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儿……”
凤鸠逆光站在门口,看向她的眼眸中流露着脆弱和悲伤。
这样的眼神,青唯只在年少的凤鸠身上见到过。
“别来找我。”青唯很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她努力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却无法从梦中撤离。
“唯儿,回来,鸠哥哥想你……”凤鸠痛苦说道,缓缓朝青唯走来。
她连连后退,避之不及。
“你不是,我的鸠哥哥已经死了,你走开……”青唯红了眼眶。
她以为过去这么久,自己再提及过往应该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心底的疼意却还是无比真实。
千年厚爱,一朝离散,原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放得下。
眼泪爬满了青唯整张脸,她轻声抽泣着,耳边却响起了夜冰略带焦急的叫喊声。
“小唯,小唯,快醒醒……”
青唯缓缓睁开眼,看到满脸担忧的夜冰正蹲在自己床边,轻轻摇晃自己。
“我没事,做了个噩梦……”青唯连忙抹去脸上的泪水,眼神却躲闪着不敢去看他。
“鸠哥哥是那个人的名字吗?”鲜少过问青唯过往的夜冰,突然问道。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从青唯嘴中听到这三个字了。
青唯身子一僵,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
“师父离开前说他是在晨间捡到的我,以前常叫我小晨,你不说我还以为你在叫我呢。”夜冰语气突然变软,眼神在闪烁
烛光下也温和了几分。
“夜冰,我是真不想提他。”这是青唯第一次直呼夜冰的名字,落在夜冰耳中,却莫名惹人心疼。
他的名字自她嘴中出来,不应该透着悲伤。
“你不提也罢,以后你再叫鸠哥哥,我便会直接应了你。”夜冰挺直背脊,微微叹了口气。
青唯忽的就觉得自己有些不知好歹。
自己的命都是这个男人捡回来的,他不光没有嫌弃她,还给了她一个安身处。
她有什么可对他藏着掖着的?
“一千年。”青唯对着夜冰的背影轻声开口,“我跟了他整整一千年。”
简短几个字,已经道明了她全部的感情。
夜冰久久没有转身。
他虽没有与人有过那么长久的感情,可他不傻。
一千年是什么概念?
是一个人一生中最美好最纯真最烂漫的光阴。
对一个凡人来说,已经是好几辈子了。
“对不起。”夜冰干巴巴开口,转身看向青唯的神情透着一丝愧意。
不管出于何种心情,他都不该让她自揭伤疤。
青唯却没有太多情绪起伏,她含泪的眼眸挤出一丝笑意:“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理应知晓一切。”
夜冰不听到青唯的回应还好,此刻听她说这些,感觉无比生疏。
“我希望……你能把我当生死与共的患难朋友看待,别总把救命一事挂嘴上,我救你是本分,照顾你也是一个男人应有的
责任。”
青唯闪了闪眼眸,她不是没有明白夜冰最后一句话中的深意。
自己在床上昏迷了七天七夜,夜冰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她和夜冰早已有了肌肤之亲。
在常人看来,一个男人碰过女人裸露在衣服外的肌肤,便要对那个女人负责。
尽管他只是在给自己治疗,可他对自己也有行医者之外的照顾。
“夜冰公子,我希望在你眼里,我只是个病人,而非女人。”她不想让某些暧昧不清的东西横隔在两人之间
夜冰愣了愣,一瞬间空气都静默到要凝滞。
“可你,的确就是个女人啊……”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反驳她说的话。
青唯的心突然就揪了起来,她看着夜冰,思绪有些复杂。
“我是女人没错,但我是个死过一次的女人,现在依旧在等死。”
夜冰抬起白皙修长的食指隔空在虚无中触了触青唯的脸庞,那空洞的感觉,让他难以静心……
“我们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活好当下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只要你在我身边一天,我就要尽好医者和男人应
有的义务和责任,其他的我不去考虑,因为我也想不透。”
夜冰说完,便转身离开,步伐中带着一丝焦虑和凌乱,连桌上自己的帕子都忘了带走。
从噩梦中醒来,是最让人情绪多变和敏感的时刻,这话一点儿都没错。
这些话夜冰在平时从来不会对青唯表露,甚至连含一点儿杂质的眼神都不会流露出来。
夜冰一走,青唯更是没了睡意。