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时，远远便见店里挤满了人。

隐隐有道柔柔声音传出。

“清晏哥哥，虽然我很喜欢这件衣服，但是掌柜的也说了，这是沈大小姐定做的。”

“夺人所爱，确实不好。”

“如果因为一件衣服，引起姐姐的误会，更是我的不对了。”

字字在理，句句退让。

“没事，沐禾自幼大方，不会与你计较。”谢清晏淡然安抚。

“而且，既然摆了出来，就说明愿意买卖。”

“既是买卖，我们出钱，他们给物，不必愧疚。”

“嗯，谢谢清晏哥哥开导。是我之前见识太少，想偏了。”

嗓音里的犹豫，不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崇拜，明朗。

我进门后，看到的便是谢清晏眼中还来不及散去的怜惜，以及云依依脸上那明晃晃的爱意。

我不相信谢清晏看不出来。

从前的谢清晏，君子端方，拒人千里之外。

只要有女子对他流露出爱慕之意，他即刻便远离。

我也笑他太过夸张。

他认真的同我解释，这是已订婚之人的自觉。

可如今，这爱意披上恩情的外皮，打着兄妹之情的幌子。

他便感受不到了？

还是，他也沉浸其中。

围观人数太多，我的到来并未引人注意。

掌柜的已经急的满头大汗，只能继续解释着。

“谢公子，实在抱歉，这是非卖品。是新来的员工不知道，直接给挂了出来。我已向云小姐解释过了，为表歉意，我们锦绣坊愿意将云小姐今日所买衣物让利三成。”

“既然是你们店家的责任，便不必多解释。”谢清晏浸***场几年，早已有了上位者的气势。

只是声音低沉了几度，便逼得店家哑口无言。

云依依眼光在人群中顿了一下。

我和她的视线隔着人群相接，分开。

随后她善解人意的道：“掌柜的，这毕竟是你们店家的失误，而我确实很喜爱这件裙子。要不这样，三日后是我的生辰宴，只要你们锦绣坊帮我量身定制一件一样的，我也不计较你们的失误了。”

“云小姐，实在抱歉，不说三日根本赶制不出来这件衣裙。就这样式，乃是沈家小姐私人绘制，我们无权决定。”

“买也不行，做也不行，这沈家小姐还挺霸道。难道锦绣坊是她沈家的不成？”云依依已经开始不耐。

“云小姐莫急，我已经派人去咨询沈小姐，是否同意卖出此件衣裙，想必很快就有答复了。”

掌柜的进退两难，既不能告诉别人这确实是沈家产业，也无法做主卖出衣裙。

“云小姐说的对，区区一件衣服，这沈家确实霸道了。”围观者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可若是我，我自己绘制衣裙，就是为了独一无二，当然不想别人也穿上。”有人持反对意见。

“但这不是别人啊，是沈小姐未婚夫的平妻，还是谢公子恩人之妹。”

“就是，日后她嫁进谢家两人可是要日日相处的。”

“再说，这相公都让了出去，何必还在乎一件衣裙。”

“也对，听说这沈家小姐爱慕谢公子至深，沈家只她一个独女，说不定以后这沈家还靠谢家撑着。”

众人的音量并不低，云依依再次投来的目光带着得意。

而谢清晏却好似没听见这些窃窃私语，正坐上首垂眸喝茶。

我抓住身边气不过想出去理论的月儿。

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既然云小姐偌大的京城找不到一件合适的衣裙，偏偏看中我这件非卖品。”

“君子不夺人所好，亦有成人之美。”

我一语双关，笑着拿起衣裙，送入谢清晏手中。

“此衣就当我提前送你们的新婚贺礼了。”

自我进来后，谢清晏的从容便被打碎。

这句谢公子一出，他更是直皱眉头。

“沐禾，好好说话。一件衣服而已，不要夹枪带棒。”

“对啊，一件衣服而已，为什么云小姐偏偏就要我的呢。”

“我观云小姐长相，清纯有余，明艳不足。并不适合这般艳丽华贵的剪裁，看她穿着打扮，也是素雅为主。”

“可她今日铁了心要这件衣裙，为什么呢？”

“要不我来猜猜，是抢来的东西比较好还是……”

“算了，清晏哥哥，其实只是一场生日宴而已。我云家早已没落，疼爱我的兄长也年纪轻轻便离世。”

“姐姐说的对，我应该认清自己，选择适合自己的。”

云依依扯扯谢清晏衣袖，落寞的话语是退让，也是提醒。

不愧是享有盛名的戏子，那一抬手一投足间，尽显柔弱。

柔柔媚媚一开口，更是我见犹怜。

可我不是男子，不好这一口。

“别叫我姐姐，我是沈家独女，没有妹妹。”

“沈沐禾。”

谢清晏冷声如同冰渣。

“你不必处处针对依依。娶她是我做的决定，而且她只是平妻，并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

围观人太多，谢清晏歉意消退，逐渐不耐。

“我已跟母亲说过，待我和她成婚后，便选一吉日，去你家提亲。”

“我也跟你解释过，依依兄长对我有恩，我答应过会照顾好她的妹妹。如果你的心胸如此狭窄，连一件衣物都计较，那我也只能请岳父母留你在家多学学妇德了。”

谢清晏目光直视着我，眼底暗含威胁。

在他眼中，这只是一件衣物。

即便是我喜爱的又如何，我不如云依依急缺。

自该我让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