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十五年,竹马头一次嫌弃我是个带着人造耳蜗的残疾人。
我拼尽全力想要考上心仪的大学,却被他处处打击。
我默默摘下耳蜗,一遍又一遍的刷着题。
后来,同学聚会我意外喝醉,说自己有一个很重要的人。
竹马在众人的目光里无奈一笑。
下一秒,他的死对头接过烂醉的我。
“不好意思,女朋友喝醉了,我先带走了。”
……
决定要考华大那天,方知翊沉默了很久。
那是他在读的学校。
他清了清嗓子,对我道。
“安安,你没必要考这所学校的。”
“你得看清楚自己的能力,你已经落榜一次,不能再轻易的浪费时间了。你自己多大水平?安安分分的不好吗?”
我看着他,没说话。
片刻之后,投身于题海当中。
只是抬手不经意的擦过耳后,摘下了耳蜗。
声音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我听见方知翊无奈的声音。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安安……”
一片寂静中,藏住了我不想听的话。
他太清楚我的性格。
捏住我的手,拿出耳蜗。
拨开发丝又替我戴上。
“安安,我是为你好,华大可是有名的院校,不是你这种人花一个寒假,想上就上的。”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这种人?哪种人?一直缠着你,有时连声音也听不见的残疾人吗?”
他一愣,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而我盯着地面,眼前不受控制的浮现出无意间在他手机上看见的内容。
彼时,妈妈正拉着他一直道谢,谢他愿意来帮我补课。
而他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
我清晰的看见他朋友发过来的内容。
“给哪个妹妹补课?不会是你说的那个总缠着你的残疾人吧?”
眼眶湿润,我回过神。
靠在椅背上,轻声道。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缠着你了。”
我摩挲着作业本上写着的名字——祝卿安。
我不是天生听不见。
七岁那年,我被一辆车撞飞。
再醒过来,世界于我,已经变成一场默剧。
爸妈想尽一切办法,却也没能治好我。
出院那天,一个街头算命的老爷爷拉住了我。
他说,我的名字不好,注定命途坎坷,得换一个。
也许是爱女心切,一向不信这些的父母回去翻遍了字典。
而那个时候,九岁的方知翊眼泪汪汪的拉着我的手。
他说,“卿安好不好?祝卿安。我爹说,这是平平安安的意思。”
方知翊和这个名字一样,陪了我很多年。
七岁到十七岁,方知翊就像是我的避风港。
因为带着耳蜗被同学嘲笑的时候,是方知翊恶狠狠的拎着对方的衣领大打出手。
哪怕闹到叫来家长,他也只是不在乎的揉揉我的脑袋。
“我是你哥,我不保护你还有谁保护你啊。”
我抬头望向他,那张嘴角带着淤青的脸,却比太阳还耀眼。
但,太阳也会有被云遮住的那一天。
他上大学那年,一切都变了。
仿佛所有人都知道我没了保护伞。
消失的课本,脏污的凳子,写满污言秽语的纸张。
我以为仅此而已,可以忍过去。
可在那条昏暗的街道里,昂贵的耳蜗被摘下,狠狠砸在地上。
我听不见它破碎的声音,但又好像听见了什么碎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