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啸听得心惊肉跳，昨晚发生的一切他直到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感似乎渗透到他每个细胞，但凡想起都会寒上半边身子。

看到王二虎的不以为然，陆天啸缩了缩肩膀，不想再和对方纠缠。

“我......我还要守灵，先回去了。”陆天啸说着就要转身。

“哎，别急着走啊！”王二虎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力气还不小。他眼睛放光，兴奋地说道：“天啸，我跟你说我又接了个新任务，奖励不少钱呢！”

王二虎的眼神瞟向灵堂中央那口黑漆漆的棺材，压低了声音，语气却透着一股疯狂的兴奋：“今晚，我要在这口棺材里，陪你堂哥......睡一晚！”

“什么？！”陆天啸愣了一秒，猛地甩开王二虎的手，“你疯了！不可能！”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下意识反应这么大，或许是因为死者为大，又或者是......他总觉得，‘诡虔’派发的任务处处透着古怪。

再说这世界上哪儿真正捡钱的工作？

王二虎见陆天啸反应这么大，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

他眼神不善地盯着陆天啸：“你小子什么意思？我接任务，关你屁事？”

“我......”陆天啸语塞，忽然不知怎么说。

王二虎见他支支吾吾，脸色更黑了，猛地一伸手，揪住了陆天啸的衣领，另一只手攥成拳头，恶狠狠地低吼：“陆天啸，我警告你，别他妈挡老子的财路！不然老子对你不客气！”

他挥了挥拳头，几次那拳头都要杵到陆天啸的鼻子上。

陆天啸被他凶狠的模样吓了一跳，但想到棺材里的堂哥，还是咬着牙：“王二虎，这......这太危险了！而且那是我堂哥！人都已经死了你就别去打扰他了！”

王二虎嗤笑一声，松开了陆天啸的衣领，但眼神依旧冰冷：“危险？富贵险中求！不然你以为你那一万四是白给你的？”随即，他话锋一转，脸上又堆起一丝笑容，拍了拍陆天啸的肩膀，语气缓和下来：“哎呀，天啸，咱俩谁跟谁啊，都是为了钱嘛，犯不着为这点事伤和气。”

他凑近陆天啸耳边，“这样，等我任务完成了，钱到手，我分你五千块好处费，怎么样？就当是你......让你堂哥配合一下的辛苦费了，到时候你替我多给他烧点钱。你别捣乱，再帮帮我，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五千块......

陆天啸恍惚了一下，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父母因为学费和家中债务的叹息。

如果有了这五千，至少......至少能让他们再多稍微喘口气。

陆天啸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干涩：“你......你确定只是在里面躺一晚？不......不干别的？”

王二虎被他看得有些不耐烦，翻了个白眼：“废话！老子跟尸体睡一晚上不恶心啊？还不是为了任务奖励！赶紧的，给句痛快话，干不干？别耽误我发财！”

陆天啸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抿了抿嘴，眼中掠过一丝愧疚。

“堂哥，对不住了......”他在心里默念一句，随即压低声音对王二虎道：“你再等会儿，晚上......等我爸妈他们都去前院吃饭了，你从后院栅栏那边翻进来。记住，动静小点！”

王二虎闻言，脸上立刻重新堆满了笑容，用力拍了拍陆天啸的肩膀：“够哥们儿！放心，事成之后，五千块一分不少你的！”

夜色渐浓，灵堂里的白烛静静燃烧。前院传来了碗筷碰撞和长辈们低低的说话声，大概是聚在一起吃晚饭了。

陆天啸深吸一口气，悄无声息地摸到后院。果然，没过多久王二虎就利索地翻进来。

“嘘！”陆天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领着王二虎轻手轻脚地走向灵堂。

灵堂里烛火摇曳，纸钱的灰烬偶尔在火光中飘起来，竟然能到陆天啸腰的位置。

当看到灵堂正中陆天明那张黑白遗照时，陆天啸的心猛地一缩，一股强烈的愧疚感和心虚涌了上来。

而照片上的陆天明，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正静静地注视着他。

他强压下心头的异样，指了指那口黑漆漆的棺材。

王二虎搓了搓手，脸上带着既兴奋又有些紧张的神色，走到棺材边，示意陆天啸帮忙。

陆天啸深吸一口气，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和王二虎一起，搭在了棺材盖的边缘，用力往旁边一推——

“吱呀——”

沉重的棺材盖被缓缓推开一条缝隙。

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王二虎“***！”一声，差点没直接跳起来，脸色瞬间煞白。他探头往里一看，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棺材里的陆天明......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了，只剩下一张干瘪的人皮躺在棺材里，经过几日的调查冷冻之后，现在皮肤明显发皱，就连原本的模样都看不出来了。

“妈的，真是晦气！”王二虎喉结滚动，狠狠啐了一口，但想到丰厚奖励，又硬生生把恐惧压了下去，“为了钱，老子忍了！”

他嘴里骂骂咧咧，嘟囔着“死鬼别作怪，老子就借你这睡一晚”之类不干不净的话，屏住呼吸，一咬牙小心翼翼地跨进了棺材，尽量不碰到那层骇人的人皮，然后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陆天啸见他躺好，不敢多看，迅速将沉重的棺材盖猛地合上！

“嘭！”

一声闷响，在寂静的灵堂里显得格外刺耳。

陆天啸的心脏“咚咚咚”地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双腿一软，重新跪回***上，对着陆天明遗照的方向，“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堂哥，你别怪我......我也是没办法......二虎他......他就是睡一觉，不会打扰你安息的......你大人有大量......”

说完，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睛死死盯着那口纹丝不动的棺材，耳朵却竖得老高，准备按照和王二虎说好的，在他出来之前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

可是在王二虎进去后，每一分每一秒，陆天啸都觉得自己像是架在火上烤，怎么都不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