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夜希想也没想,轻而易举地解锁了手机。
密码是我们初见的日子。
手机上密密麻麻的未读信息几乎全是来自于他。
【阿黎,你真要躲我一辈子是吗?】
【你别装死了行不行,你以为这样就能夺得关注了?】
……
付夜希看着一条条未读信息,双手直发抖。
因为我从来不会不回他的消息。
付夜希穿着那双家居拖鞋就出了门。
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绿灯,他将车停在那片林子外。
多可笑啊,明明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可就是不愿意来见我一面。
等到我死了,他仅仅是开了十来分钟,就到了这片地方。
“阿黎!”
他呼唤着我的名字,穿过这片林子。
我的听力超群,林子里的任何动静我都能巧妙地分辨出来。
我熟悉他的脚步声,会提前到岸边等着他。
付夜希一来,就能看见我漂亮的尾巴拍起的浪花。
他发了疯地跑着,拖鞋被他跑丢,两只赤脚踩在沙滩上。
付夜希一遍遍地喊我的名字,得到的只有回音,和远处灯塔的一缕光线。
和那天晚上付夜希抱着我哭,求我帮他时一模一样。
他父亲时隔三年回国后,发现了我们的秘密。
他被父亲再一次囚禁进小黑屋,像小时候虐待他那样。
付夜希原本完好的皮肤上再一次落下淤青、疤痕,他的双眼哭到肿起,黑眼圈快要掉下来。
“阿黎,求求你,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我爸要我杀了你,否则他就要带人来这片海域抓捕你,到时候你们的居民...”
“可我对你下不去手,阿黎,我爱你。”
“阿黎,求你帮帮我...”
他抱着我哭,将眼泪蹭到我的脸上,一遍遍地吻我。
当时的我们于彼此而言都是唯一的救赎,于是,我动用了禁术,制造了一场假死。
我没有事先告诉付夜希,而是配合他在他父亲面前演了一出戏。
我没了呼吸,他哭得歇斯底里。
他父亲却勾起嘴角,异常满意,“舍得下死手扫去障碍的男人才是我的儿子!以后才能成大事!”
而我没想到,他听完父亲的话后,竟异常高兴。
对他来说,父亲的认可似乎比什么都重要。
付夜希得知我是假死后,异常高兴,他用力地抱着我,仿佛是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
可我死前才明白,他只是为了得到父亲的赞许,不**了我的主意,彻底将这份感情变为一桩买卖。
他吊着骨折的胳膊来找我。
“阿黎,我知道你能找到水下矿脉和水晶,可以帮帮我吗?”
付夜希说,他父亲因为恨他不成事将他打成这样。
浮肿的半张脸,骨折的手臂。
他说,只有自己有了产业,父亲才会放过他。
“等我创业成功了,我就把房子搭在海上,你随时都可以过来找我了。”
“我们会举办一场婚礼,你邀请你的父母也来参加,他们一定会放心我的。”
我忘了告诉付夜希,我不能将与人类接触的事情跟族人说。
可我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搂住他,“我会想办法的,我不想你再被伤害了。”
事到如今,我才知道,他的胳膊是故意博我同情摔折的。
他的欲望受我供奉,早已弥漫成灾。
付夜希仍不死心,朝着海面叫嚣:“你是不是要我再把胳膊摔折一次才肯帮我?”
“阿黎,你不是喜欢小花图案吗,给你买来了,你出来见我!”
海浪声响起,一阵风掠过。
我看到付夜希眼角的泪水滑落,手中的礼物盒掉在沙滩上。
付夜希,此时此刻的你,到底是出于对我的愧疚,还是出于公司临近倒闭的后悔?
他像一条失魂落魄的狗,坐在海岸边,一整晚。
付夜希的眼里全是红血丝,像极了当初他在海边搭帐篷,与我探讨日后发展的那几个通宵的时候。
太阳升起,我没有出现。
反而是一通电话,将付夜希彻底打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