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十年没有看过故乡的春天了,故乡的春在脑海里只剩下朦胧的轮廓,怎么想也想不起一个清晰的印象。在外多年,愈发地想念故乡的春天,一直想回家看看却无从回起,背井离乡的生活注定有家难回。去年四月,因为一些私事我选择了回家,再见了故乡的春天。
春天,在哪里都是有的,就像这深圳,也有春天,只是南方四季不甚分明,春夏秋冬并无二致。所以,在南方每年到了春天,我总会想起故乡的春天,想起那漫山遍野的桃花、梨花,想起那雨后疯长的春笋,想起那从地里嗖嗖地冒出来的蕨菜,想起那清香可口的香椿……如今,这一切尽在眼前。
其实这个时节回家是最不适合的,说早也行,说晚也可以。说早吧,桃李、枇杷、杨梅才刚刚结果,想吃至少还需要一个月;说晚吧,蕨菜和春笋都过了季节,“谷雨过,春笋死。”还没长成竹子并活着的春笋几乎没有了。这是一个尴尬的时节,既没有落英缤纷的美景,又没有硕果累累的喜悦。不过,我还是喜欢故乡的春,喜欢这里的每一处山每一处水。
山野早已失去了新绿,早春的新绿已经变成了深绿色,我扛着锄头,妻背着背篓,堂弟空着手,我们三人行走在山里,只希望能寻找到些许的蕨菜和春笋,滋润一下舌尖的味蕾。
在一处竹坞里,疯长的春笋已经高达数米,严格地说,这已不是春笋了,称竹子或许更合适一些。我们寻找着每一个希望,看上去希望还是蛮多的,那些才刚刚出土的春笋还真不少,不过你若是用力地捏一捏就会发现,它们绝大部分都死去了并开始腐烂。
至于蕨菜呢,又叫拳头菜、猫爪、龙头菜,喜生于浅山区向阳地块,我国大部分地区均有,多分布于稀疏针阔混交林;其食用部分是未展开的幼嫩叶芽,经处理的蕨菜口感清香滑润,再拌以佐料,清凉爽口,是难得的上乘下酒菜,还可以炒吃,加工成干菜,做馅、腌渍成罐头等。在我国大陆以及东南亚有广泛分布,在这些地区的餐桌上也受到了欢迎。
此时的蕨菜大部分已经长成,能够食用的少之又少,我们三人找了好几处山坡,采集了一些蕨菜。妻来自广东,从未见过蕨菜,在大城市工作多年,这样在山野采集蕨菜还是头一回,她越发地兴奋,整个山头的蕨菜几乎被她采集一空。我们走了不少地方,终于摘到了不少蕨菜并挖掘了几根竹笋。
近年来,蕨菜致癌的说法在农村也广为流传。伯母说,蕨菜不宜多吃。妻子从没吃过竹笋和蕨菜,再加上我也有十年没有吃这些山珍了,她还是给我们做了一些。伯母的厨艺很好,每一道家常小菜都是色香味俱全,吃得我们满口生津。
除了竹笋和蕨菜,我还尝到了“猫耳朵”和“山茶萢”,猫耳朵是山茶叶的一种,很肥厚,要等它背面变白了才甜,而山茶萢就是山茶树上的一种空心果实,像圆球一样。每吃到这些东西时,妻总是高兴得像个孩子。
最让我难忘的却是柚子。这个时候,柚子花已经开了,洁白的柚子花清香扑鼻,没想到柚子树上居然还有一只柚子,按道理说,就算是晚熟也该瓜熟蒂落了,却没想到它还挂在枝头。我爬到树上,准备把它摇下来,妻和弟弟已经在下面等候,我轻轻一摇,柚子就掉了下来。不成想,还会有柚子花开和柚子并存的季节。
郁达夫在《故都的秋》文尾写道:秋天,这北国的秋天,若留得住的话,我愿意把寿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换得一个三分之一的零头。我并非郁达夫这样的文豪,也没有文人的多愁善感之气。我只希望现在好好努力,待到多年后,回到故乡居住,好好感受故乡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