笼,是最让人兴奋紧张的时刻,犹如比赛中的评委打分,评委多——在场的都是,内容广——馒头的外观、馅的质量。云生将一笼馒头倒在铺在场上的帘子上,帘子上方是白色的氤氲,小孩子们赶紧冲上去,抓起一个就放进嘴里,不停地哈着气,大人们就含蓄了许多,国章催促大家“拿了吃”,对那特别客气的还要硬放进对方的手里。“哎呦,今年的酵发得好了,吃上去松来”,“不错,不错,咸心味道好了”。经过三次翻动,帘子上的馒头也就凉了,也就不用担心它们黏合在一起了。将它们装进米箩里,抬进家,馒头就蒸好了。

五家的馒头,要一夜才蒸得完,五家的人,要到最后一笼馒头装进米箩才解散,此时,有早起的公鸡开始打鸣,大家三分困倦,七分兴奋和满足,赶往各自的家。

闲饭的“味道”

文/刘金荣

小米闲饭(也称咸饭),是井陉一带人民普遍喜欢食用的粮菜混吃饭食。以放入食材不同而味道各异,全因食者的口味而定。小时候,曾目睹母亲怎样煮小米闲饭:锅里水开后,先放入较难煮熟的小米和菜类,或北瓜、或红萝卜、或蔓菁(菜根),春季则用陈萝卜条或陈瓜片。七八成熟的时候,放入少许杂面条和绿菜叶,也有撒点儿玉茭面或白面的,滚两滚,熟了以后再放点盐,一锅闲饭就做成了。

在物资匮乏、粮食短缺的年代,母亲往往舍不得多放小米,做出来的闲饭清汤寡水的。偏偏我们那里农村人又有个习俗,吃饭时端着碗串门吃或是在自家门口蹲着吃。但无论在哪儿吃,都不愿意让别人瞅见自己碗里是闲饭,怕人家笑话穷。有时候为了表示和炫耀自家饭菜的可口,吃饭时甚至会做出种种夸张的样子,吃萝卜要闹出吃大肉的“大动静”,所以那吃相也就可想而知了。

小的时候,因为不懂生活的艰辛,不想吃闲饭,总觉得苦涩,难以下咽,总认为闲饭是穷苦的象征。特别是对放了菜根、萝卜条、杂面条之类的咸饭,吃到嘴里苦而涩,汤的味道也怪怪的,不愿意吃,还常常嗤之以鼻。有时还因为餐桌上这不喜欢吃的闲饭而对父母心生埋怨。

好在时代不同了,闲饭也“脱贫”了。随着现代人对古朴、自然、养生的追求,小米、北瓜、山药、土豆、菜根、白萝卜、红萝卜、黄萝卜、嫩玉米豆等煮成的闲饭,已经作为农家饭的一道特色主食,登上许多饭店待客的餐桌,吸引着人们的眼球和食欲。

老年人常说,闲饭养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尤其是人到中年之后,闲饭在我的口中有了另外一种味道。如果隔段时间不吃顿闲饭,就好像生活中缺少了点什么。于是一改对闲饭的“无视”,或在星空寂寥之时,或在灯火阑珊之下,或与家人,或与朋友,盛上一碗“乱炖”的闲饭,闻着那熟悉的香气,品着今天生活的味道,忽然间觉得一切都那么甜蜜。

年味

文/九满

一提起“年”,我便不由自主的想起小时候在老家过年时的情景。

那时候,一进入腊月,我就一天天地数着日子,盼着“年”快快到来。家里穷啊!平日里难得见到油腥,只有过年,鱼和肉才有机会随便吃。因此,“年”便成了我儿时最美的期盼,想着能穿上什么样的新衣,想着能享受什么样的美味,那种渴望,那种期待,不亚于现时球迷们对“世界杯”的企盼。

小年一过,村子里“年”的气氛便渐渐浓厚起来。各种清扫首先登场,家家户户把屋子里的坛坛罐罐都搬出来,先把室内认真细致地清扫一遍,清理完屋内,再把坛坛罐罐擦洗一遍,照原样摆回。然后是换窗纸,贴对联,洗被子……将屋里屋外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给人一种“新”的感觉。

渐渐的,田间小路上也热闹起来了,人们三五成群赶集上市,有用手扶拖拉机拉礼品的,也有用单车载的……穿的准备衣服鞋帽,吃的象黄花菜、瓜籽之类,还有鞭炮、香烟等。与此同时,家家都会紧锣密鼓地把过年时需要待客的各种副食品准备好,酿甜酒,磨豆腐,捣制糍粑。把鱼、肉装进坛子里腌起来,几天之后,一串一串的腊肉腊鱼便挂上了各家各户门前的竹竿上。望着那在暖阳微风中渐渐收水变香的腊鱼腊肉,再想想蒸煮出来的美味,让那时我流了不少口水。

