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忍冬是个出身贫苦的凡人,命好嫁给了修仙世家出身的少年郎。
婚礼前夕,未婚夫家在做邪法。
忍冬只想平平安安嫁个人,他们却想要她的命!
——
嫁衣鲜红如血,枯败的小院里,霍忍冬坐在床沿,对着日头缝了半天才缝好一只袖子。
只是捧着手里的凤冠霞帔,她忽然觉得头晕眼花、喉咙发紧,竟然就这么呕出一口血来。
滴滴鲜血落在素白掌心,红得刺目,霍忍冬感觉有些恍惚。
这样的症状已经不是第一天了,从离开娘家的那一刻起,她的身体就逐渐变差。起初是头晕目眩、畏寒怕风,她以为是风寒,不过小病症而已,抓上几服药就好了。
可渐渐的,事情开始不对。
她经常感觉眼前不能视物,视野里黑漆漆的一片;丫鬟婆子们点了熏香,她却完全闻不到;厨房送来的菜肴十分精美,吃起来却味同嚼蜡。
霍忍冬知道,她正在逐渐丧失五感,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不死不活的器具。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一个凡人之女,却即将嫁入修仙世家。
霍忍冬自小孤苦无依,从小住在偏远山村的土屋里,平时侍弄家中两亩薄田,再靠上山采药为生。
半年前,她在山上采药时遇见韩庐。
那时他形貌颇狼狈,一身游学的装扮风尘仆仆,正一手扶着树干,一手试探着去够树梢上的野果。
那些果子青涩难入口,除非饿极,懂行的人肯定不会现在就采来吃。
少年男女,萍水相逢。
韩庐虽然一身青布衣衫,身上没几件贵重饰品,沦落到吃野果的地步。但他周身气宇轩昂,就像鸡群里落的白鹤,根本不似普通的泥腿子百姓。
他自称是外出游历试炼的,并不是她猜想的要进京赶考的学子。
霍忍冬不知道什么样的家族会安心放着家中的大好儿郎不务正业到处“游历”。但即便如此,在一日日的相处中,年轻男女也渐渐互生情愫。
霍忍冬单纯善良,韩庐也爱她温柔解意、容颜如花。
他们交换了生辰八字,韩庐又把这消息去信给了家里,想要择一个良辰吉日成亲。
私定终身时,霍忍冬才知晓,未婚夫并非普通富贵公子,他来自一个不大的修仙世家,本家住在誉为“仙都”的白玉京下。
仙人老爷?那是霍忍冬这个凡女根本触及不到的领域。
霍忍冬本不愿与韩庐回家,但韩庐坚持,说不愿她日日在山间做农活辛苦,更何况,宗门拜师在即,他必须早日回镇上通过试炼,绝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忍冬不是韩庐,不信什么长生不老的说辞。但如今自己孑然一身,既已有了托付终身的依靠,也该以他意愿为主,父母亲泉下有知应该也会高兴的。
她跟着韩庐出发,一路上,韩庐十分急切,样子不像是要回家成亲,反倒是有什么事急着去做似的。
霍忍冬自认能吃苦,但离家这段时间,她开始觉得不舒服,韩庐说是水土不服,没什么大事。
一个月后,忍冬跟着韩庐到了秋水镇,镇里人声鼎沸,但大多看不起她这个来自乡间的凡人。
韩家是修仙世家,人很多,忍冬被安排在了一座偏僻的小院。
她过上了韩庐承诺的“雕梁画栋、锦衣玉食”的生活。
说是富贵,其实也不怎么样。
韩庐资质奇差不得宠爱,他的院子已经十分陈旧了。家具桌椅都是阴沉沉的颜色,有些地方连漆都剥落了,处处寒酸破败。
但伺候她的却有一个婆子、两个丫鬟之多。
婆子是韩庐的母亲王氏派来的,整天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嘴上说着伺候但什么也不做。
两个小丫鬟年龄都不大,一问三不知。
忍冬的身体越来越差,自从回到秋水镇,韩庐便几日不见踪影,理由是试炼在即,要和族兄们一起修炼。
唯一一次见他,是韩庐带她去祠堂测试灵根,忍冬是个凡人,没有测出任何灵根,韩庐当时表情就不太好看。
霍忍冬问他:“还打算与我成亲么?”
婚自然是不可能结的。
韩庐一噎,吞吞吐吐:“聘礼婚仪已经在筹备了,你放宽心吧。”
而后,他又将她扔回小院,半月不见人影。
银杏树下,忍冬一双素白的手攥紧,忽然又感觉一阵头晕目眩,闭目喘息了半天才恢复一些,连眼前都有些模糊,看不清东西。
进韩府的这段日子,她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一开始还是畏寒怕风,现在已经头晕咳嗽、食不知味、视觉受阻、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正好这时婆子在院门口探头,语气凉飕飕的。
“霍姑娘,你请的大夫来了。”
一名穿布衣、背药箱的老大夫走了进来,搭腕诊脉,又仔细一番望闻问切,但说出来的话却和之前几位完全一样。
“这位**有身痛、头痛、恶寒重之表征,又脉浮紧,应是风寒之症。只要照着这方子抓上两副,几日定能痊愈。”
霍忍冬接过那药方一看,失望摇头。
“此方我已服过,并无见效……”
那老大夫面露难色,又开了几个方子,霍忍冬均是摇头。
把人送走后,照顾她的婆子皮笑肉不笑的:“这是请的第五个大夫了,姑娘可还要继续请?”
瞧见婆子的神色,霍忍冬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端倪。
他们……似乎知道这些大夫是没有用的。
莫非,是有人故意下绊子,不想给她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