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瞧,小皇子生得多像您。」
朕方回神,便看到了一张笑如菊花的老脸。
这是梅妃身边的陈嬷嬷。
目光下移,便看到她怀中襁褓里白净的孩童。
野种!
想到这野种长大后会毁掉先祖传承百年的基业,会虐待朕唯一的骨血,朕就恨不能即刻将他处死。
陈嬷嬷颤抖着声音,越发将襁褓往朕怀里送。
「小皇子自带福运,生来便白净可爱呢。」
呵,当朕是傻子吗?刚生下来的孩童哪里会是这般白净?
这野种分明就是已经出生好几天了!
想到朕上一世确实信了这话并心生欢喜,朕就有些恼怒。
都怪梅妃这***!
怒气上涌,朕一把推开这不长眼的嬷嬷,直接推门而入。
「皇上!产房血腥气重,恐污了您的龙体啊!」
「皇上——」
无视了躺在床上面露惊愕的梅妃,路过屋中惊慌不已的奴才,朕一把掀翻屏风!
露出后面神情惊惶的小太监。
他端着木盆,上面杂乱的盖着衣服,细细弱弱的哭声从底下传来。
那小太监慌忙跪下,吓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陛陛陛陛下!奴才、奴才……」
朕一把夺过木盆,小心翼翼抱出底下的女婴。
怎么这么丑?
皱皱巴巴,脸红得像猴子**。
可怜见的,哭的声音都哑了。
想到这才是朕的亲女,想到她被她狠心绝情的母妃送出宫后遭遇的一切。
朕原本冷硬的心,顿时就生出了一股柔情。
这孩子,才是朕的骨血,是朕的亲生。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那小太监慌得不住磕头,朕火气上来,一挥袖子:「赵福全,拉下去,凌迟处死!」
赵福全应声,一个挥手,立刻就有人手脚麻利地堵住了那太监的口,将人拉下去了。
朕将朕的小女儿抱在怀里,心疼坏了:「乳母呢?太医呢?还不快叫人进来照顾公主!」
小家伙哭得撕心裂肺,朕怎么也哄不好,有些心焦。
赵福全还算机灵,没叫屋里的乳母,而是叫人去请备用的乳母。
这凌霜阁里的人朕是不打算用了,这些人全都是梅妃的心腹,只有死路一条。
太医是早就候在殿外的,叫进来?????替公主检查了一番。
好在朕来得及时,没出什么大事。
屋中的人跪了一地,就连刚生产完的梅妃也躺在床上神情惊惶。
朕压下火气,不太熟练地哄着公主。
小公主不愧是和朕血脉相连的亲女儿,在乳母到来之前,竟真的被朕哄好了。
她小小的,软软的,像没骨头似的。
就这么乖巧地躺在朕怀中,***的小嘴一动一动,小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痕。
朕心都要化了。
这么小的孩子,梅妃当真心狠!
「陛下,让乳母带小公主下去休息吧。」
赵福全带着乳母上前,朕有些不舍地将孩子放进乳母怀中。
想想又不甚放心,叮嘱道:「好好照顾公主,要是公主再出了任何差错,朕诛你九族!」
乳母战战兢兢:「是!」
朕平复了下火气,又道:「若是公主好了,你也能得个好,知道吗?」
「是,奴婢一定好好照顾公主!」
乳母退下了,朕转身看到屋中跪了一地的奴才,那股被压着的火气又噌噌噌往上冒。
「拉下去,乱棍打死!」
「陛下!」
梅妃惊叫出声,她苍白着一张脸,艰难地爬下床,跪在地上。
「这件事是臣妾一人的主意,还请陛下高抬贵手,放忍冬她们一条生路吧!」
「娘娘!」
那个叫忍冬的宫女哭出声,连滚带爬地过去搀住了她:「您这是何苦啊!」
梅妃珠泪涟涟,满是乞求地望着朕。
朕只觉得嫌恶。
一个常伴身侧的宫女能让她冒死相护,那么她的亲生女儿呢?
若非朕是重生,那小太监可就要依照她的吩咐,将小公主丢出宫去活活弄死了!
要不是宫中守卫心善,朕的小公主哪还有活路?
「你愿意为一个丫鬟求情,也不愿给自己亲生女儿留条活路。」
朕只觉得无比恶心愤怒:「你竟如此歹毒!」
梅妃无力倚靠在忍冬怀中,泪水滚滚落下。
她容色本就倾城,如今苍白着脸流着泪,更显出几分脆弱易碎。
可朕看着这张美人面,心中只有嫌恶。
一想到,这张倾城绝色的脸下,生着一副无比恶毒的心肠,而曾经的朕还对她无比喜爱,就觉得恼怒非常。
朕如今连看她都嫌刺眼,但还是看不惯她心如死灰半点求生志气都没有的模样。
「你就再没什么话要和朕说了吗?」
梅妃直起身,朝朕拜下去:「臣妾自知混淆皇嗣罪孽深重,陛下如何处置臣妾,臣妾都心甘情愿,」
「但皇上,臣妾、臣妾也只是想为您诞下一位皇子啊!」
「陛下专宠臣妾三年整,臣妾好不容易有孕,却只怀了个公主,臣妾对不住陛下,一时行差踏错才犯下如此大罪啊!」
她膝行数步,哭得梨花带雨。
「臣妾的命不足惜,但求陛下放过臣妾宫中的下人,好歹留他们一命!」
她护仆心切,那些下人们纷纷眼泪汪汪地喊起来:「娘娘!」
一时间屋子里哭声阵阵,倒衬得朕是恶人了。
呵,朕看着伏在地上的梅妃,眸光森寒刺骨。
就这么爱吗?
明明已经成了朕的妃子,却还是心心念念惦记着外面的野男人!
甚至主动帮他筹谋朕的江山,死到临头也不肯说出实情,反倒将罪过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朕前世,怎会对这样一个***宠爱至极?!
朕怒到极致,反倒平静了下来:「你将罪过全都揽在自己头上,是不想牵连武安侯?」
梅妃身子一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她惊愕、惶恐、害怕,唯独没有后悔和心虚。
朕接过陈嬷嬷手中的襁褓,看着襁褓里的婴孩,感叹:
「这孩子的眉眼,生得真像武安侯。」
「陛下,陛下!」
若说梅妃之前的眼泪是为了让朕心软,那么现在她的眼泪就都是因恐惧而流了。
她扯住朕的衣服,仰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急道:「是臣妾一人的罪过,不关武安侯的事,不关他的事啊!」
朕冷笑一声,掐着她的下巴,恨声道:「朕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朕?!」
朕将她用力一掼,她摔倒在地,忽地嗤笑一声。
「不薄?」
「哈哈哈哈,陛下当真觉得,您待臣妾不薄吗?」
她仰着脸,面上满是控诉。
朕冷冷地看着她,不然呢?
朕后宫嫔妃不多,她入宫三年便专宠了三年,朕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她那儿送,除了皇后的位置不能给,朕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优待她了!
「臣妾要的是一个一心一意的夫君,不是一个帝王的盛宠!」
梅妃眸光怨恨,神色嘲讽,「如陛下这般的人,是不会懂臣妾的心的。」
朕被她的**惊到:「朕当然不会懂你的心,朕要是懂了不就和你一样不知廉耻了吗?」
梅妃一惊,眼中怨恨更浓。
朕冷嗤一声:「你莫要忘了,当初可是你主动对朕示好!」
朕本不好女色,当年若不是她主动接近,表现出极为爱慕朕的样子,朕也不会被她打动,接回宫专宠了三年!
梅妃脸色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