最不能忘记的莫过于年二十九晚煮年萝卜了。母亲把肉、鸡和萝卜合在一起煮,灶火熊熊,各种诱人的香味满屋子轻漫缭绕,呈现出过年前那种特有的景象。每次煮年萝卜,我是绝对不会缺席的,看着锅里热气腾腾的佳肴,我肚里的馋虫就会突然激动起来,让我一个劲的问:“妈,萝卜啥时候好呀?”一会又催:“妈,啥时能吃啊?”年萝卜煮熟后,母亲照例给孩子们分鸡内脏和猪头肉,我们兄妹每人都有。那夹起来颤颤巍巍的鸡肠,吃到口里满嘴流油,即使过了三天两天,香味还在嘴角挂着。

煮完年萝卜,所有关于过年的准备工作都应该结束了。但是,除夕前还有一件大事母亲是绝对不会忘记的,那就是在我们上床睡觉之前,一遍又一遍地嘱咐我们,年三十和大年初一千万不要乱说话,更不要说不吉利的话,说好话是好的预兆,说坏话那可是坏的开端,象“鬼”、“死人”之类的是绝对不能说的。初一的洗脸水也不能倒掉,这一天不能扫地。我们就一遍遍地点头,说记住了!母亲的嘱咐给本来就十分肃穆的“年”平添了一份神秘,让我对“年”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欣喜和企盼。 

在我的千呼万唤中,“年”终于来了。凌晨三、四点,远远近近的鞭炮声就开始奏响,过了没半个小时则连成片,接着就汇成一体。当喜庆的爆竹声此起彼伏地袭来,我也从黄粱美梦中惊醒。厨房里,母亲早就带领哥嫂们奏起锅碗瓢盆交响曲,母亲亲自掌勺,嫂子们给她打下手,曲毕饭得,一桌丰盛的大餐被哥嫂们兴奋地端上了餐桌。

像过年这样的大日子,母亲是绝对不会忘了祖先的,她先叫三哥放编炮,请列祖列宗回来过年,然后虔诚地跪下来,祈求祖先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全家幸福安康。祭拜完毕,就开始吃饭了,菜式那可是老三样:鸡火锅、大蒜炒肉、红烧鱼。鸡火锅里丝丝的热气散发出来的独特香味,翻滚着的浓稠的汤汁……给我以听觉、嗅觉、视觉的全面冲击,让我完全失去了控制,抢先坐下来,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自己动起手来,下筷夹起一块鸡腿,先吃鸡皮,咬下去汤汁横流,再吃鸡肉,鲜嫩四溢。此刻,仿佛我身上的所有味觉,细微至每一个毛孔都被它彻底地打开,尽情地享受着这味觉的盛宴。家人围坐在餐桌周围,乐融融地大口大口的享受着,谈笑着,随着菜肴里的鲜香,去感受这名副其实的“年”味。我吃完家人精心制作的年饭后,已是满头大汗,便独自走出屋外,眺望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看着到处蹦跳着觅食的麻雀,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发出一声惊叹:爽!

大年初一,吃过早饭,我便换上新衣,在家人喜悦的目光里,骄傲地跑出家门与小伙伴们嬉笑打闹。大人们则逐家逐户的拜年,乡里人平时见面就爱打个招呼,新年了,打招呼就更勤更热闹了,让村庄里处处都充满了“年过得热闹啊!”“新年好!”之类的吉祥话。人们走东家、串西家,捧着茶,围坐在火炉旁,嗑着瓜子,吃着花生,天南地北,闲闲散散,屋里屋外一派喜庆祥和。

从初三开始,打竹板、耍龙灯等民间传统艺术又粉墨登场了,随处都可以感受到热闹非凡的场景。打竹板的艺人刚过去,锣鼓喧天的舞龙队接踵而来。春节最热闹的应该是舞龙灯了,当锣鼓远远地敲响,人们都朝着一个方向聚拢。那长长的“龙”忽高忽低,忽左忽右的盘旋,“当、当、当”一通急锣,“龙”就在农家的屋子里耍起来,随即密集的编炮声震耳欲聋,新年也在这欢乐的气氛中升腾。正月十五是元宵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一片通明,舞龙队、狮子队通宵走家串户,将从除夕开始延续的“年”推向一个又一个地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