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虞又一顿，脸上的笑意寸寸碎裂。

下月初七，是她准备出征的日子。

她虽久病缠身，可姜家满门皆为将军。

纵是死，她也要死在金戈铁马的沙场！

可除此之外，两年前的那日，谢砚白也曾对她说此生非她不娶。

那个夜晚，孔明灯冉冉升上京城的上空，如星河倾泻坠入人间。

谢砚白牵着她的手，眸光盛满揉碎的月光望着她。

“阿虞，我想往后每个生辰都守着你，想与你岁岁年年，可愿嫁我？”

她郑重地点头：“我愿。”

过往的画面，如同走马灯回放在姜虞眼前。

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谢砚白要成亲了，而她，却命不久矣。

姜虞望着谢砚白，他还是那张清俊无俦的脸，可再也看不到半分过去的影子。

她的心早已碎成了齑粉，面上未却落一滴泪。

她强扯出一抹笑：“愿二位琴瑟和鸣，白首不离。”

风声呜咽，混着雪片簌簌，不知在为谁哭泣。

说完，她转身准备离去。

“姜小姐留步。”

林云绯却突然叫住她。

姜虞回头，又将眼底的涩意强行逼了回去：“有事吗？”

林云绯眉眼含笑：“我和砚白婚期将近，但我还没选定婚服样式，听说姜小姐曾到过江南，见过苏绣名家的手艺，想必眼光极好，帮我去挑一挑吧。”

姜虞攥紧掌心，下意识回绝：“我……”

话还未说完，林云绯却已经转身朝外走去，不给半分姜虞回绝的机会。

谢砚白忽然走过来，往她手上塞了一锭银锭，还留下一句话。

“这是谢礼，我不想让云绯多想，有劳了。”

说完，就跟上了林云绯的步伐。

姜虞站在原地，掌心好像被手中银锭割伤，心口也像被利刃刺穿。

被带到了郡主府。

姜虞走进正厅，就看见里面摆着十几件成对的喜红色婚服。

林云绯拉着谢砚白一件件比在身上，笑着问他好不好看。

谢砚白温柔地看着她，每一件都说好。

姜虞喉咙发紧，望着这对交叠的身影出了神。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自己也曾这样将婚服一件件比在身上给谢砚白看。

谢砚白当时神情脉脉。

对她说：“阿虞，无论你穿哪一件，在我眼里，都会是全天下最美的新娘。”

姜虞当时就真的以为，他们一定会在天地高堂的见证下对拜成礼。

却未料到，两年后的今日，她竟成了替他为新妇挑选婚服的人。

一阵绞心的痛直往姜虞心口攒，她别过脸不想再看。

林云绯却将选好的婚服拿到她面前。

“我看这件好，砚白非说纹样太素，偏不让我挑这件，姜小姐，你帮我看看如何？”

姜虞抬眸看去，只见林云绯所选的婚服上，绣着缠枝莲。

缠枝莲寓意永恒延续，是她最喜欢的花。

所以，谢砚白才不想要这件吗？

姜虞不由得脱口而出：“你是因为……”

“什么？”

谢砚白眉峰微蹙，冷冷打断她：“我不过是觉得这纹样都过时了。”

姜虞瞬间僵住，怔怔看着他疏离的神情。

半晌，她点头：“是啊，过时了。”

一切，都过时了。

姜虞本想扯出个得体的笑，将这插曲揭过。

可嘴角却怎么也提不上来，只得低头掩去神色。

忽然，鼻尖传来一阵热意，鲜红血珠差点落在婚服上。

她一怔，正想伸手去擦，却见谢砚白走了过来。

“你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